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EROD EFFECT
20世纪80年代,以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莎拉·赫蒂(Sarah Hrdy)为首,一些女科学家发现了雌黑猩猩与猴子的杂交行为,这与特里夫斯的理论相悖。特里夫斯的理论认为,由于雌性对养育后代的大量付出直接导致了雌性对配偶的挑剔。在莎拉·赫蒂本人关于叶猴的研究,以及她的学生梅雷迪斯·斯莫尔(Meredith Small)对于猕猴的研究中,发现了一种与传统进化论描述完全不同的雌性:会从原来配偶身边偷偷溜走的雌性;主动追求各种性伴侣的雌性;像雄性一样主动挑起性行为的雌性。雌性的灵长类动物不仅不挑剔配偶,甚至是很多滥交的发起者。莎拉·赫蒂开始认为也许是理论出了问题,而不是雌性出了问题。10年之后一切变得明朗起来,一些新兴的观点让我们对雌性行为的进化有了崭新的认识,这个理论被称为“精子竞争理论”。
莎拉·赫蒂所关心的问题在她的研究工作中得到了解答。在对印度的阿布(Abu)叶猴的研究中,莎拉·赫蒂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成年雄猴谋杀幼猴的现象司空见惯。每当一只雄猴占有了一群雌猴之后,它会杀死群里所有的幼猴。不久以后,她发现狮子也有同样的习性:当一群雄狮赢得了一群雌狮后,它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杀无辜的幼狮。后来的研究发现,雄性的杀婴行为在啮齿动物、食肉动物以及灵长类动物中都很常见。甚至我们的近亲黑猩猩也一样。很多自然学家认为这是一种病态的失常现象,但莎拉·赫蒂和她的同事们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杀婴是一种“适应”,即一种种群进化的策略。雄性通过杀掉继子,使雌性停止哺乳,以此加速雌性下次怀孕日期的到来。雄叶猴或者雄狮的精力的巅峰期很短暂,杀婴能让这些雄性动物在短时间内拥有最大数量的后代。
灵长类动物杀婴行为的意义,促进了科学家们对5种猿猴的交配系统的理解,因为这为雌性忠于一只或一群雄性的行为提供了解释——雌性是为了保护相互的基因投资,以免后代被其他雄性杀害。广义上说,雌猿猴的生活方式是由它们的食物分布决定的,然而雄性的社会本质是由雌性的分布决定的。因此,为了更好地利用稀有的食物资源,雌猩猩选择独居在特定的领地上。雄猩猩们也选择独居,同时它们尝试垄断一些雌性的领地。当有其他雄猩猩出现时,住在其领地上的雌猩猩指望它们的“丈夫”及时冲出来援助。
雌长臂猿同样也是独居。雄长臂猿有能力保卫多达5只雌长臂猿的领地,并且和猩猩一样可以轻易实施一夫多妻制。一只雄性有能力巡查5只雌性的领地并且与它们都进行交配。而且,雄长臂猿承担少之又少的父亲责任。它们不喂养后代,不保护孩子免受老鹰的袭击,它们甚至什么都不用教孩子,那么雌性何必要坚持对一只雄性从一而终呢?只因为雄长臂猿能保卫它的幼子免遭其他雄长臂猿的屠杀。利物浦大学的罗宾·邓巴(Robin Dunbar)相信雌长臂猿是为了防止杀婴而遵循一夫一妻制的。
雌大猩猩和雌长臂猿一样忠诚于丈夫——“他”到哪儿,“她”就会到哪儿;“他”做什么,“她”也做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说,雄性也是忠于雌性的,“他”会陪伴“她”多年,看着“她”哺育“他”的孩子。但猩猩和长臂猿有一个不同之处——雄猩猩有好几个妻妾,而且对每位妻子都一样忠心。哈佛大学的理查德·兰厄姆(Richard Wrangham)认为大猩猩的社会制度是为了防止杀婴而设计的,而对于雌性来说,还因为聚居更加安全。(对于只吃水果的长臂猿来说,一块领地上的食物只够喂养一只雌性。)雄性保护它的妻妾们免受雄性对手的侵袭,同时还会竭尽全力地防止它的后代被对手杀害。
黑猩猩发明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社会体系,拥有更加精密有效地杜绝杀婴的策略。它们的食物数量充裕而分散,所以多数时间它们都在地上和野外活动,群落的规模也更大(大的族群比小族群有更多双眼睛),但它们也会分成多个小组然后再集合。对于孤身的雄性来说,这样的“分裂—融合”组规模太大、太灵活机动,所以难以统治。因此,要想到达统治阶级的顶端,就必须与其他雄性联合。一群黑猩猩中有许多雄猩猩,于是每只雌猩猩的子女都有许多继父。雌猩猩为使小猩猩免遭杀害就要更广泛地分享性爱,那么每个雄猩猩都有可能是孩子的父亲。因此,只有当一只雄猩猩从来没有见过某只雌猩猩的时候,才有可能认为“她”的孩子不是“他”的。正如古道尔发现的,雄黑猩猩会袭击陌生的雌黑猩猩,并且杀害它的幼崽,但从不袭击没有孩子的雌猩猩。(www.xing528.com)
莎拉·赫蒂的问题解决了。雌长臂猿和雌猩猩的滥交行为可以解释为分享更多的雄性,以防止多只雄性为争夺父权而杀婴。但这能适用于人类吗?
