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总理衙门总办论办理教案书（1891年）
敬密启者：五月二十八日，接奉钧署来电，谨悉一是。敝处于本月初二、初五日，发过两电，知已早经鉴及。福成接电之后，当日即赴英外部详达钧署之意。外部副尚书克蕾初闻办法，似已满意，且云缉犯既严，再议赔偿，即可了结。越数日，侍郎山特生又称有一天主教之公爵，及威妥玛相继到署，谓中国不认真办理，则法人不服，必纠合英、德两国，多生枝节；且教门力量较大，足以鼓动议院，届时外部亦无法阻止。察其词色，似因接在华英官文函，又稍蓄他意者。当即相机与之剖辩。又据驻法参赞官庆常来禀，言往告法外部，据外部之意，只在严防未来，不在苛惩既往，所言极为近情。越数日，又称有法兵官自中国发电到巴黎，谓此次滋闹，系有会匪煽动，中国官员束手无策，势须彼国自办云云。此系彼族恫喝长技，若欲藉此启衅者。然我自审办法不错，岂能尽如彼意？彼固无如我何也。福成现又函致该参赞，以目下平静情形告之矣。
窃查西人传教，虽条约所许，而数十年来民教不和，势同水火，终非久计。似宜俟全案清结之后，借此事为由，与之理论，设法挽回。即如中国与美立约，明言待中国人与待最优之国无异，及至华佣在彼种种不妥，即云有碍于其地方平安。初议立法限制，继竟禁绝不许登岸。若执条约而言，大相径庭，而彼竟悍然行之。中国不能责其违约者，以民情之所不便，条约可得而变通也。且近日德、法、义、奥等国，于教民限制约束，与二十年前大不相同。彼在本国则禁约之，在中国则纵庇之，亦甚不合于公法。福成愚见，此次拆毁教堂之案，几近十起之多，初疑有会匪暗中鼓煽，继思民情愤激，亦概可想见，必其平日有恃教欺压情形。芜湖并无杀死教士必须拟抵之事，业已正法二人，办理非不从重。而彼国公使犹在钧署哓渎，是直一味蛮横而已。犹忆同治庚午年天津案结之后，当时钧署曾议办法八条，照会各国公使；旋闻各使相约驳回，其议遂罢。实则此等情形，若令彼国外部详知，未必尽以各使为然。刻下中国既有使臣驻洋，与彼外部可以和平商办，非复如前隔膜。窃谓此次案结之后，或仍将庚午年所拟办法八条，或量为增损，由钧署行文来洋，嘱使臣照会外部。稍改前约，妥筹办法。但抱定民教不和，有碍地方太平立论。不过多费笔舌，傥稍能就我范围，所裨甚大；即使竟难依允，而我先自立脚，万一再有民教不和之事，转足间执彼族之口，似亦相时补救之一道也。(www.xing528.com)
查西国通例，遇有此等案件，大抵命意重在赔偿，不在多诛凶犯。窃谓除人命缉凶拟抵外，其余各案，若仅愚民逞忿，既许赔偿，似当坚持定见，不允株连，庶可固结民心。至此中如查出会匪实在踪迹，固当严办，乃自治之道如此。其迹虽因教案牵涉，其意实不与教案相关也。再威妥玛居乡，家食已久，素不出门，而精神甚健，前日忽闻亲赴外部，颇以中国教案迭起，有怂恿藉端挟制之言，似有觊觎复出之意。果尔，则以后办事又将棘手。福成尚须设法措辞，以解外部之惑。以上各节，伏乞回明堂宪裁示为祷。专肃布达。敬请勋安。六月十一日，英字第十七号。
（选自《出使公牍》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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