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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禅僧别称演变:从山林到居室

时间:2023-10-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各種名號雖然複雜,但一般説來,從唐到宋,從北宋到南宋,禪僧習慣性的稱呼發生了較大的變化。⑥諸如百丈、黄檗、仰山、德山等山名,分别是懷海、希、慧寂、宣鑒等禪師的代稱。然而,到了北宋後期,禪林開始出現以庵堂之名代稱禪師的狀況。惟清的弟子守卓禪師,因居長靈室,禪林以長靈稱之。這個現象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在惠洪生活的北宋後期,禪林中以庵堂爲道號已成爲流行一時的風尚。

唐宋禅僧别称演变:从山林到居室

閲讀或瀏覽過宋代禪宗典籍的學者多少會注意到一個現象,即同一個禪師在不同的禪籍裏可能有多種稱呼。例如北宋克文禪師,《建中靖國續燈録》稱其爲“洪州泐潭山寶峰禪院真淨禪師”,《聯燈會要》稱其爲“洪州寶峰克文禪師”,《嘉泰普燈録》稱其爲“隆興府泐潭真淨雲庵克文禪師”,《五燈會元》稱其爲“隆興府寶峰克文雲庵真淨禪師”,《禪林僧寶傳》稱其爲“泐潭真淨文禪師”,《石門文字禪》稱其爲“雲庵和尚”。諸多名稱中,洪州(隆興府)是地名,泐潭是山名,寶峰是寺名,真淨是賜號,雲庵是庵堂道號,克文是法名。南宋宗杲禪師的稱呼更爲複雜,《嘉泰普燈録》稱其爲“臨安府徑山大慧普覺宗杲禪師”,臨安府是地名,徑山是山名,大慧是賜號,普覺是賜諡塔號,宗杲是法名。此外,宗杲的庵堂道號是“妙喜庵”,又曾賜號“佛日大師”,又曾結雲門庵,因此叢林又稱其爲“妙喜老師”“杲佛日”“雲門庵主”等。

各種名號雖然複雜,但一般説來,從唐到宋,從北宋到南宋,禪僧習慣性的稱呼發生了較大的變化。衆所周知,在禪宗的話語系統裏,唐代禪師的别稱大多是取其所居之山名,如稱行思爲“青原”,稱懷讓爲“南嶽”,稱懷海爲“百丈”,稱惟儼爲“藥山”,稱宣鑒爲“德山”,稱希運爲“黄檗”,稱善會爲“夾山”,稱靈祐爲“溈山”,稱慧寂爲“仰山”,稱良价爲“洞山”,稱本寂爲“曹山”,稱慶諸爲“石霜”,稱義存爲“雪峰”,如此等等,不勝枚舉。這種以山名稱呼禪師的傳統一直延續到北宋,如稱省念爲“首山”,稱重顯爲“雪竇”,稱慧南爲“黄龍”,稱方會爲“楊岐”,稱守端爲“白雲”等。試看宋代各種傳燈録的敘述:

百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之首。一日侍立,百丈問:“誰?”師曰:“靈祐。”百丈云:“汝撥鑪中有火否?”師撥云:“無火。”百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云:“此不是火?”師發悟,禮謝,陳其所解。

師到大愚。大愚問:“從什麽處來?”師云:“黄檗處來。”愚云:“黄檗有何言句?”師云:“某甲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喫棒。不知某甲有過無過?”愚云:“黄檗恁麽老婆,爲汝得徹困,更來者裏問有過無過。”師於言下大悟,云:“元來黄檗佛法無多子。”

乃謁仰山,纔入門,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擬舉,師曰:“不妨好手。”後參德山,執坐具,上法堂瞻視。山曰:“作麽?”師便喝。

諸如百丈、黄檗、仰山、德山等山名,分别是懷海、希運、慧寂、宣鑒等禪師的代稱。當然不光是傳燈録,其他禪宗著述同樣如此,撰述者更常用山名别稱而非法名來稱呼唐代祖師,這已是一條不成文的書寫慣例。

