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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大学化学系录取1941年考生张树政

时间:2024-01-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941年张树政考入燕京大学化学系。盛大的迎新会在临湖轩前草坪上举行。早上第一堂课是化学。据《北京大学34年毕业通讯录》,载:“三十一年春收录燕京大学同学八十余人,两校精英,熔为一炉,声势大振。”张树政以十个燕大大一学生之一于1942年春转入了北大理学院化学系。张树政还保存了一张在伪北大化学系一年级的成绩单,所选的8门功课中,6门的成绩是甲等两门为乙等,总平均为甲等。

燕京大学化学系录取1941年考生张树政

1941年张树政考入燕京大学化学系。开学后不久,女部主任龚兰贞问她为什么学化学,她答道:“中国贫弱,要发展工业才能富强,我将来要到化工厂工作。”但龚老师问她有哪个工厂乐意聘用女工作人员时,她却答不出来。龚老师劝她转到家政系,说这是不受男人竞争的工作。张树政没有接受这种劝告,反而下决心去竞争。她在自传中写道:“记得在小学时作文写‘我的志愿’,那时我想作(做)一个和平文学家,用我伟大的著作感化全世界的人们,使他们和平的工作,永远消灭战争。初中二时正当七七事变前夕,国事糟到极点,那时念了化学,很感兴趣,‘科学救国’的呼声甚高,所以我又一次写我的志愿,我愿做个科学家,发明极其厉害的武器帝国主义完全打倒。胜利后姑姑和姑父到北京来,他们领导我进步,但一贯的惰性使自己没有参加革命工作,哥哥的死使我非常悲伤,消极到极点。解放后对学习不感兴趣。有人家热烈的争辩,我心想这又何必呢。到本所学习辩证唯物论入门,因而引起了对政治学习的兴趣,学习的结果使自己有能力批判自己的过去。初步建立了阶级观点群众观念和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但做得很不够。”[9]

张树政在20世纪末曾写过一篇题为“燕园梦想终成真”的回忆文章,其中写道:[10]

9月1日开学。盛大的迎新会在临湖轩前草坪上举行。侯仁之先生致欢迎辞,引用了朱熹的诗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还专场演出了由孙以亮(孙道临)饰主角的话剧《生死恋》,非常精彩。

开课了,我的化学老师是曹敬盘(曹天钦先生的父亲)。听他的口音得知他和我是束鹿小同乡。他待人和气宽厚。物理老师是褚圣麟,要求严格。数学老师关肇直,教学有方。英文老师是外国人多兰德(Mr.Dorland),让学生开辩论会,留大量课外阅读。体育老师是文学院长周学章的夫人,我们称她周太太,她专教土风舞。我还选了一门沈洒璋先生教的心理学,很有兴趣。开学后不久。

1941年12月8日,星期一,太平洋战争爆发了。早上第一堂课是化学。正在传看矿石标本,有人发现日本兵正在封睿楼的大门。曹老师让大家离开教室,大家慌忙丢下矿石离开,结束了这燕园里的“最后一课”。

据《北京大学34年毕业通讯录》,载:“三十一年春收录燕京大学同学八十余人,两校精英,熔为一炉,声势大振。”张树政以十个燕大大一学生之一于1942年春转入了北大理学院化学系。她在这里上了三年学,1945年毕业,毕业论文题目是磺酰胺新药。张树政还保存了一张在伪北大化学系一年级的成绩单,所选的8门功课中,6门的成绩是甲等(80分以上)两门为乙等(70分以上),总平均为甲等。

1991年,张树政应邀在纪念文集《情系燕园》(燕大41级校友纪念入学50周年联络组编,北京时事印刷厂印制,1991年)中发表了一篇较长的回忆录“燕园往事知多少”,现摘抄如下:[11]

图1-9 张树政大学一年级成绩单(摄于1941年)

在1941年5月20日,燕大的师大附中(简称附中)校友会接待男女附中两校迎接毕业生,介绍燕大情况以便报考。我高三甲班一向人心齐步调一致,几年全体参加,一路上骑车浩浩荡荡的车队,又说又笑地来到燕大做客,先在适楼介绍情况,然后在贝公楼前合影留念。介绍情况时文理科分组进行,会上得知陶倬是上届全校第一名,获得金钥匙的天才。心中十分佩服,合影时碰巧坐在一起,我站在前排中间男女生分界线上,和他相邻,感到十分荣幸。回到学校后才知人同此心,大家争相谈论起从亲友们那里听来的陶倬的故事,再一个给人印象深刻的是程述尧,我们称他“揪你耳”(Junior)。甚至在一年多以后有人碰到他与我校最漂亮的大姐姐同行,也作为新闻,争相转告。

开学前新生报到,印象很深。报到时第一次听说“夏季节约日光时间”。因当时北京被迫使用东京时间,很叫人反感,我们家不甘心,可又不敢不服从,便把时钟拨快了两个半小时,亲友们来了往往大笑不止。用夏季时间就好听多了,这次报到之后,回家也使用夏季时间了(即使在冬季也用)。学姐吴铁铮、李玲颖让我与她俩同屋,新生要住双层床,我只好住在连佩珍同学的上铺了。另一位历史系的学姐,可惜我忘了她的名字,热情地给我借了游泳衣,带我去昆明湖教我学游泳,这是我一生三次下水的第二次,算是我开始燕园生活的洗礼吧!

