第一节 简单对象与初始命题
最初的问题出现于对“存在真正简单的对象”的怀疑。作为世界基质的简单的对象的存在是从整体上把握世界,划定世界的界限的逻辑前提。因为如果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简单物,那么对命题的分析就不可能达到完全确定的东西,分析得出的成分自身仍然可以进一步被分析。一个命题的意义总是会依赖于另一个命题的真假。相反简单物由于它自身中包含了与其他对象联结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它既是形式又是内容,因此它的逻辑结构不仅是稳定的,而且是可以先于经验被给出的。对象的存在为世界的固定形式提供了保证。唯其如此,初始命题之间才没有彼此的逻辑关联,我们才无需考虑具体的初始命题的偶然的特征,先天地由初始命题及其真值函项完全地给出整个世界的界限。所以在维特根斯坦的体系中,简单物的存在并不是由经验证实的,而是实现整体上认识世界这一目标所必需的逻辑前提。现在的问题是:假如事实上并没有简单的对象,也没有彼此独立的初始命题,那么从整体上把握世界就成为不可能的。然而确实也没有什么能保证简单对象和初始命题的存在,维特根斯坦回到剑桥重新开始哲学研究后,越来越明确地意识到这一问题。
说命题是初始命题的真值演算,也就意味着逻辑常项的句法可以在不注意命题之间的内在联系的情况下被设定,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比如我们不能说一个点是红色的,并且这个点是蓝色的。分句中的两个命题不可能通过逻辑积被建构成一个命题。因此,逻辑积的用法必须考虑到它运用于其上的命题的内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分句中的两个命题并不是彼此独立的,而是从其中一个的真可以推知另一个命题的假。因此它们并不符合《逻辑哲学论》中对初始命题的界定。然而通常我们会将颜色看成是简单的,因为它不再包含别的东西。如果因为颜色仍然存在着程度的差别,因而并非简单对象,那么可以在其中引入数,标志其深浅,并将其进行进一步的分析。但是不同的数彼此之间也是相互排斥的,某物的颜色是这个度,就不再是那个度。因此,初始命题不可能相互排斥的观点就是有问题的。颜色问题对维特根斯坦的简单对象和初始命题的理论提出了挑战,并使他逐步放弃了这些观念,[5]并指出:在没有确定“简单”和“复合”的用法之前谈论简单对象是无意义的。同样,在没有确定分析基本命题的方法之前谈论初始命题是无意义的。正是对基本命题(初始命题)和简单对象的规定,才决定了我们将什么样的对象判定为简单的,将什么样的命题认定为初始的(PG,pp.210-211,AW L,pp.10-11、130、PI,p.21)。像过去那样不给出任何实例就假定届时会得到初始命题的做法是错误的,因为初始命题并不是不得不做的某种分析的结果。我们完全可以将表面上不包含“和”“或者”等词的命题当做初始命题。(www.xing528.com)
维特根斯坦图像论的最终逻辑结果是区分了可说和不可说的,并为可说的东西划出了界限。由于图像和它所表现的对象有着共同的逻辑形式,因而图像的界限,即可说之物的界限也就是世界的界限。通过对语言的反思,我们可以发现存在于语言中的逻辑,而这种逻辑恰恰就是世界的逻辑。掌握了逻辑也就从整体上把握了世界。如果像维特根斯坦早期哲学中所设想的那样,确实存在简单对象和由它所联结而成的事态,作为这些事态的图像的初始命题也必然是存在的。而对象与其他对象的联结的所有可能性都是对象的内在特征,正是这种内在特征使得我们可以从一个对象的存在推知所有对象的存在,并获得一切可能的事态。而事态既然是彼此独立的,不能相互推导,因此,事态内部包含了它与其他一切可能事态的联结,无需考虑其内容。这样,世界的逻辑框架就能够清晰地被给出。而一旦初始命题的存在出现问题,换言之,一旦简单对象和初始命题不是绝对意义上简单和初始的,而是根据对简单和初始的不同的规定而发生变化的,那么我们就不能不考虑命题的内容,才能将真值演算都运用于命题之上。而一旦涉及命题的内容,那么关于世界的逻辑界限就不可能通过整齐划一的逻辑坐标被给出。图像论最初的理论诉求在于通过对语言的分析,对可思的东西清楚地思,对可说的东西清楚地说,从而明确地显现世界的逻辑形式,也就是可说的东西的界限。然而一旦初始命题不复存在,那么先于经验,通过逻辑自身显示世界界限的希望就破灭了,而图像论的观点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随着《逻辑哲学论》中逻辑理论的崩溃,形而上学也同样地崩溃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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