然而,到了北宋後期,禪林開始出現以庵堂之名代稱禪師的狀況。如惠洪《石門文字禪》中的詩文稱其老師克文爲“雲庵”,稱其師兄文準爲“湛堂”。在一些禪林筆記裏,這種庵堂稱呼更爲普遍。宋釋道融《叢林盛事》曾指出這種現象的起源:寶覺心禪師,即黄龍祖心,是黄庭堅的師父,因爲謝辭黄龍山住持之事,退居於名叫“晦堂”的居室,所以禪林以晦堂代稱祖心。祖心的弟子惟清的情況類似,他本自號靈源叟,晚年也因爲從黄龍住持位置上退休,居昭默堂,因而人稱昭默禪師。惟清的弟子守卓禪師,因居長靈室,禪林以長靈稱之。祖心另一弟子悟新,榜其居曰“死心室”,自號死心叟;又一弟子善清,自號草堂,都仿效祖心以庵堂爲其道號。祖心的同門真淨克文,晚年退居後,自號雲庵。克文的弟子文準號湛堂,惠洪號明白庵、寂音堂、甘露滅齋,都是仿照此例。

庵堂道號,前輩例無,但以所居處呼之,如南嶽、青原、百丈、黄檗是也。庵堂者,始自寶覺心禪師謝事黄龍,退居晦堂,人因以稱之。自後靈源、死心、草堂皆其高弟,故遞相法之。真淨與晦堂同出黄龍之門,故亦以雲庵號之。覺範乃雲庵之子,故以寂音、甘露滅自標。

在惠洪的《石門文字禪》卷二〇裏,一共收録了圓同庵、覺庵、如庵、朴庵、夢庵、癡庵、懶庵、墮庵、破塵庵、報慈庵、明極堂、昭昭堂、一麟室、宜獨室、藏六軒、俱清軒、解空閣等十七篇爲禪僧而作的室銘。此外,在同書卷二一、二二裏,又有爲畫浪軒、無證庵、菖蒲齋、一擊軒、寄老庵等庵堂而作的記,在同書卷二三、二四裏,還有爲墮齋、薝蔔軒、待月堂等庵堂而作的序。其中多數室名不僅是方丈建築之名,而且也是僧人的道號,此外還有完全與建築無關的庵堂道號。這個現象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在惠洪生活的北宋後期,禪林中以庵堂爲道號已成爲流行一時的風尚。

以庵堂爲道號起源於祖心禪師,其後臨濟宗黄龍派諸僧競相仿效。而自北宋末至整個南宋,這種風氣在臨濟宗楊岐派中更大行其道,禪僧幾乎人人有庵堂道號,而且多以庵堂聞名當世。雲門宗、曹洞宗也受此風氣影響,以庵堂爲道號者大有人在。如雲門宗的月堂道昌、照堂了一、寂室慧光、已庵光孝,曹洞宗的聞庵嗣宗、石窗法恭、了堂思徹、微庵道勤等。(www.xing528.com)

與此相對應的是,自北宋末起,禪宗典籍尤其是禪林筆記的書寫,更傾向於以禪僧的室名代替其所在山名。如祖心禪師,除了傳燈録一類的著作在目録上仍仿照傳統慣例稱其爲“黄龍”祖心禪師外,一般的文本敘述大抵稱其爲“晦堂”。南宋禪師更是如此,稱庵堂即知其人。兹舉數例如下:

晦堂老人嘗以小疾,醫寓漳江。轉運判官夏倚公立往見之,因劇談妙道。

蹣庵成禪師,世姓劉,宜春人。裂儒衣冠,着僧伽梨於仰山。

海昏逸人號曰涉園夫者,李彭商老,參道於寶峰湛堂。

肯堂充見卍庵顔,性識敏利,博達古今,前後所作語句甚多。

雪堂行和尚云:“高庵爲人端勁,動靜有法。

“晦堂”之於祖心、“蹣庵”之於繼成、“湛堂”之於文準、“肯堂”之於彦充、“卍庵”之於道顔、“雪堂”之於道行、“高庵”之於善悟,有如“百丈”之於懷海,庵堂皆由這些禪師的自號而成爲其專稱,其符號的指代已基本固定化。

《禪宗頌古聯珠通集》給我們提供了唐代祖師和宋代禪僧别號對比的最佳範例,比如該書卷十“祖師機緣”(即古德公案)的主角爲“百丈”(南嶽下第二世之一),而頌古作者群中則不乏訥堂思、懶庵需、牧庵忠、石庵玿、木庵永、雪庵瑾、虚堂愚、野軒遵、草堂清、正堂辯、肯堂充、或庵體、率庵琮、水庵一、月堂昌、無庵全、伊庵權、誰庵演、遯庵珠、息庵觀、如庵用、蓬庵會、蒙庵岳這樣以庵堂道號稱的禪師。如果全面梳理現存禪籍的記載,可非常明顯地看出,從唐代祖師到宋代(尤其是南宋)禪僧,人名别號已發生由山林符號到居室符號的演變,而其中的意義頗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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