燕园的“拖尸”(Toss)虽早有所闻,但我毫不担心,也没去看热闹,只听说被拖下水的是魏文昭、魏文彦姐妹。可为人老实的林肯,大约是因犯了“总统圣经”,吓得在草丛中逮了一夜蛐蛐。

盛大的迎新会是在临湖轩前的草坪上举行的,在挂有强光灯的大树下表演节目,有演唱、猜谜及各种游戏,记得40级唱的可能是“London Air”还有“Bonne Banks”,谜语有一则是“When I drop into water,what will I be?(打一英文字waiter);“Long hand”打一本校人名(韩德常)。有个“一分钟”游戏,领头人喊“开始”!每人估计到了一分钟则举手,以最准确的人获胜。

迎新会的话剧演出最为精彩,剧名《生死恋》,由孙以亮(孙道临)饰主角,麦任曾饰其夫人,化四的张玉范饰其母,张茵陈护士。这位母亲不忍见儿子在痛苦中度日,竟亲手使他脱离人世苦海。

程述尧学长介绍我参加了这个团契。记得还有蔡良格,他为人宽厚,大家都尊称他为蔡大哥,他体格健壮,并常锻炼,万万没想到他竟在成都被肺结核夺走了生命,思之令人痛心;有黄钟,可能是毕业留校的,后来听说他在美竞选议员,不知成败如何?还有程述尧、傅斐、林鑫、林香、吴铁铮、李玲颖、李森滋、魏龙昌、王旭芹等。41学号的,只记得有谭文瑞和我,因我个子小,又太幼稚,大家叫我“小孩儿”。我不记得有什么宗教活动,只是经常聚会,变着花样玩玩而已。程述尧的拿手好戏是带领大家玩争座次。他一个人要向所有的人提问和回答,反应快速,令人难防,稍一不慎,回答迟了就被罚了下来,排在末尾,坐了头号座位而久不被罚下则为胜利者。还有一次团内演话剧,我也担任了角色,演出中傅斐的表情引人发笑,深得大家赞赏。(www.xing528.com)

我的老师们中,教普通化学的是曹敬盘老师,听他的口音像同乡,一问果然是河北束鹿县小同乡,他为人和蔼可亲,对学生宽大,他有一个喜欢用较古老的语言的习惯,如常用词“泰西各国”。物理老师是褚圣麟,他对学生要求严格,每课之前发下好几篇参考书目,必须先预习好,这对提高自学能力和谐增进学习效果都是有益的。数学老师是新毕业留校的高材生关肇直。我没有数学头脑,靠死记硬背,期中考试后关老师约定找我谈话,心里有些打鼓,晚上一出宿舍就碰上了一只刺猬,听老人说过这东西不吉利更嘀咕了。见到关老师,他满意的(地)告诉我得了7.5分,真没想到,可见关老师教学有方。教英文的好像是Mr.Dorland,开学不久,正赶上大家对Toss有非议,老师临时把我叫起来,与另一位工预的同学辩论Toss应否废止,我们女附中的学生口语能力远比不上教会学校的学生,心里非常紧张,我是正方,主张废止的,记得理由是Toss是一种野蛮行为,并有伤同学之间的感情,总算应付过去了,英文的课外阅读很多,也要考试,我读的第一本书是B.T.Washinston著的Up From Slavery,当时也不求甚解地应付过去了。中文老师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给我的作文写过两次批语,第一次是“条理清楚,惜无深意”!使我懊丧,怪自己文学修养太差,怎么就写不出点深意来!第二次仍是这两句,可次序一颠倒,成了“虽无深意,但条理清楚”。这使我很高兴。能写出个条理清楚也就满意了,体育老师是文学院周院长的夫人,外国血统,我们称他周太太,课程表上叫Rhythm,上课后教Folkdance,当时叫土风舞。我还选了一门心理课,老师是沈大胡子,看了40届“同窗燕园”纪念刊,有点像漫画里的沈乃璋先生。讲课开始部分像是视觉生理,我很感兴趣。

女部主任是龚兰贞老师,开学不久,她找我谈话,她问我“你为什么要学化学?”“我答:中国贫弱,要发展工业才能富强,我将来到化学工厂工作。”她又问:“你知道有哪个工厂乐意用女工作人员?”我答不出来,她语重心长的(地)说:“你最好还是转入家政系学习吧!可以避免与男人竞争。”我听了并没打算转系,反而加强了与男人去竞争的决心。

未名湖上滑冰,我不会游泳,可女附中同学的滑冰热很出名,有一个小冰场,同学们经常穿着冰鞋上课,我也不例外。为此训育主任常要在教室窗外查看。在急切的盼望心情中,在12月初已可在未名湖上滑冰了。可能就在12月7日,我迫不及待的(地)进入了滑冰者的行列。团友李森滋教我冰上舞。这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在未名湖上滑冰,也可以说这是对燕园生活的“告别式”吧!

