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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中的交易区理论来源与内涵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这一点使伽里森深受启发,其将原始部落代换成不同的亚文化,用交易区来指代各个亚文化之间进行协商的区域,从而体现出科学实际发展中实验、理论与仪器各个不同的亚文化彼此达成局域性协调而非全局统一的历史进程。对仪器等物质文化的重视是伽里森科学史研究工作中贯穿始终的一个特点,从云室、气泡室等科学实验仪器一直到计算机和科学图集,交易区这个概念被赋予了强烈的物质文化属性。

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中的交易区理论来源与内涵

交易区理论包括3个核心概念,即“亚文化”“交易区”“交流语言”,这三个概念主要来源于人类学语言学,其在伽里森对20世纪微观物理学进行科学史研究的过程中逐步引入,用以描述现代粒子物理实验中实验、理论与仪器几者之间是如何互相影响和协商,最后达成局域性协调的动态过程。

(一)亚文化

“亚文化”(subculture)一词来自于人类学和宗教学,它产生之初是为了与主流文化做区分。如果将包含主流文化在内的大范围定义为一个文化体系,那么其内部具有相同独特性特质的一类人群就构成了一个亚文化,他们具有特定的文化基本价值取向、准则或行为[4]。亚文化概念自产生以来,广泛地应用于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领域,其含义也因应用领域的不同而有所差别。通常情况下,亚文化既可指代对于不同类人群的划分,也包括这类人群拥有的相关文化特质等要素。

伽里森在其工作中引入亚文化的概念主要是受到了来自微观史学家金兹伯格的代表作《奶酪与蛆虫》的影响[5][1],初衷是为了描述其对实验、理论和仪器三者之间关系的界定,即一种既相互关联,又自我约束(self-constraint)的部分自制关系[6],具体包括以下两点。

(1)各个亚文化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亚文化是相对于一个大的文化体系而言的概念,即亚文化首先具有子文化之意。如果将大的文化体系看作一个集合,根据不同的人群或属性,可分成若干个子集合。这些子集合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并没有哪一个子集合优于其他子集合。

(2)各个亚文化自身拥有一定程度的自制。这种自制主要体现在“关于仪器、实验和理论的实践并不同时改变,它们有自己改变的节奏和力量”[7]44。同时,分属于理论亚文化和实验亚文化的“理论家与实验家们所为之奋斗的目标存在差异,因此,他们必须面对相当巨大的困难,并找到彼此皆认为至关重要的特殊点,在这些点上他们能够进行交换和沟通,并试图联合起来,正是以这样的方式,这些亚文化延续着物理学的特殊历史文化”[7]9。这些可以用来交换和沟通的特殊点就存在于交易区中。

(二)交易区

交易区(trading zone)一词也源于人类学的工作,原意是指各个原始部族之间进行物与物交换的场所。伽里森注意到在人类学家对海岛上的原始居民进行的研究中,“居住在岛上的居民与来自其他岛的渔民在海滩上交换捕捉到的鱼和小麦,他们之间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文化来确定多少鱼交换多少小麦,甚至他们彼此交换时所持有的动机和目的也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彼此进行交易,这种交易是局域性的,并不需要他们达成整体共识。”[2]这一点使伽里森深受启发,其将原始部落代换成不同的亚文化,用交易区来指代各个亚文化之间进行协商的区域,从而体现出科学实际发展中实验、理论与仪器各个不同的亚文化彼此达成局域性协调而非全局统一的历史进程。(www.xing528.com)

随着伽里森研究工作的拓展和深入,交易区的含义一直发生着变化,从最初的实验室这一具体的地点,逐步扩展为一个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凡是亚文化之间能够彼此达成局域性协调的区域都可以称之为交易区。比如在发现W子等新粒子的实验中,物理学家、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所组成的几个亚文化通过计算机这个核心仪器联系在一起、密切协作,那么计算机在这里就成为一个交易区[7]74-95。而在另一些实验中,来自不同国家素未谋面的专家通过互联网进行交流和协商,这里互联网就成为一个交易区。因此,交易区在伽里森看来,不仅仅是一个具体的地点或区域,也可以是一个物质载体或是一个虚拟网络,重要的是通过交易区,几个分立的亚文化能够彼此联系在一起。

