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之林：恩登布人狩猎仪式的主题

对赞比亚的恩登布部落来说，狩猎不仅是为了获取食物，它还是一项宗教活动。狩猎前后都要举行仪式，人们相信，它是被种种高于人类秩序的威胁所笼罩的。在先前的一系列著作中我已经讨论过对恩登布人来说狩猎所具有的社会重要性，所以，我只再简要提一下：这种重要性并不在于狩猎对食物供应作出的客观贡献，而是由于，一方面，猎人具有崇高的仪式地位，另一方面，对恩登布人而言，在一个母系继嗣原则起主导作用的社会中，狩猎显示了阳刚之气。虽然现在随着野生动物的减少，狩猎活动日渐萎缩，男性也逐步投入到经济作物的种植中来了，但女人的劳动在农业生产（主要是种植木薯、小米和玉米）和提供食物当中仍然起主要作用。

恩登布人把狩猎分作两大支系：（1）乌宾达（Wubinda），这囊括了他们知道的所有用来射杀鸟兽的技术的运用——火器、弓箭、长矛、绳套、陷阱、暗器、网、粘鸟胶，等等；（2）乌延加（Wuyang'a），熟练运用枪支猎杀。虽然女人和小孩有时候也会用绳套捕些小动物和鸟类，这种活动却并不叫做乌宾达；只有捕杀或捕获更大的野兽时才能用这个词。一年到头，除了雨季的高峰期外，人们都会去捕猎丛林中的野兽，但是，在河域——赞比亚西北部姆维尼伦加地区内的恩登布人区域，其大部分都位于刚果河赞比西河流域，因此是一片河流众多的区域——上游平原地带，狩猎只在平原上的草长到足够高、能给猎人提供充分的掩蔽时才会进行。

在我进行田野调查期间，恩登布人的枪支很紧张。据1951年的地区报告（由当时的地区专员R.C.德宁先生热心提供），地区总部登记在册的共有68支后镗枪和1154支前镗枪。这是整个姆维尼伦加地区的枪支总数，而此地不仅有恩登布人18346名，还有13107名科萨人，其中纳税的成年男性共计10542名。大约每9个成年男性有一支枪，这个比率可能并不准确，因为有相当一部分的枪支还是古旧的燧发枪，这种枪曾在19世纪奴隶贸易中充当货币，但真要用起来则又危险又低效。因此，只有少数人才能指望拥有枪，而在这些人当中，真正能成为高超猎手的就更少了。(www.xing528.com)

有两类仪式对应着以上两类狩猎，它们也分别叫乌宾达和乌延加，后者的诸多特征使它不仅是一种谋生职业，更可称之为一种圣职。带枪猎人（奇延加，Chiyang'a）通常是个孤独的高手，他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或在一个徒弟的陪伴下（这个徒弟同时也是祭仪团体的候选人），待在充满着明明暗暗各种危险的原始丛林中。一位生前是猎人的亲属会作为守护灵来帮助他，他还受到各种法术力量的佑助。在闯入丛林之前，他要举行仪式，利用魔咒来安抚众多死去的猎人之灵，此外，人们相信，在丛林中，他还必须面对来自女巫、男巫、鬼、狮人和前来骚扰的逝者们的敌意。

带枪猎人奇延加同时还是一个钦宾达（Chinbinda）（带着弓箭和陷阱的猎人），但并非每个钦宾达都是奇延加。两种仪式中，乌宾达更古老，据传，它是两个世纪前，恩登布的先人们从卡丹加省那伟大的隆达酋长姆万提延瓦的王国中迁徙出来时带来的，而乌延加则被认为是和第一批前镗枪一起，由奥文本杜的商人们传过来的。这些商人在19世纪时，常定期从西安哥拉的卡桑吉和比赫到此地购买奴隶和蜂蜡。乌延加所运用的象征和乌宾达有众多相似之处，它一定曾大量借鉴过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