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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知己——珍贵的情感宝藏

时间:2023-05-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著者认为他俩是最后一种关系:李冶是陆羽的红颜知己。寺院出于积善的考虑收留弃婴,后又交付俗家养育,这是情理中事。陆羽与李季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由此生发出一段恋情,也是情理中事。估计陆羽是从皎然那里知悉李冶的住址及生活情状,因为李冶和皎然过从甚密。作为一个风流才女,她的闲云野鹤的生活方式、豁达开放的做派和令仕宦骚客倾倒的艺术修养,极易使她成为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的玩偶或公众情人。

红颜知己——珍贵的情感宝藏

第四节 红颜知己

李冶(?—784),即李季兰,著名女诗人。

关于李冶的籍贯,史有两说:

一说是吴郡(郡治在今江苏吴县)人,见于《全唐诗》和《辞源》;

一说是峡中人,即长江三峡地区,见于《中兴间气集》和《唐才子传》,其根据是李冶所作的《赋得三峡流泉歌》(《全唐诗》写作《从萧叔子听弹琴赋得三峡流泉歌》),开头两句是:“妾家本住巫山云,巫山流泉常自闻。”

两说并存。

也有另一种可能:李冶老家在峡中,大约在开元年间其家旅居复州竟陵郡,数年后其父荐为乌程幕僚而举家东迁。

李冶被冠以“女道士”的身份,她做道士是迁居湖州以后的事。

李冶曾两次被召入宫。“天宝间,玄宗闻其诗才,诏赴阙,留宫中月余,优赐甚厚,遣归故山”(辛文房《唐才子传》)。建中二年(781)德宗皇帝颁诏令李冶进京,经过广陵(扬州)做了一首《恩命追入留别广陵故人》。建中四年(783)朱泚叛唐。兴元元年(784)七月,李冶因上诗叛将朱泚,为德宗所杀。

陆羽和李冶之间究竟有无关系?是什么关系?学界有下列四种看法:“无关系”;有“一般关系”;有“亲密朋友关系”;有“恋爱关系”。

著者认为他俩是最后一种关系:李冶是陆羽的红颜知己。

陆羽儿时寄居李孺公家是可信的。寺院出于积善的考虑收留弃婴,后又交付俗家养育,这是情理中事。“据近人楞阁严主所考,他认为陆羽作为弃儿,由龙盖寺积公禅师拾于竟陵西湖之滨,寄养于李冶家。李冶之父李公,与积公禅师为方外之交,平时双方互相过从,素称莫逆。李公原籍吴兴,是一饱学儒士,做过大府官僚,因刚直不阿,一生坎坷,后因时局动乱,索性辞官,卜居竟陵隐居不仕,独善其身。所生一女,取名季兰,迎其母意,又叫秀兰。陆羽寄养李家,曾由李公取名季疵。”(欧阳勋《陆羽研究·陆李情深》)我们尚不知楞阁严主此番话有无史料依据?是正史或是野史?是古代演义或是今人杜撰?但就其事理逻辑和有关史料考量,此说纵“查无实据”,也“事出有因”,故为多数学者认同。

陆羽与李季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由此生发出一段恋情,也是情理中事。季兰天赋高,智商远在同龄孩子之上,她的早熟更为一般女孩子不可企及。季疵虽然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但天赋也不差,记忆力特好,又得到地方名儒李孺公的教诲。若干年后,这个家庭竟走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大唐著名诗人,是个奇迹!

陆羽在安史之乱时流落江南,可能有千里投奔已迁回老家乌程的恩人李孺公之意。但当年青梅竹马的女友李季兰却已做了女冠,寄居乌程开元寺。李季兰非等闲人物,美姿容,专翰墨,善弹琴,工诗词,有“诗豪”之誉。《全唐诗》云:“李冶,字季兰,女冠也,吴兴人,存诗十六首。”多赠人及遗怀之作,见于《全唐诗》卷五百零八和后人编的《薛涛、李冶诗集》。明人胡震亨《唐音癸签》卷三十《宫闺》载其“诗一卷”。

《唐才子传》卷二有类似的记载,内云:李冶“女道士也。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当时才子,颇夸纤丽,殊少荒艳之态。始年六岁时,作《蔷薇诗》云‘经时不嫁却,心绪乱纵横’,其父见曰:‘此女聪黠非常,恐为失行妇人。’……时往来剡中,与山人陆羽、上人皎然意甚相得。”她交友甚多,“尝会诸贤于开元寺”。

