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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治史:维新运动的失败与结果

时间:2023-12-03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戊戌变法失败的原因,表面上仿佛就是光绪帝和康有为斗不过西太后的法宝,问题的关键全在帝与太后的权势消长上面。一是因为康有为的维新学说亵渎了圣典,触犯了一大部分经生文人的众怒。康有为能够不“恐”不“惧”所以称为一时维新的领袖,亦惟不“恐”不“惧”所以失败。至于此次维新工作的结果,除了失败本无成绩之可言,但是也有几种意想不到的成绩:第一,给予青年知识界思想上一种刺激。

中国政治史:维新运动的失败与结果

戊戌变法失败的原因,表面上仿佛就是光绪帝康有为斗不过西太后的法宝,问题的关键全在帝与太后的权势消长上面。后来幻想和平改革的人回忆此事,都只痛恨西太后,说当时若没有西太后掣肘,光绪帝一定可作日本的明治天皇,变法可以成功,不致有后来排满革命的大风潮,中国就早已进于富强的地位了。这种见解未免把当时的事情太看简单了。光绪帝和康有为的失败决不是西太后个人有制服他们的能力;问题的关键也不全在帝与太后的权势消长上面。约略言之,可分三层,除了西太后不肯放弃权势的一层以外,还有两层大原因。

一是因为康有为的维新学说亵渎了圣典,触犯了一大部分经生文人的众怒。前面说康在此时,比较中山,是容易得士大夫阶级里面经生文人的赏识的,所以能取得维新运动的领导权。但是经生文人也有几多种,除了一种借“通经以致用”的人肯受他的领导外,其余一种以“卫道自任”和其他一种“假道求食”的多数人,就都要把他看作妖魔鬼怪了。例如朱一新是因参劾李莲英受处分的人(李莲英随醇王校阅海军时,朱上奏参劾李氏),当《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刊行时,他便写信给康有为说:

……自伪古文之说行,其毒中于人心,人心中有一六经不可尽信之意,好奇而寡识者,遂欲黜孔学而立今文。夫人心何厌之有?六经更二千年,忽以古文为不足信,更历千百年,又能必今文之可信耶?……窃恐诋讦古人不已,进而疑经;疑经不已,进而疑圣;至于疑圣,则其效可睹矣。

又说:

……从古无不敝之法,有王者作,小敝则小修之,大敝则大修之。法可改,而立法之意不可改。……今托于素王改制之文,以便其推行新法之实,无论改制出于纬书,未可尽信,即圣人果有是言,亦欲质文递嬗,复三代圣王之旧制耳,而岂用夷变夏之谓哉。……乾嘉诸儒,以义理为大禁,今欲挽其流失,乃不求复义理之常。而徒备言义理之变。彼戎翟者,无君臣,无父子,无兄弟,无夫妇,是乃义理之变也。将以吾圣经贤传为平澹不足法,而必以其变者为新奇乎。有义理而后有制度,戎翟之制度,戎狄之义理所由寓也。义理殊斯风俗殊;风俗殊,斯制度殊。今不揣其本而漫云改制,制则改矣,将毋义理亦与之俱改乎。

这时候,康有为尚未得志,所以朱一新还是平心静气和他讨论,没有毒骂他。翁同alt也是主张变法的人,但是看见康的《新学伪经考》,就说他是“说经家的野狐禅”,看见他的《孔子改制考》,就向皇帝说“此人居心叵测”。等到他在北京大出风头,他的弟子梁启超在湖南替他宣传主义学说的时候,那些“卫道”的先生们就群起而攻。湖南曾濂在北京向皇帝上书,说“康有为可斩”。叶德辉说:“宁可以魏忠贤配享孔庭,使奸人知特豚之足贵,断不可以康有为扰乱时政,使四境闻鸡犬之不安;其言即有可采,其人必不可用。”(见叶德辉《与皮鹿门书》)那时候,梁启超在湖南时务学堂,开口闭口不是“公羊”便是“孟子”,不是“孟子界说”便是“春秋界说”,不是“通三统”便是“张三世”,使得王先谦、叶德辉一班“卫道”的先生们恨入骨髓。叶德辉与石醉六的书说:“今之公羊学,非汉之公羊学也,汉之公羊学尊汉,今之公羊学尊夷。”又与黄、刘两生的书说:“康有为……其貌则孔,其心则夷。”他们除了在湖南的《湘报》上打笔墨官司以外,还与北京“卫道”的先生、弟子、朋友们书札往还,互相应援,要尽力把这个渎乱圣教的妖魔鬼怪扑灭。我们可知道戊戌变政的失败,不单是“帝”、“后”权势消长的问题了。

