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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谳员关炯之的旧上海风云人物

时间:2023-12-0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2月8日,一粤籍官眷黎黄氏携带15名女孩从四川回广东途经上海,捕房以“拐卖女孩”的罪名向会审公廨控告,谳员关炯之、金绍成与陪审官德为门开堂审讯。11月22日,聂宗羲在审理琐案时,陪审官翰雷德见堂下廨役照常站堂,企图斥退代之以华捕,聂以“待在正谳员关炯之商议后再定”,退座而去。相持至12月20日,关炯之照常发放廨役薪水。1月5日,沪军都督府正式委任关炯之等继续担任会廨谳员。

爱国谳员关炯之的旧上海风云人物

近代上海历史上,公共租界会审公廨可谓是非之地,它既为中国政府的衙门,其主权却几为各国驻沪领事团所攫夺。然而,有一位中国政府官员三任谳员(正审官)于此,时间达20年之久,其间,敢于与洋人据理力争,尽一切可能使国家主权不致丧失,尤以1905年审理黎黄氏一案赢得国人拥戴。此人就是人到中年笃信佛教、专修净土的关炯之居士。

关炯之,名炯,字炯之,湖北汉阳人。其父关季华喜写字作诗,著有《师二宗齐诗集》等。关炯之幼年就读于博文书院,17岁中秀才,18岁应乡试,因父病而中辍。此后,致力于中西有用之学,首创湖北民办中学及速成学堂,颇具影响。1902年,任江苏候补知府。翌年,以学贯中西被任为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廨谳员。

会审公廨是根据上海道与英美领事共同签署的《洋泾浜设官会审章程》,于1869年4月改组“洋泾浜北首理事衙门”而成的,是中国政府设于租界之内的司法机关。根据章程规定,会廨由上海道台委派同知一员充任谳员,主持审理以华人为被告的一般民刑案,涉及外人的案件,则由领事或其所派的官员——一般是副领事充任陪审官,会同审理。会廨问世后,外国殖民者力图使这个由中国政府官员主持的中国衙门,变成完全为他们所控制的租界法院。审案时,陪审官往往以领事团为靠山,挟持谳员,主宰审判。谳员则大多惧洋媚外,唯恐丢了乌纱帽,对陪审官擅权很少抗争。1903年,关炯之出任谳员,翌年即卸任,时间很短,未满一年,故虽有抱负,难以施展。

1905年4月,谳员屠作伦因与英陪审官德为门就一犯人处置问题发生争执,工部局即派印捕前往会廨干预,最后,会廨屈从,将该犯交保释放。工部局却仍派印捕驻于会廨,并在会廨入口巡逻,盘诘出入人员,经交涉后仍无效。按惯例,会廨发落女犯关押于自己所建女所,是年5月以后,德为门多次强令将女犯押入工部局新建女牢。为此,屠作伦及上海道袁树勋曾向领事团提出抗议。未几,关炯之再任谳员,即向领袖领事发出一份强硬照会,内云:“中国虽无治理外人之权,而自治之权,因为各国所公认。会审署系中国衙门,应由华官做主。至谓因领事到廨会审即应归领事公会节制,则捕房办理华案,西牢收押华人,亦均归华官节制。倘不将捕撤回,公廨亦将派差前往各捕房及西牢,日夜巡逻,以相抵制。”领事团不予理会,继续与工部局策划修改会审公廨章程,关炯之遂于是年12月6日正式派廨役两名到福州路中央巡捕房巡逻。至此,矛盾激化,旋酿成震惊中外的“大闹会审公堂案”。

12月8日,一粤籍官眷黎黄氏携带15名女孩从四川回广东途经上海,捕房以“拐卖女孩”的罪名向会审公廨控告,谳员关炯之、金绍成与陪审官德为门开堂审讯。关炯之以证据不足,拟判押往会陪女所候讯,德为门却硬要押在西牢。关炯之声明,这既违反会廨赖以存在的洋泾浜设宫会审章程,又未经道台批准,“不能应允”。德为门粗暴地说:“本人不知有上海道,只遵守领事的命令”,令捕房带回人犯。关也愤然答道:“既如此,本人也不知有英领事”。即着廨役将黎黄氏等带下。德为门仗势越权,竟喝令在场巡捕抢夺人犯。捕头木突生指挥巡捕一拥而上,大打出手,伤廨役两人,抢得人犯。廨役关闭会廨大门,巡捕便向关炯之索要钥匙,关怒斥道:“毁门可,打公廨可,即杀本官亦无不可”。即愤然离去。结果,黎黄氏等分别被押往工部局女牢和济良所。

此案发生后,关炯之等即向上海道袁树勋呈报详情,并引咎辞职。上海各界反应激烈,各团体纷纷集会,提出强烈抗议,以为声援,并请道台挽留力争主权的关炯之。袁树勋旋向领袖领事和英领事提出抗议,并要求暂停会审。此后,由于北京公使团出于侵华全盘利益考虑,下令释放黎黄氏等一行。刚刚经历了抵制美货运动、斗志正旺的上海人民,在关炯之庭堂抗争,力挽主权的正义行动激励下,于18日实行罢市,一些群众围攻老闸捕房和市政厅等处,并放火烧着了捕房。形成声势浩大的反帝爱国运动。

