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感叹句的句式发展及研究

四、感叹句的句式研究

《马氏文通》没有集中讨论感叹句的句式，有关的论述也是散见于其他各章节之中。书中谈论最多的是这样两种句式：

其一，叠言式。该书在“同次三之四”一节中说：“同次之用有三……三、叠言以为警叹也。”把“叠言以为警叹”看做是同次的三种用法之一，并特别说明“凡重言一句，皆有咏叹之意”。如：“《论·先进》：‘噫！天丧予，天丧予！’重言一句以自叹也。”

其二，语词先置式。《马氏文通》多次论及该句式，尤其以“论句读卷之十·彖二·系一”的论述比较集中充分：

咏叹语词，率先起词。

《论语·泰伯》云：“大哉尧之为君也！”“大哉”，语词，“尧之为君也”，起词，而反后焉……《论语·雍也》云：“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庄子·徐无云鬼》：“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謦欬吾君之侧乎！”鬼谷子《与苏秦张仪书》云：“夫女爱不极席，男欢不卑轮，痛哉夫君！”所引皆咏叹之句，其语词率助字，而先乎起词。(www.xing528.com)

另外，《马氏文通》还提到一种上古存在而中古极少见的名词作为感叹中心的句式：“《书·尧典》：‘帝曰：“咨，汝羲暨和！”’羲和，本名，因叹而称及也。《诗·周颂》：‘噫嘻成王。’成王本名。”这为语法史中关于感叹句式发展史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线索。

《马氏文通》之后的著作大多是从语气的角度来论述感叹句的，很少有人注意到感叹句常用或特有的句式，只有《中国文法要略》和《汉语语法论》中略略谈到一些相关的句式。如《中国文法要略》在谈到感叹句的形式类别时，分析过“好”、“多”、“多么”、“这么”加于感叹中心的形容词之前的一些句式以及“不用指示词，也不借助于疑问，直接发为慨叹”时的一些句式(如没有主语的句式和有主语的句式；有主语的时候谓语本身一般可以后置》常次，和前置》变次，两式)；《汉语语法论》在论述“感叹命题的种类”时分析了“词的重叠”、“词序的颠倒”、“其他句型的借用”等几种感叹句的构句方式。到了80年代也只有两篇讨论感叹句式的专题论文——程美珍的《关于“多(么)在感叹句中作状语的问题》和郎大地的《受副词“多么、真”强制的感叹句》，其中程美珍的文章还不是完全自觉地从感叹句式的角度来讨论问题的。

进入90年代以后，人们逐渐认识到感叹句也有自己的常用或专用的句式，开始将它们作为专门的问题加以探讨。赵顺国的硕士论文《感叹句初探》和王洪梅的硕士论文《汉语感叹句》都是把感叹句式作为重要问题进行研究的。赵文讨论了这样几种格式：①感叹副词“多(么)、好、太、真”构成的句式；②代词“多少”构成的句式；③“好一＋()名”结构；④“(你)这＋()名”结构，以及一些“可以成句的词和短语”构成的感叹句。王文则专辟一章讨论“感叹句的格式及句法语义特点”，该文从形式上将“标准的感叹句”分成“有感叹格式的标准感叹句”和“无感叹格式的标准感叹句”两大类，认为“能够标志感叹意义的感叹格式有以下类型：①多么＋感叹中心(＋n)＋啊；②太＋感叹中心＋了；③真＋感叹中心＋啊；④可＋感叹中心＋呢；⑤这么(那么)＋感叹中心＋啊；⑥好＋感叹中心(＋n)＋啊；⑦感叹中心(adj.)＋了。“无感叹格式的感叹句有以下几个类别：①名词性感叹句；②谓词性感叹句；③副词性感叹句。

文中对这些格式及其次类的句法语义特点都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可以说，这两篇论文是汉语语法学史上对现代汉语感叹句式分析最为充分的，遗憾的是我们至今未见它们正式发表。

外国学者Vivane　Alleton在《现代汉语中的感叹语气》一文中也用了较大的篇幅讨论汉语感叹句的“句型特点”，主要讨论了：①语式助动词；②名词性谓语；③不带助动词的动词谓语。并且详细分析了“不带助动词的动词谓语”成为感叹句的一些规则，从纯句法的角度研究感叹句式，也有一定的启发性。另外，在朱晓亚的《现代汉语感叹句初探》中，“感叹句的形式特点”也是十分重要的内容，只是没有充分展开论述，是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