这位风流女冠置身滚滚红尘,大写情诗,代表作《相思怨》哀婉感人,类似的情诗有《寄朱放》、《送韩揆之江西》、《得阎伯均书》、《听萧叔子弹琴赋得三峡流泉歌》、《感兴》、《送阎二十六赴剡县》、《结素鱼贻友人》、《春闺怨》等等,多是闺怨相思之语,全无道家气象。得到过李冶赠诗的男性有皎然、陆羽、刘长卿、朱放、崔涣、阎伯均、韩揆、萧叔子、朱泚等,个中地位最为低下的是陆羽。高仲武在《中兴间气集》中评论道:“士有在行,女唯四德,季兰则不然也。形气既雄,诗意亦荡,自鲍照以下罕有其伦。……如‘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盖五言之佳境也。上比班姬则不足,下比韩英则有余。不以迟暮,亦一俊妪也。”文中的鲍照疑指其妹鲍令晖。鲍令晖是南朝宋女文学家,东海(今江苏连云港市东)人,能诗,钟嵘《诗品》评其诗“崭绝轻巧,拟古尤胜”。

此后许多年,李冶、薛涛(?—834)、鱼玄机(约844—871)三人并称,史称唐代“三大女冠”,三人皆摩登新潮、风流浪漫。我们不可以今人的眼光看待她们而嗤之以鼻。一般说来,这类的女子具备很高的文化层次,美姿容,通晓文墨,熟谙琴棋书画,精于服饰歌舞,是大唐文化事业特殊的开拓者,是大唐朝野瞩目的“艳星”,足能点缀盛唐气象。李冶同薛涛、鱼玄机一样,“浪”出了名堂,成了名垂青史的杰出女性,《词海·文学分册》所录唐代300年间涌现的杰出作家不过一百六七十人,三位竟各占一席之地。

有影视作品戏说陆羽,将李冶和薛涛设置为异姓姐妹关系。考之历史,李冶死时薛涛未必出生。这一安排实在离谱,让人难以接受。

陆羽来到湖州,自然是要与青梅竹马的女友李季兰相见的。估计陆羽是从皎然那里知悉李冶的住址及生活情状,因为李冶和皎然过从甚密。

唐人取字一般晚于取名,按理推之:若他俩别于孩提时代,陆羽来到湖州时或许并不知道小有名气的女诗人“李冶”就是他苦苦思念的李季兰。但岁月的流逝和环境的变化会无情地将人重新塑造。20余年后的李季兰简直判若两人!作为一个风流才女,她的闲云野鹤的生活方式、豁达开放的做派和令仕宦骚客倾倒的艺术修养,极易使她成为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的玩偶或公众情人。她的情欲可以从全社会里寻求到最大限度的满足,石榴裙下不乏慕名而来的寻欢者。对于在寺院长大的陆羽来说,李冶的风流放荡将是他“吴兴寻梦”难以逾越的思想障碍

陆羽一定会从李冶的诗作中去了解久违了的“季兰姐姐”。我们假若承认陆羽和李冶是“青梅竹马”,细究为何不能“终成眷属”?我们不妨站在陆羽的角度上想想:当他读到李冶那首写得最好的情诗《相思怨》,诗中表达的恋情或许包括他陆羽在内,但《寄校书七兄》就让人疑虑顿生:她和韩校书是什么关系?值得她探问“不知芸阁吏,寂寞竟何如”?《明月夜留别》诗云:“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诗中的“离人”绝不是指他陆羽,竟陵别时并无明月作证。《得阎伯均书》将男女之间的恋情宣泄无遗,诗云:“情来对镜懒梳头,暮雨萧萧庭树秋。莫怪阑干垂玉箸,只缘惆怅对银钩。”——你瞧!你瞧!她竟爱上了阎伯均!因为离别而惆怅,甚至头也懒得梳,这简直是“女为知己者容”的情调嘛!再读下去,更加出格了:阎二十六何许人也?值得你“离情遍芳草,无处不萋萋”?(《送阎二十六赴剡县》)韩揆何许人也?值得你“别恨转依依”,并感叹“孤舟何处归?”(《送韩揆之江西》)未署名的“友人”又是谁?你同他结什么“双鲤鱼”,并让他“看取腹中书”?(《结素鱼贻友人》)这不是以身相许么?《寄朱放》诗云:“相思无晓夕,相望经年月。”陆羽当时的惊愕可以想见: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季兰姐姐”竟和他的好友朱放还有暧昧关系!李冶是湖州白苹诗社的成员,与诗社的倡导者皎然定会有密切交往。皎然《答李冶》诗云:“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说明李冶连遁入空门的皎然也不放过。让人不明白:李冶到底要把那相思情留给谁呢?按今之语汇该称之为“乱爱专家”,“情爱”简直成了她可以随时添加的价廉物美的作料,这位风尘女子早已将“爱情”透支。

