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世界戏剧：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大雷雨》

041　“俄罗斯戏剧之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大雷雨》

俄罗斯文学史上有两个奥斯特洛夫斯基。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其中一个是家喻户晓的，因为他的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影响了几代中国人，直到今天，这部小说仍然散发着神圣的光辉。而另一个奥斯特洛夫斯基，作为前辈，他应该不会介意自己的声名为“长江后浪”所掩。事实上，作为一个专攻戏剧的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1823–1886）在俄罗斯戏剧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著名评论家冈察洛夫曾说，只有在奥斯特洛夫斯基出现之后，“我们俄国人才能够骄傲地说：我们有了自己的俄国民族的演剧。它其实是应当叫做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演剧的。”因此，他不愧于“俄罗斯戏剧之父”的美誉。

《自家人好算账》剧照

今天的俄罗斯，有两个地方被命名为“奥斯特洛夫斯基”，一个是他的出生地，一个是他倒下的地方。他的名字被永远地镌刻在俄罗斯历史丰碑上。奥斯特洛夫斯基生于1823年，作为法官的儿子，20岁起他开始在各大法院担任书记官。他的第一部成名作是喜剧《自家人好算账》，发表于1850年，这部商人题材的剧作为他赢得了“描绘商人阶层的风俗作家和肖像家”的赞誉。事实上，在他全部剧作中，多半都涉及到商人题材，这大概源于以下几个因素：他青少年时代的成长环境是商人聚居区，他在法院的工作主要是处理商业案件，他的父亲退休后开始经商。

除了商人，他的戏剧还描写了贵族、社会名流、官僚、小市民以及底层民众。有一段时期，他曾以历史剧为主攻方向。总之，奥斯特洛夫斯基是个非常勤勉敬业的剧作家。从1850年以后，他几乎每年都有一部或几部剧作问世，直到1886年逝世，他为俄罗斯人留下了50多部剧本。在俄罗斯有史以来的戏剧家中，唯有奥斯特洛夫斯基终身只选定戏剧文学这一种形式，并为它付出了自己毕生的精力。

奥斯特洛夫斯基认为，戏剧要在舞台上直接面对观众，它比其他一切文学作品都更接近广大人民，因此“剧本应该是为全体人民而写的”。而要做到这一点，剧作家本身应该是一个熟悉俄罗斯生活的人，一个能抓住生活的实质和时代脉搏的人。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代表作《大雷雨》证明了他是一位俄罗斯生活和精神的代言人。

在俄罗斯广袤的土地上，1000多年前的先民们相信，世上有两个上帝：一个是光明的上帝，一个是黑暗的上帝。光明的上帝善良，主宰着白天；黑暗的上帝凶恶，主宰着黑夜。到了奥斯特洛夫斯基生活的19世纪中叶，黑暗上帝表现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宗教迷信﹑封建势力﹑愚昧习俗拖累着这个古老帝国前进的脚步。杜勃罗留波夫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一点，他写了一篇俄罗斯社会史和文学史上的重要文献《黑暗王国》——把在奥斯特洛夫斯基《大雷雨》之前的许多剧本中所描绘的俄罗斯生活，称作黑暗王国的形形色色。而当《大雷雨》一出现，杜勃罗留波夫就立即写出一篇新的文献性论文《黑暗王国的一线光明》。他认为，《大雷雨》的女主人公卡杰琳娜在黑暗中勇敢地提出了自己的抗议。她的投河自尽，是追寻光明的壮举，是俄罗斯革命巨浪即将到来的先声。

这样的评论带着鲜明而强烈的社会性内容和政治色彩。如果抛开宏大的历史语言，从卡杰琳娜的个体视角来看，《大雷雨》讲述的仍然是一个在黑暗中寻求光明的故事。

暴风雨[威尼斯]乔尔乔涅

奥斯特洛夫斯基(www.xing528.com)

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活动

奥斯特洛夫斯基除了进行创作外，还翻译过不少外国剧本。同时，他还是一位积极的社会活动家。1865年，他发起成立了莫斯科演员联社；1870年，由他倡议组织了剧作家协会；经他和鲁宾斯坦多方努力，于同年创办了演员训练班，培养了很多杰出的表演艺术家；在他的倡议下还创办了模范人民剧院。

故事发生在伏尔加河岸边，伏尔加河是那么美丽，但河岸上的生活和风俗却是“残忍的”，在这里能够看到的只是“粗暴和赤贫”，“有钱的人想把穷人当做奴隶，好利用穷人不值钱的劳力去榨取更多的金钱”。社会是如此黑暗，而对于年轻美丽的少妇卡杰琳娜来说，生活的黑暗就是她的家庭。她的婆婆卡巴诺娃是个守旧而伪善的专制者，时刻用老一套的家规庭训折磨家里的年轻人。她要求儿子绝对服从自己的权威，并把这种权威通过儿子强加到儿媳妇身上。卡杰琳娜生活在婆婆的枷锁中，而丈夫奇虹的庸俗和软弱则让这副枷锁越来越紧。

然而，结婚之前，卡杰琳娜却过着另一种生活：在大自然的气息和对上帝的信仰中，她感到完完全全的满足。她什么都不需要，也许唯一需要的就是梦幻。在梦中，她自由地飞过天空。婚姻摧毁了这一切，这个家给她的不是爱，而是一个牢笼。现在，连上帝都不能让她的心平静，梦中再没有花园和天空，而是充满罪恶感。

卡杰琳娜的罪恶感实际上是反抗精神被压抑的变形。对于一个受到贞节观洗礼比得到爱情教育更多的淑女来说，冲出家庭、背叛丈夫而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和理想，这样的想法不但不是值得歌颂的，而是哪怕只在心中一闪念都是一种永劫不复的罪恶。卡杰琳娜一次又一次预言“大雷雨”将要到来，她把“大雷雨”当做上帝对自己不贞的惩罚。然而，她却止不住这样的“闪念”，并终于把这一闪念变成了行动。在奇虹离开家的时候，卡杰琳娜跟同样痛苦地爱着她的青年鲍里斯偷来了10天的幸福时光。

然而，“大雷雨”终于来了，灼烧着卡杰琳娜内心的罪恶之火让她在众人面前主动坦白了自己的罪行。这更像是对上帝的忏悔，她想让人们像过去对待一个不贞的女人那样，把她扔进伏尔加河，以死来赎罪。卡杰琳娜最后跳进了伏尔加河。但是，这样的死却不是被迫的赎罪而是觉醒后的反抗。

鲍里斯曾经说，“在这座城里，一个结了婚的女子就像走进了坟墓一样。”而卡杰琳娜最后说：“回家，要不然，就进坟墓，坟墓！最好是到坟墓里去！”在这里，家庭即是坟墓，而卡捷琳娜投向伏尔加河——她的这座坟墓则是充满阳光和歌声的欢乐所在。她在如“大雷雨”一般的心灵激荡中找到了自己的自由，她的纵身一跃，就像一道刺破夜空的闪电，划出了“黑暗王国里的一线光明”。

伏尔加河沿岸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