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世俗化：失落的辉煌与众神崇拜

走向世俗化的众神崇拜

罗马人崇拜世界上所有的神，尽管他们的权力已经达到世界上的顶峰。每当他们攻取一个地区之后，却总能对被征服者的神明膜拜有加，他们把世界各地的神灵都迎接到罗马城，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神。因此，在罗马各地，不论是行省还是市镇，都能看到罗马人对于宗教礼仪和公共祭祀的重视。

智慧女神米涅瓦的青铜雕像

罗马神话中天神朱庇特的青铜雕像

爱与美之神维纳斯的雕像

在公共祭祀中，罗马人更是有更多的神明要崇拜。我们熟知的朱庇特、朱诺、米涅瓦、塞里斯、狄安娜、马尔斯、丘比特、阿波罗、墨丘利、尼普顿等，实际上都是对古希腊奥林匹亚诸神的翻版。有关它们的各种神话故事与传说，也完全是取自希腊的，所不同的只是名字而已。如朱庇特就是宙斯，朱诺就是赫拉，马尔斯等同于阿瑞斯，维纳斯是阿芙洛狄特，尼普顿是波塞冬，米涅瓦是雅典娜，丘比特是厄洛斯，等等。这反映出罗马人在宗教信仰方面的兼容并蓄。为了完成与这些神灵进行沟通的特殊使命，罗马国家修筑了神庙，指定了祭司，设立了祭坛。对于普通罗马男女公众而言，他们几乎无缘在这样的公共宗教活动中扮演角色。然而，罗马国家却要求他们，并使他们深信：罗马公民大众有义务不给国家公务添任何麻烦，以使这些活动能顺利进行。

古希腊人将他们所尊崇的男女诸神供奉于奥林匹斯山巅，因为那儿是整个希腊半岛的最高峰，尽管它实际上还不到海拔1万英尺。在早些时候，罗马人传承了希腊人的信仰并使之充满活力。然而，到了共和时代末年至帝国时代初期，有教养的罗马人似乎再也不相信真的有这些神灵。但他们认为，让这些民间大众的信仰得以存续是一件好事，恰如诗人奥维德所说：“神灵的存在应当是有用的，那就让这些草根族的信仰自生自灭吧，让那些古老的神龛前再度燃起香火、摆满贡酒吧。”这些男男女女的神灵被安放于庙宇中，以塑像代表其真身。一开始，庙中的塑像多为粗糙的木偶，后来则被精美的大理石艺术品所取代，那上面被施以彩绘，饰以金银和昂贵的宝石。

庙宇中的崇拜活动并不算是罗马人宗教生活的重头戏，可是奥古斯都一度重修了82座神庙，据说它们是那些“由于年久失修而倒塌或早已毁于战火的罗马古刹”的一部分。在罗马辖区，这样的神庙不超过一百座，在一个拥有数百万住户的城市中，神庙的数目充其量也不过如此。作为建筑物，它们的布局构造实际上比较简单。其中有一些庙宇特别小，而最宽敞的通常也仅仅是一间长条屋那么大，那里面供奉着某位男神或女神的塑像（有时塑像特别高大），拱形的屋顶下面竖起普通石头或大理石制成的高高立柱，它们从四面围拢支撑起庙中套建的内宅或供奉灵物的圣所。精美的柯林斯风格柱廊，内墙环状雕饰带和庙门入口上方顶棚的那些精雕细刻的纹饰，四个屋角和拱顶制高点处雕画的神灵所乘的战车，以及那一级级大理石台阶，这一切让整个神庙显得雄伟壮观、富丽堂皇、炫目动人。(www.xing528.com)

神庙里面可作何用呢？关于这个有意思的问题，我们所知甚少，而且在我们得到的一鳞半爪的信息中，有关其世俗用途的信息同它们用作宗教目的的信息一样多。从很早的时候开始，神庙就被用来作为国家的钱库。尤利乌斯·凯撒在掌握罗马政权后，曾威胁说要杀掉看守神庙的人，为的就是使他的双手能够伸向公共财政。神庙还被用作收藏平面艺术品与雕塑作品的国家博物馆，这是因为，很多极富盛名的希腊艺术家们的作品，都被罗马人作为战利品搬到此处了。为了得到值钱的工艺品，整个希腊尽遭罗马人的洗劫，因此，罗马人肯定是曾经考虑预备一处最合适的库房，那里面将会陈放琳琅满目的珠宝、刺绣、家具、杯盘、金银器皿、铜器、雕像和画作，它们代表着希腊各个时期的艺术。如果我们相信罗马作家老普林尼的话，便会觉得，大概没有一个罗马人会有时间去浏览所有这些珍奇异宝，这位作家说：“在罗马，实际上有数不清的艺术品，尽管精美绝伦，但它们却渐渐被人淡忘，这一方面是由于艺术品数目巨大，再就是因为罗马人有各种各样的公务和使命，而要想瞻仰品鉴那些艺术品，则必须特别怡然的环境与极充分的空闲时间。”