答案是不适用。事实上,继子女比由自己亲生父母亲手带大的孩子的死亡率高65倍,而且幼童不可避免地会对继父产生难以克服的惧怕心理。但这两点似乎和一夫多妻的产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二者都只适用于较大的孩子,而不是还在吃奶的婴儿,而且婴儿的死亡也并不能增加母亲的生育,所以人类并不需要用滥交来保护自己的婴儿。
此外,人类属于猿类的事实也会对我们有所误导。我们的性生活与猩猩不同。如果我们像猩猩一样,那么,女人会独居而且彼此分开,男人也一样会独居,但会拜访几个(或0个)女人,与其发生性关系。如果两个男人相遇于有女人的地方,将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一场激烈的打斗。如果我们像长臂猿一样,我们的生活也会变得完全不一样。每对夫妇都会相隔几公里远,而且一旦有入侵者出现就会奋战到死。尽管我们也会偶尔遇到恶邻,但我们无法过脱离人群的独居生活。即使那些撤退到所谓世外桃源的人,也不会永远生活在那里,并且把所有陌生人阻挡在外。因为工作、逛街或者游戏,我们的很多时间都是在公共场所中度过的。我们是群居的社交动物。我们也不是大猩猩,女人们不会住在宫殿闺房中,被一名有着雌性两倍体重的身躯庞大的中年雄性统治着。这个雄性会垄断族群里的所有雌性,而且恐吓其他雄性不准他们靠近。性行为少得可怜,即使是大人物可能一年也只有一次,而其他雄性则根本碰不到雌性的一根毫毛。
假如我们是没毛发的黑猩猩,某些人类社会的特点依然清晰可辨。我们会住在各自的家庭中,具有一定的社会化交际圈,社会有等级分化,有不同的族群领地,并且对其他族群有侵略性。换句话说,我们以家庭为基础,住在乡村,有阶级意识和民族主义,并且好战,事实也是如此。成年男性会花更多时间在政界中摸爬滚打,与家人相聚的时间就少了。但是,在性这个问题上,则完全是另一种景象:首先,男人不会参与对孩子的养育,哪怕只是付赡养费;社会中也不会有婚姻的束缚,大多数女人会与很多男人发生性关系。虽然最高权力的统治者(暂且叫他总统)可以确保他拥有很多具备生育力的女性,但性行为也只是间歇的风流韵事。在女人动情时,他会沉溺于激情四射的爱恋中,但当女人怀孕或者哺乳时,则不会再看到他。处于发情期的女人会显露出肿胀的粉红色尾部,这对每个男人都是一种极端诱惑,因此他们会对其进行威逼利诱,霸占她几周,强迫她和自己发生性关系,但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而一旦这种发情的外部特征消失,他们会马上失去兴趣。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杰瑞德·戴蒙德按这个原则推测——如果所有男士都知道某间普通的办公室中的某位女士正处于发情期,试想这将会给社会制造多少混乱。
如果我们是侏儒黑猩猩或倭黑猩猩,我们会像那些黑猩猩一样群居,但会有一群群男性统治者拜访好几个女人的群落。结果,女人仍旧需要广泛分享受孕的概率,而且雌倭黑猩猩有主动挑逗的习惯,只要有一点点暗示就能发生性行为,而且方式多种多样(包括口交和同性性行为),并能长期吸引异性。当一只年轻的雌倭黑猩猩来到一群正在进食的狒狒群中时,它不会首先对食物感兴趣,而是先轮流与所有雄性交配,之后才会开始吃东西。对“她”来说,雄性就是交配对象,虽然不至于毫无选择,但也没多大差别。
雌大猩猩大概要交配10次,才会生育1次,而雌黑猩猩要500到1000次,倭黑猩猩要多达3000次。雌倭黑猩猩常常不理周围的年长雄性,而选择与更年轻的雄性交配。但因为交配太过频繁导致很难怀孕。确实,在倭黑猩猩中,雄性的侵略性比较少见,雄性体型也并不比雌性大,而且在权力地位争夺上所花费的精力也比普通黑猩猩要少。雄倭黑猩猩要传宗接代的最好策略就是好好吃绿色食物,睡个好觉,然后整天到处寻找雌性交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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