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泛滥的原因是什么？

实用是关键

有一种历法,古埃及人使用起来一直乐此不疲,那便是“自然历”。它把一年分成3季,尼罗河开始泛滥作为第一季的开始,泛滥一般持续4个月,这一段在古埃及称“阿赫特季”;水开始消退,田野复从水中露出,开始第二季,这一季也大致持续4个月,称“佩雷特”季;作物成熟并开始收割,为第三季的开始,也大约持续4个月,这一季称“舍毛”。新的泛滥重新开始,便是一年的结束及新的一年的开始。埃及人并不满足于这种笼统的划分,根据长期的观察,他们得出结论,尼罗河大致每隔365天泛滥一次,而依涨落而划分的3季大约共有12个月,每4个月相当于1季,每个月又划分为30天,岁末再加5天。这样,他们便得出了大致精确的历法。这种历法既和精确的天文历相当接近,又照应着尼罗河涨落的规律,可谓一举两得,难怪古埃及法老王朝把这种历法设定为官方钦定历法。

这种自然历及由此产生的钦定历法虽然流行,但并不精确。用尼罗河涨落作为制定历法之依据,其不科学性和偏颇性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尼罗河虽然有规律,但到底是一种易于变化的自然环境,气候等各方面的变化都会影响着涨落的迟与早,河流的上涨几乎每年都不可能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发生,而且每季的长短每年均有所变化。因此,以这种易变的自然因素作为精确固定的历法之依据,无疑会出现很大偏差。其钦定历法规定每年为365天,实际上比精确的天文历法每年要少1/4天,也就是每4年少1天。这样的差距在开始时是“差之毫厘”,但在久远的历史长河中却是“失之千里”,以至于钦定年每年的始终到了佩雷特季中期。于是便出现了一些矛盾的现象,本来是泛滥季节的阿赫特季,他们却用代表植物生长的荷花池塘来表示,本来是干旱季节的舍毛季,他们却用代表水的符号来表示。

然而,精确并非古埃及人所追求的目标,实用才是关键。滚滚的尼罗河为古埃及人的母亲,只有随着母亲的脉搏跳动,才最安全。依照尼罗河的涨落来划分季节,既符合尼罗河的自然韵律,又贴合农时,尽管尼罗河的泛滥有早有晚、有长有短,但这对埃及农民而言根本无所谓,他们所关心的只是泛滥是否到来,农业是否有保障。古埃及文明是一个以农耕为基础的文明,国家的命脉全系于农业收成的好坏,人民的生活也赖于此。只要尼罗河能够正常地泛滥,只要这种规律一点也不破坏农时,哪怕再不精确,他们也乐意接受。这同中国广大的农村一样,虽然知道阳历,但仍惯于用阴历来安排农时,许多农谚也是依阴历来说明季节变化的。之所以如此,只能有一个解释:它比较实用,比较贴合自然的韵律。同时,一种历法一旦形成,那习惯的惯性便会持续很久。以尼罗河涨落为基础的钦定年每4年少1天,后来亦被埃及书吏发现,托勒密三世亦曾颁布诏书,试图加以纠正,但埃及人并未接受。(www.xing528.com)

我们只从尼罗河的泛滥而推演到自然历法之不精确云云,但是如果我们逆推,也就是从历法的精确与固定性质反推到尼罗河泛滥,我们便会得到一种启示。也就是,古埃及人把精确的历法同易变的尼罗河联系在一起,是想用历法来控制和命令尼罗河,想让尼罗河的泛滥与消退像历法一样准确及时。这种作法完全符合古代社会人们的心理和特点。在古代,人类尚处于幼稚阶段,对自然的依赖性很大。在他们的心目中,自然条件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某种神灵在作怪,如果供奉得使神癨高兴,便会风调雨顺,如果人们一时疏忽冒犯神灵,或这位神癨不顾人之敬奉而肆意妄为,以至于给人们的生活造成很大的破坏,那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坐等而逆来顺受吗?决不是,古代人有调解人神矛盾的办法,那便是巫术。在巫术活动中,人无疑成了主动者,其对手大自然便成了被动者。古埃及人又何尝不如此呢?他们并不像我们那样了解尼罗河水的泛滥是由源头高山的积雪及融化所致,而认为是由伊西斯的眼泪造成的,哈辟神操纵着这河水。因此,他们必须周到地侍奉他们,因为古埃及人无法忍受哪怕是一年的泛滥不至。因而,在享受这种上天赐礼的同时,他们的心也不免始终悬悬,为得到某种安定的保证,他们也便实施某种类似巫术的办法来对神癨的所作所为进行控制,历法便是手段之一。历法本身的特性是精确、固定,那么,既然尼罗河水的泛滥周期被划成了历法,那么,它就应该像历法一样精确。

古埃及人为每次泛滥到来而欢呼,庆祝其预测之胜利,现代人却在推测其历法精确与否,这难道不是一种历史的隔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