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勒克《文学理论》中的外部研究及其误区

韦勒克在《文学理论》一书中，将文学研究分为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外部研究指作家研究、文学社会学、文学心理学以及文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研究；内部研究指作品的自身要素，如存在方式、叙述类型、语义、文体，以及音韵、节奏、意象、隐喻、象征、神话等等因素。

韦勒克的外部研究侧重的是文学与时代、社会、历史的关系。新批评认为西方传统文论对模仿—再现—表现论的推崇导致了文学研究过度关注文学的背景和作家与现实、时代的关系，这种对文学外在因素的研究忽视了对文学作品本身的审美判断和评价。或者说，这些外在的研究“只是从作品产生的原因去评价和诠释作品，最后把它完全归结于它的起因”^【1】，这样从因果关系来解释文学是一种“起因谬说”的错误。文学作品的外在因素有助于理解文学作品，但不能成为决定文学作品的唯一因素。

韦勒克从五个方面来分析文学的外部研究——传记、心理学、社会、哲学思想及文学以外的艺术，并对文学与它们的关系以及研究的误区进行了阐释。在韦勒克看来，传记解释和阐明了诗歌的创作过程，可以帮助理解作品。但是，应当注意到，作家的传记和作品之间是一种有着“不少平行的、隐约相似的、曲折反映的关系”，诗人的作品“是诗人本身的经验、本身的生活传统的戏剧化表现。”^【2】所以，作家的生活和作品不是简单的因果关系，“作家的思想、感情、观点、美德和罪恶也不能和他笔下的主人公混为一谈”^【3】传记式的文学研究并不是可靠的。关于文学心理学的研究方法，韦勒克认为，心理学可以阐述创作的过程，了解作家的心理和类型，但是“诗人的心理结构和一首诗的构思之间，即在印象和表现之间，是有所差别的。”^【4】从严格意义上讲，这类从心理学角度出发的研究并不具有艺术性，因而也不是真正的文学研究。在论述文学与社会的关系问题中，韦勒克指出，文学与社会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一个作家不可避免地要表现他的生活经验和他对生活的总的观念。”^【5】作家的社会出身、立场和意识等因素也必然反映到其作品中。因而，研究文学可以将文学作品当作社会现实的写照。但是，文学不是社会学或是政治学，只有通过研究小说家的艺术手法，并且能够“具体而不是空泛地说明作品中的生活画面与其所反映的社会现实是什么关系，这样的研究才有意义。”^【6】同样，韦勒克反对文学等同于一种“包裹在形式中的思想”^【7】。文学是作家表达对生活的一般态度，不能用诗歌所蕴含的哲学价值的多少来评判它的优劣。文学与哲学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被夸大了，真正的文学研究需要考虑的是思想是如何进入文学的，即思想是如何与文学作品的肌理交织到一起，成为文学组织的一部分。最后，就外部研究中涉及的文学以外的其他艺术形式，韦勒克认可各种艺术之间的相互影响，但每种艺术都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材料和方式，不能简单地相互比附。对于文学的研究需要一套新的诗学体系来分析和阐释。

总之，韦勒克等新批评者认为，“文学研究应该是绝对‘文学的’。”^【8】文学作品有其自身存在的目的，其价值不是由外在材料的价值所决定，而是由自身的完整程度以及艺术水平的高低来评判的。

注释

【1】雷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刘象愚等译，第73页。

【2】同上，第81页。(www.xing528.com)

【3】雷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刘象愚等译，第10页。

【4】同上，第90页。

【5】同上，第101页。

【6】同上，第112页。

【7】同上，第122页。

【8】同上，第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