李冶玩世不恭,好出风头,也爱玩“邪”的。据《唐才子传》记载:她知刘长卿患有“疝气”,那是一种不便启齿的男性病。李冶一语双关地吟道:“山气日夕佳。”语出东晋陶渊明的《饮酒诗》。影射刘长卿的疝气毛病日渐严重。刘长卿一惊,没想到这风流女冠脸皮真厚,竟敢拿男人的隐疾开玩笑!但玩笑开得含蓄,粗俗中又文雅,刘长卿于是从陶渊明的《读山海经》一诗中选了一句作答,诗曰:“众鸟欣有托。”含蓄地告诉对方:我对我的毛病已采取了治疗措施,用布托着,不至于行动不便,请你放心好了!

无论陆羽与李冶是不是青梅竹马的朋友,通过接触,陆羽了解了李冶。凡是庄重君子对李冶都会有如下看法:这个女人虽为闺阁英秀,然无闲净之容;铅华膏泽,多鲜饰之态。观其诗作,文辞丰丽而纤秾,然意不足取,多叙久旷之情,导淫奔之约。浮艳委托之心,终不能尽。再看看那些古代的才女:班姬伤秋扇以暂恩,谢娥咏絮雪而同素,蔡琰《胡笳》闻而心折,真是寓文以宣情,含毫而见志,锦心绣口,蕙情兰性,实为女子楷模!李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陆羽有自己的个性,他不会像湖州那些文人雅士那样同李冶逢场作戏。

陆羽是否原谅了她的荒唐,是否改变了她生活的轨道,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感觉得到:陆羽毕竟不愿与一个放荡的女子结秦晋之好,李冶大概也不愿以一个公众情人的乐妓形象与儿时好友平等交往。

常理言之,一个人的“爱情线”和“事业线”是交错的。在某些时候,爱情是事业的动力,在某些时候又用事业的辉煌填补爱情的苍白。

陆羽在爱神面前徘徊不前,乃至麻木不仁,于是造就了一个孤独的陆羽,他终于还是“终鲜兄弟,绝无后嗣”。

一个想痛饮爱情美酒的男子,他的情感是十分狂热的,也是十分脆弱的。

他内心躁动的情感驱动他寻找,“众里寻她千百度”,但爱情却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

《陆文学自传》有一段话值得琢磨琢磨,文曰:陆羽“往往独行野中,诵佛经,吟古诗,杖击林木,手弄流水,夷犹徘徊,自曙达暮,至日黑尽兴,号泣而归。故楚人相谓,陆子盖今之接舆也。”楚狂接舆是楚国隐士,他“被发跣足,佯狂不仕”。孔子游说到楚国,他甚至用戏谑的歌声嘲笑儒门宗师:“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孔子要同他对话,切磋切磋学问,交流交流思想,他竟避而不见,何等的狂傲!称陆羽为“楚狂接舆”,只是因为他“被发跣足,佯狂不羁”。他的“狂”既不同于楚国的接舆,与大诗人李白的“狂”也不可相提并论。我们或许可以理解成陆羽是为自己的前途忧虑成疾。他出身寒微,接触的又多是官场失意之人,于是受其影响而淡泊名利,但他心底里并未泯灭仕途之想。他对自己一生该走什么道路一直举棋不定。李齐物劝他读书致仕,书是读得不少,却又不肯角逐三场。他怯于官场应酬,担心仕途险恶,迷恋于隐者自由自在的生活和一世的清名。陆羽见自己“而立”却未“立”,功不成名不就,心灵能不痛苦!但这还不至于成为“苕溪畔的楚狂人”。似乎用弗洛伊德性爱心理学说作解释更顺理成章。性爱不可或缺,它不仅是延续种属的手段,也是人生的调节剂和本能的需要,爱情之花凋谢意味着生命之树的枯萎。看来事业不能代替情爱,难怪陆子走火入魔!(www.xing528.com)