二是因为变法的进行,要打破许多人的固定饭碗和得饭碗的机会。那些“假道求食”的先生们是断不甘心的。我们试想想,一个裁汰冗官令下来,在北京要消灭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胪寺、太仆寺、大理寺等六个吃饭的衙门,在外省要消灭湖北、广东、云南三个巡抚,一个东河总督和许多不办运务的粮道、无盐场的盐道衙门,并且说:“其余京外应裁文武各缺,命大学士、六部、各省将军督抚分别详议以闻。”单这一道命令,打破了几多人的既得饭碗,激起若干人的恐慌。倘若让它进行下去,不知还要怎样。所以那道命令下来后,“群情大骇,谓帝大背祖宗制度,皆赴宁寿宫请太后保全,收回成命”,但是“太后笑而不言”。那道变更科举程式、废弃八股文的命令,仿佛并没有打破人家既得饭碗,但是那里面的饭碗机会却不少,范围且更大。不知有若干万人,费了若干的心血光阴,揣摩高头讲章,咿唔之乎也者,希望在里面得到“玉堂金马”,忽然要他们另换方法,岂不是前功尽弃么?年轻的人还不难改弦易辙;年老的人就难费事了。所以,岳麓书院里的先生们望着时务学堂里的人,无异“洋奴”、“汉奸”,因为他们所假以求食的“道”,忽然要“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了,安得不切齿痛恨呢?梁启超说:(www.xing528.com)

……今守旧党之阻挠变法也,非实有见于新法之害国病民也。吾所挟以得科第者曰八股,今一变而务实学,则吾进身之阶将绝也。吾所恃以致高位者曰资格,今一变而任才能,则吾骄人之具将穷也。吾所借以充私囊者曰舞弊,今一变而核名实,则吾子孙之谋将断也。……吾今日所以得内位卿贰,外拥封疆者,不知经若干年之资俸,经若干辈之奔竞而始获也。今既……不办一事,从容富贵,穷乐极欲,已可生得大拜,死谥文端,家财溢百万之金,儿孙皆一品之荫。若一旦变法,则凡任官者皆须办事。吾将奉命而办事耶,则既无学问,又无才干,何以能办;将不办耶,则安肯舍吾数十年资俸奔竞千辛万苦所得之高官,决然引退以避贤者之路哉。……(见梁启超《变法通议》)

这段话虽然说得太过火了,但是那些“假道求食”的先生们的心理实在是如此。梁启超又说:“张之洞尝与余言,以废八股为变法第一事矣,而不闻上疏废之者,盖恐触数百翰林、数千进士、数万举人、数十万秀才、数百万童生之忌,惧其合力以谤己而排挤己也。”康有为能够不“恐”不“惧”所以称为一时维新的领袖,亦惟不“恐”不“惧”所以失败。

有上面所述那些复杂原因,所以戊戌变法的失败是必然不可避的,并不是偶然的。

至于此次维新工作的结果,除了失败本无成绩之可言,但是也有几种意想不到的成绩:第一,给予青年知识界思想上一种刺激。对于康有为的学说,无论接受与反对的人数怎么样,朱一新所谓“诋讦古人不已,进而疑经;疑经不已,进而疑圣;至于疑圣,则其效可睹矣”这种“可睹的效”的确由此不远了。这是康有为的最大的成绩。第二,给予反动派一种更坚的自信力,使得反动派越趋于反动,激起后来的波澜(待后面详述)。第三,促起汉满种族恶感的复活。关于这一层,不惟康梁不肯承认,恐怕一般人都不大相信。因为康有为明明白白向皇帝上条陈,梁启超也明明白白著论说,要化除满汉的界限,怎么说他们“促起满汉种族恶感的复活”呢?但事实的表示却是如此。梁启超不是说“南海之奏对,其政策之大宗旨,曰满汉不分,居民同治,斯言为满洲全部人所不乐闻”么?不是又说“满人之仇视皇上,谓皇上有私爱于汉人,有偏憎于满人”么?不是又说“满洲某大臣之言,曰变法者汉人之利,而满人之害”么?当杨深秀奏请宗人府保荐王公贝勒等游历各国、蒙谕旨批准的时候,“亲贵大哗,谓帝破坏中国礼法,使满洲之权势处于危险地位”,帝不得已,又把谕旨取消。及下令“八旗人丁,如愿出京谋生计者,任其自由”,满洲人又“大哗不已”。政变起后,有一位满洲御史会章见当时株连党人太众,抗疏略谓“外间浮言,颇有以诛戮悉属汉人,遂疑朝廷有内满外汉之意”等语。这都是当时的事实。原来自咸同后,满汉的感情已有渐就融和的趋势。因为变法的原故,想把满汉界限完全消灭,反促起满洲人的怀疑,这是出于意料之外的结果。从此,这个满汉问题非等到爱新觉罗氏弃去皇位不能解决了。

注释

① 此处“《国闻》杂志”疑指《国闻汇编》。——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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