另外,伽里森强调“在交易区里,截然不同的活动能够达成局域性协调,而非全局性一致”[8]。在上文中提到的人类学中关于交易区的研究中,各个原始部族将捕到的鱼和其他海产品在海滩上进行交易,海滩就成为一个交易区,而在交易的过程中,各个部族并不遵守统一的交换规则,而是用多少条鱼换多少个贝壳由每个交换的个体而定,这就是交易区内的局域性协调。[3]“正如将物理学简化为理论或是观察的图景会忽视它的多样性一样,将物理学仅仅看作是孤立的亚文化群同样会错失物理学作为一个学科的相互联系。在一致性和仅仅是聚合体的困境之间,重新采用了交易区这个概念作为中间领域,在其中即使广泛的意义发生冲突也仍然能够在程序上取得局域的协调。”[7]46在科学中的理论和实验亚文化群,或者是不同仪器制造传统或不同推理亚文化之间,“存在着由局部的细节做出的合作,而不需要得到全局性的认可”[9]

(三)交流语言

在试图回答各个亚文化在交易区中如何发生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伽里森借用了语言学家的相关研究工作。其在语言人类学的相关阅读和讨论中发现:“通过以交易为目的的活动,来自不同文化的群体之间逐渐形成行话、洋泾浜语和克里奥耳语,从而能够逐步在交易地带形成一个成熟的中介语言系统来彼此沟通。”[4]

由此,伽里森借鉴了海菲尔德与瓦尔德曼等人语言人类学的研究成果[10],将交易区内发生的语言演变过程分为行话(jargons),皮钦语(pidgins)[5]与克里奥耳语(creoles)[6]。其中,行话为各亚文化内部交流的专业术语,同一个词可能因其所属的不同亚文化而拥有不同的含义,在各亚文化间行外部交流和协商的过程中,行话逐步演化为二级的皮钦语。皮钦语是工作语言,很有限,但是允许它们的使用者们横跨亚文化间的语言障碍来交易和工作。之后,经过长期的融合,最终在亚文化与亚文化的接壤处形成更为成熟、丰富的人工辅助语言,即克里奥耳语。

和交易区的概念类似,交流语言具有物质文化的属性。对仪器等物质文化的重视是伽里森科学史研究工作中贯穿始终的一个特点,从云室、气泡室等科学实验仪器一直到计算机和科学图集,交易区这个概念被赋予了强烈的物质文化属性。同样,交流语言在伽里森的科学史工作中,也不仅仅是一种语言,而可以是充当了亚文化之间能够进行交流的任何媒介。更为确切地说,交流语言是更为广泛的包括语言、文字、图像等众多物质载体。

例如,伽里森将云室图集作为一种交流语言,他将实验仪器云室看作一个交易区,云室图集是在围绕着云室展开的一系列实验活动中逐步形成的,汇集了实验中通过云室拍摄到的最为典型的粒子运动轨迹的图片,并配有相关说明,目的是为了形成一种观察的规范,让新手对实验现象有一个系统和直观的认识,以便其尽快胜任实验工作。而后,随着云室规模的扩大以及气泡室等新仪器的使用,云室图集被更为广泛的运用,并被进一步修正和补充,逐渐成为一种归训的手段,用于实验室和实验传统内部的传承。同时,图集在不同实验室和实验传统间的传递和修正,也促成了不同实验仪器和实验传统间的交流。因此,云室图集实际上是一种实验共同体共识的可视化载体,充当着实验者、实验仪器和实验传统之间的纽带[7]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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