经此一案,关炯之声誉鹊起,旋由候补知府擢升知府,后于1908年调署南通直隶州。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会审公廨两名旗人谳员宝颐、德胜见大势已去,乃席卷公款逃入租界。上海道台刘燕翼旋将两人革职,并于上海光复后的第三天(11月6日),在其藏匿的公共租界洋务局内匆匆委任关炯之、聂宗羲、王嘉熙为正副谳员,接办会廨。11月7日,关炯之三任谳员升座讯案时,即令廨差除去清服大帽,9日,又将会廨堂簿上宣统年号一律删去。对会审公廨早已垂涎三尺的驻沪领事团,乘此动乱之机,借口会廨已无上级政府管辖,为维持租界治安秩序,采取“特定一种处变暂时办法”。领事团于11日宣布接管会廨,发布布告:“本领团为维持地方治安起见,将该公廨职权继续进行。并因位分所关,暂交前公廨华官关炯之、王嘉熙、聂宗羲会同陪审洋员,主持一切,为此通告。”

在领事团攫夺会廨主权之际,关炯之“与其洁己归耕,使大局转生枝节,不如抱残守缺,与各领暂事委蛇”,仍任职于会廨,为维护国家主权,在诸多方面仍努力与领事团进行斗争。

1911年11月14日下午,总巡捕房接管会廨男女押所,并提出从12月1日起将会廨差役一律裁撤,改由巡捕站堂传讯。时关炯之适因公外出,回廨后,对收管押所始终不肯签字承认,对于裁撤廨役也加以抵制。11月22日,聂宗羲在审理琐案时,陪审官翰雷德见堂下廨役照常站堂,企图斥退代之以华捕,聂以“待在正谳员关炯之商议后再定”,退座而去。相持至12月20日,关炯之照常发放廨役薪水。(www.xing528.com)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成立,第一天,关炯之即传谕将原有传提各票一律上缴,以待换发有民国年号的传提各票;又剪去发辫,改着西服,在民国成立之日正式照会驻沪各国领事,声明改用阳历,是年为民国元年。对新政府持拥护的态度。1月5日,沪军都督府正式委任关炯之等继续担任会廨谳员。以后,在华人民刑案件量刑问题上,关炯之乃与领事团反复开陈,以会廨受理华人案件,为完全中国法庭,遂一律遵用中华民国法律。即使捕房每日解讯琐案,也一律在解案单上注明违犯中华民国新刑律第几条字样。

1918年,为庆祝第一次世界大战协约国的胜利,关炯之在会廨悬挂中国国旗,领事团以会廨为混合性质,认为不应独挂中国国旗,关炯之乃以按租界土地章程规定,会廨应为中国衙署答复。领事团理屈,从而实现了光复后首次高揭国旗,以后,每逢双十国庆节,均悬挂如仪。

1927年1月1日,会审公廨经过了自1912年起长达15年的漫长交涉,终于有所收获,由中国政府收回改组成临时法院,关炯之乃辞职。是时,钱化佛、翁国勋、王汉良等以关炯之在任内“廉洁冰清,中外舆论翕然”,向各界提议为关炯之建立去思碑,以留作纪念,有许多社会团体积极响应,惜末成为事实。

关炯之年届四十,皈依佛教,刻意钻研佛典,发愿专修净土,谓:虽我佛当前,诏我有以别法门胜于净土,我亦不移此志。

1919-1920年间,关炯之与沈心师、王与楫、谢泗亭诸居士发起成立世界佛教居士林,推周舜卿为会长,是为全国居士团体的首创。居士林初设于海宁路锡金公所,不久迁移至爱文义路(现北京西路)巡捕房对门64号,1921年又加以改组,由周、王等仍在锡金公所设世界佛教居士林,关、沈等则在爱文义路另设上海佛教净业社,作为专修净业的念佛道场。净业社设念佛堂、阅经室、学教部、放生会等,并出版《净业月刊》。随着信仰入社者日众,原有社址不敷使用,于是由社董简玉阶及其兄简照南(南洋兄弟烟草公司老板)将私人花园住宅南园捐为社址,并改为觉园。关炯之先后担任了净业社副社长、社长,主持社务。同时,还任全国性佛教组织中国佛教会及上海市佛教会的执委兼常委。1926年,关炯之与施省之、王一亭、黄涵之等发起成立护持佛教的居士组织——上海佛教维持会。1933年,在上海佛教会下设上海佛教慈幼院于大场宝莲寺,自任院长,收养孤儿,兼施教育。1935年,又与圆瑛、屈映光等发起创设上海佛教公墓于宝山真大路4号,并在云南路仁济善堂内设办事处。1937年“八一三”抗战爆发,关炯之积极参加上海慈善团体联合救灾会属下救济战区难民委员会的工作。

关炯之步入中年后,笃信佛教,弘扬佛法,热心社会慈善事业,在佛教界很有影响。

1942年7月初的一天,关炯之预感到命归西天的时刻将至,乃自我念佛超度圆寂。10月18日,上海市佛教会等30个团体在觉园举行追悼会,以表追仰。

(虞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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