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内斯库对后现代剧作的贡献

尤金·尤内斯库（Eugène Ionesco, 1909-1994）是荒诞派戏剧的奠基人，也是第一位将荒诞派戏剧搬上戏剧舞台的法国剧作家。尤内斯库共创作了40多个剧本，并著有大量戏剧理论文章。他的剧作主要有《秃头歌女》（The Bald Soprano, 1949）、《椅子》（The Chairs, 1950）、《雅格或驯服》（Jack, or the Submission, 1950）、《上课》（The Lesson, 1951）、《未来在鸡蛋中》（The Future is in Eggs, 1951）、《待婚的少女》（Le jeune homme à marier, 1951）、《责任的牺牲者》（Victims of Duty, 1952）、《阿美黛或怎样摆脱它》（Amédée, or How to Get Rid of It, 1953）、《新房客》（The New Tenant, 1953）、《不为钱的杀人者》（The Killer, 1957）、《犀牛》（Rhinoceros, 1958）、《空中行人》（A Stroll in the Air, 1962）、《国王死去》（Exit the King, 1962）等。

尤内斯库从小就接受法国文化的熏陶，特别热爱文学，曾做过法文教师，业余时间也写些文学评论。起初他就不喜欢传统的戏剧，认为这些戏剧所使用的夸张手法使舞台和人生脱节，而且认为传统戏剧的内容和形式都很呆板。尤内斯库认为戏剧应该是一种建立在戏剧艺术神圣作用基础上的再创造，而他在剧院非但感受不到这种神圣性，反而有一种失去“神圣性的想法”，因而对现代戏剧很反感。在他看来，当时法国剧坛非常流行的风俗喜剧（Theatre du Boulevard）守旧粗劣，而以萨特、加缪为代表的存在主义戏剧又太过注重哲学说教。尤内斯库并非对古典和当代作家一概否定。古希腊剧作家埃斯库勒斯（Aeschylus）、索福克勒斯（Sophocles），英国剧作家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法国剧作家阿尔弗雷德·雅里（Alfred Jarry）、安托南·阿尔托（Antonin Artaud）等的作品都是尤内斯库所欣赏和赞扬的。同时，他也很欣赏卡夫卡、陀思妥也夫斯基（Fyodor Dostoyevsky）、契诃夫（Anton Chekhov）、普鲁斯特等人的作品。他对超现实主义运动评价很高，认为这是本世纪以来最伟大的文艺运动。

尤内斯库是最早以荒诞的戏剧手法表现荒诞的世界和存在的剧作家，是第一位进行“反戏剧”创作的荒诞派作家，他反对现实主义的传统，公开宣称要抛弃亚里士多德的戏剧观，力图将“纯粹”的戏剧因素“解放”出来。他曾经说过自己之所以喜欢写剧本就是因为讨厌戏剧。尤内斯库的戏剧中很少有传统的情节，人物多没有个性，与此相关，用于发展情节、刻画人物性格的语言也变成了胡言乱语的陈词滥调。尤内斯库强调演出过程中演员的即兴发挥，特别注重戏剧的直观效果，用夸张的手段和强烈的视觉刺激促使观众认同剧本、融合到剧本的内容和语境。荒诞派戏剧发源于存在主义，但它远比存在主义更悲观绝望。存在主义虽然发现了人生和存在的荒诞，但他们仍然试图用理性去超越荒诞，就像西西弗的苦役，虽然明知石头注定还要从山上滚落，却仍坚持一步一步把石头推到山上，支持他持续推石的就是人类理性的微光。在荒诞派戏剧中，一切都是荒诞，不拘是人生、世界，还是语言或理性，尽都是荒诞，且将永远荒诞。尤内斯库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最能概括他对世界荒诞本质的认识：“在这样一个现在看来是幻觉和虚假的世界里，一切历史存在的事实都使我们感到惊讶，那里，一切人类的行为都表面荒谬，一切历史都表面绝对无用，一切现实和语言都似乎失去了彼此之间的联系，解体了，崩溃了。世界使人感到沉重，宇宙在压榨着我。一道帷幕，或者说一道并不存在的墙矗立在我和世界之间；物质填满各个角落，充塞所有的空间，在它的重压之下，一切自由全都丧失；地平线迫近人的面前，世界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土牢”。⁽¹⁾尤内斯库最为后现代的地方就在于他以喜剧的形式表现荒诞，试图以喜剧手法处理既荒唐又痛苦的人生戏剧。在他看来：“喜剧的东西就是悲剧的东西，而人的悲剧都是带有嘲弄性的。对于近代批评思想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完全认真对待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能够加以轻松对待的”。⁽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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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尤内斯库：“戏剧经验谈”，见《外国现代剧作家论剧作》，外国文学研究所主编，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第169页。

(2) 引自《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刘象愚等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17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