普通私人也可以在神庙中挖个地窖，把金银钱币藏在里面。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如果侵略者取胜，他们最先做的事情通常都是洗劫战败者的神庙。

罗马元老院也经常在神庙里集会，因为，在罗马人看来，只有在一个经过占卜师正式认定的方方正正的厅堂中，才能合法地处置公事。集会肯定需要桌椅板凳。看来，神庙一定是按类似规格予以布置，其房屋顶梁也一定是木质结构，否则我们就难以想象为何神庙会被大火焚毁，就像我们所熟知的朱庇特·卡匹托利努斯大神庙等诸多庙宇所遭遇的情况那样。罗马宗教所发挥的功能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在神庙中，信徒们的整个身心皆可陶醉其中，看似在持续的热烈欢庆。在那里，祈祷者、唱诗班或念颂词之人所应承担的一切业务，都由罗马官方指定的祭司来独自完成。诸如此类的很多仪式，如从上天那里听取召令，向神灵奉献祭品，都是在神庙外面的某个特定的圣祠或祭坛那儿举行的。同祭司一样担当重要职责的另有16名占卜师，他们负责依据天象来判断神灵是否喜欢人们计划要做的那些事情。所谓的天象可能是飞鸟的流痕、雷声的响动，或是被献祭的鸡啄食的模样。跟以动物内脏判断天兆的人比起来，上面提到的那些占卜师属于老资格的“团队”（意思是说这些人要同他人一起来完成所有任务）。对于前者，罗马人认为他们也能破解超自然的征兆，他们检查活体器官，如祭司所提供的献祭动物的肝脏，由此进行判断。这也是罗马人从伊达拉里亚人那里学来的一套曾广为传播的秘仪。这套秘仪顺顺当当地一直地流传到中世纪。另外，除非接到公民执政官的指令，无论是天象占卜师，还是那些以动物内脏判断天兆的人都不得随意施行他们的法术。

当虔诚信仰宗教的罗马人来到神庙，以朝拜安放在那里的男女诸神的时候，他们往往怀有某些实际的动机，表明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们来到这里，或许还会点炷香。祷告的时候，他们挺身站立，双掌向上。有时，他们尽其所能凑到神像跟前，为的是与之喃喃耳语述说请求。有些神像的双脚部分已经发旧，那上面布满了前赴后继的虔诚信徒的吻痕。

如果有人心怀特殊的祈盼，比如说想治愈某种顽症，那么，在神庙里呆上一个晚上是非常普遍的事。神庙和圣地出土的铭文上记载着人们是如何为自身的各种疾病得到治愈而向神灵表示感谢的。为了献上一点儿心意，那些祈求神灵佑助的请愿者，也怀着感恩之情向神庙敬献祭物和还愿的贡品。数目庞大的牛羊家畜、大量的捐赠品和其他饱含实心实意的贡物，充实了神庙的钱库，增加了祭司和其他神庙办事人员的收入，其中有很多人因此变富。古代诡辩论作家那些疑神论看法，以及很多社会领袖对于大众宗教狂热现象的冷漠，肯定有碍我们认清事实真相。大量的铭文证据表明，各种杂七杂八的信仰和民间迷信对罗马人很有吸引力，除此之外，到公元2世纪和3世纪时，有非常之多的罗马人依然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和他们祖先一样的宗教狂热。

罗马人有如此虔诚的信仰，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在家中濡染那样的宗教气息。对他们来说，宗教的感召力并不是缘自庙宇的吸引，也非祭司的感化，而是由于每一个罗马家庭，无论多贫贱，皆有自家的神龛和祭坛，家内祭祀成为每天必行之事。家中供奉的这些神龛和那里面的小小偶像，是这一家的神圣看护者，这些神灵已经成为罗马家庭生活的组成部分。此外，在户外的十字路口也立有保家仙神龛，无家可归者或者是穷困潦倒以致无力供奉自家神灵的人，都可以在这里祭拜。古罗马诗人奥维德说，“罗马城中有一千座这样的神龛”，那里面供奉着奥古斯都的圣像，他是第一个努力恢复宗教旧制的罗马元首。罗马有它自己的女性守护神，按奥维德的说法，“她们是看管大街小巷、护卫我们整个城市的孪生仙子”。奥古斯都给这二位仙子重建的古老祭坛，就坐落于由撒卡拉大道通往帕拉丁山的路旁。祭坛的基座如今依稀可见，它离提图斯凯旋门不远，那上面还刻有献祭给罗马众神的铭文。罗马城也有它自己的男性守护神，被安放在埃里亚的一座小礼拜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