12月7日晚,团友在东大地一位历史系教授Devogus家中聚会,听他做时事报告,当时战争风云紧张,太平洋上形势紧张,燕大前途处在危机之中,人人忧心忡忡。这位教授说:你们不必担忧,因为我们有司徒雷登校务长,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一定有办法维护学校的安全。”就这样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回到宿舍,在燕园里睡了这最后一夜甜美的觉,做梦也想不到将大难临头。

12月8日星期一,早上第一堂课是曹老师的化学课,大家正在传看矿石标本,我不小心把矿石掉在地上,这是个不吉利的兆头。不知是谁首先看到,北窗外对面有穿黄色军装的日本兵在封楼,老师让我们离开教室回宿舍去,大家慌慌张张地丢下矿石离开了教室,结束了这最后一课。晚上回到宿舍,见两位学姐比我还不安心,不住地长吁短叹,大家在焦急不安的心情中度过了燕园最后一个不眠之夜。9日早晨大家被赶出学校,我们团友共同找了一辆排子车,装上每个人尽可能少的行李,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步行。前前后后拉开了长长的败兵似的队伍,真是狼狈不堪。就是这样,整整一百天的燕园生活以这种悲惨的结局告终了。从此劳燕分飞,各奔一方,天南地北,音讯渺茫。

抗战胜利了,“南燕北飞”,在美新处工作的谭文瑞是第一个飞回古城的燕子,他请校友们去观看二次大战的新闻片,校友们奔走相告,争相前往六国饭店,谭文瑞就在他的房间里请他的同事放映了几部新闻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性能高超吉普车,它不但能爬山涉水,就是从飞机上丢下来也摔不坏,仍照样开动。和谭文瑞只见过这一面,解放后在报上常见他的文章。后来从朋友那里听说他担起《人民日报》总编辑的重任。

大约又过了一年,程述尧(又名江城)和孙道临、黄宗英等组成的剧团来北平演出,老团友相见,格外亲切,他热情的(地)接待了我们,有幸得以免费观看了孙道临主演的《钦差大臣》,大饱眼福,还得到一张甜姐儿黄宗英写有“送给小孩儿”的照片,如获至宝,一直保存到今天。可后来没再见到过程述尧,虽然要到他的通信地址,怪我手懒,没有写信,我希望一定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解放后,1950年初我到“重工业部综合工业试验所”工作。老同学张云翔(张化)、学长张玉范和王金林都在同所工作,更高兴的是曹敬盘老师也在该所器材处工作。师生们见面,非常高兴,54年偶然地在海淀街上遇到曹老师,他已退休,邀我去阜成门他家中,曹老师很高兴地拿出一本画报,上有一篇关于曹天钦夫妇和邹承鲁夫妇归国后的情况报道,并有两家的照片,后来曹天钦先生来京主持生物学部工作时,我又到过曹老的家中,曹老已作古,曹师母热情的(地)接待了我,还见到曹老的长子。我想曹老有这样杰出的儿子们,足可以慰他在天之灵了。

我在科学院菌保会期间,有一次乘车去开会,同车的有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人,一下子未认出来,经刘书记介绍才认出正是关肇直老师。以后常见他等候公共汽车,总是手不释卷,认真读书。1964年去安徽四清时,国庆假日安排高研去参观各地著名的水利工程,有幸与关老师同行,以后也去过他家做客,认识关师母和他们的两个小女儿。有一年我出差很久回京,惊悉关老师不幸患癌症逝世。去慰问关师母,她说“即使在病魔缠身的日子里,他也坚持工作,不知休息”。关老师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1964年夏天在大连召开全国生理科学会年会,正好在餐桌上遇到了年事已高的龚兰贞老师。我重又提起她在燕大讲过的忠告,她谦虚地说:“我当时认识水平低,说的不对。”我说:“您当时说的是对的,只是现在时代不同了。”说完俩人都笑了。

搬到中关村后,常见到教体育的周太太,骑车来到中关村福利楼买糕点,我心想她不会认得我了,就没有去相认。后来想起她教的一个舞蹈,边唱边跳,歌词讲的是步伐。其词如最后一句歌词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想冒失地去问她,又觉得早没有相认,不好意思再去认她。很久以后再也不见她了。我很遗憾为什么早不认她这位可爱的老师,倒不仅是为了解开这一句之谜。

在尾声接近终结之时,脑际又响起序曲中的主题,可音调再不是轻松欢快而是阴沉悲哀的了。我想起了那位天才陶倬。不记得哪一年,偶然打开电视机,荧屏上出现的正是陶倬。她(他)以自来水厂厂长的身份用英语介绍情况。依然神采奕奕。英语与他讲中文同样流利动听,又不知过了多久,才知道他不幸中煤气身亡,叹苍天何其不公此!至于这不幸事故发生的时间地点,我不敢想,更不愿再讲,以免这过于浓重的悲剧色彩冲淡了他在燕园和在荧屏上的,更正确的说是在我心中留下的光彩照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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