“今之接舆”的称号是谁提出的呢?《陆文学自传》云是“楚人相谓”,或许是家乡人事后的评定,也不排除出自苕溪村秀才之口。但陆羽反常的精神状态发生在上元元年隐居苕溪之后是合乎情理的。

建中元年(780),47岁的陆羽在《茶经》付梓后,往太湖探望卧病的李冶。李冶作《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以抒情怀,诗云: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

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

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

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

    ——《全唐诗》卷八百零五)

“昔去”和“今来”作何解?《唐才子传》说他二人的交游在剡中,又说季兰与刘长卿“诸贤于乌程开元寺”聚会一时。“昔去”和“今来”指陆李交游之地剡中和湖州也讲得通,也可以作另一种解释:卧病的李冶于醉意朦胧之时端详陆羽,不由得打开尘封的记忆,追寻儿时往事,想到数十年前在竟陵分别的情景:在一个凄冷的深秋时节,两位青梅竹马的好友在竟陵西江作别,执手相看泪眼,都在问自己:还能重聚首吗?数十年后重聚首,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俩处得并不和谐,故云“今来苦雾时”。一句“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道尽了爱的失落感和人生的无奈。年近半百的李冶已过了拥抱激情的年龄。陆羽爱事业胜于爱美人,他注定是四处漂泊的一生,而她李冶不能“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她有两种选择:要么守住温馨的家长相厮守,要么当单身贵族自由自在地了其一生。李冶自然要选择后者。

李冶对于婚姻的态度是豁达的,她作过一首《八至》,诗云: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全唐诗》卷八百零五

她选取“东西”、“清溪”、“日月”三种意象来比喻“夫妻”,用“近远”、“深浅”、“高明”的辩证关系说明夫妻之间的关系,“亲”和“疏”是互相转化的。言外之意,真心相爱不一定要做夫妻,亲密的异性朋友可胜过夫妻。若将此诗看做《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的补充,就不难明白李冶拒婚的理由。

李冶的才华也是她罹难的根由。德宗皇帝文才出众,不仅自己喜欢做诗,还喜欢与学士们谈诗删诗。他听人说李冶是大唐最闻名的风流女冠,德宗皇帝龙心大悦,当即颁诏令李冶进京。这是建中二年(781)的事。

李冶奉诏进京。经过广陵(扬州)作了一首《恩命追入,留别广陵故人》。诗云:

无才多病分龙钟,不料虚名达九重。

仰愧弹冠上华发,多惭拂镜理衰容。

驰心北阙随芳草,极目南山望旧峰。

桂树不能留野客,沙鸥出浦漫相逢。

    ——《全唐诗》卷八百零五

宫中的生活是富裕、悠闲的,但也是寂寞无聊、死气沉沉的。

德宗建中四年(783)是个多事之秋。

四王叛唐的事尚未了结,又传来朱泚叛唐的消息。“泾渭兵变”后,德宗皇帝率后宫贵妃、太子、公主、诸王仓皇出逃,十之八七未及跟从,皆落入敌手,李冶亦在其中。

一个依附新主子的太监大声宣布大秦皇帝朱泚的诏令:凡宫中食禄者,一律去大秦皇帝的行所报到,几日后册子上无名字的人,也就是说不肯归顺新皇帝的人,一律斩首!

德宗皇帝和大秦皇帝宠爱李冶,不一定会加封她为妃嫔,因为此时的李冶已年近半百,不乏美人相伴的皇帝对她不大会有什么肉体要求。宠爱的缘由主要是因为她的才艺,附庸风雅的皇帝将她留在宫中既可以娱耳目,又得重才纳贤的美名。

兴元元年(784)七月,德宗皇帝返回长安,见李冶没有殉节而死,便气不打一处来。又有宦官告诉他李冶曾为朱泚弹琴吟诗,德宗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李冶杖毙。

李冶走了!永远地走了!在陆羽一生中,李冶之死应当说对他是最沉重的打击。

陆羽与李冶若即若离的爱情画上了一个黑色的句号,他俩的爱情悲喜剧永远地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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