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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化经济学与算法经济学的接近性及其困境

时间:2023-05-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至少从表面上看,演化经济学所采取的样式已经相当地接近于算法经济学。演化经济学强调了经济事件发生的时间序列,因此,它显然是那种试图使经济理论动态化的努力的一个产物。的确,有学者认为演化经济学的起源应当追溯到历史学派[95],这个观点与我们所主张的“历史学派统领着几乎所有的异端经济学”的观点也是相一致的。遵循这条路线前进的演化经济学,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

演化经济学与算法经济学的接近性及其困境

在本书所关注的诸多经济学流派之中,演化经济学可能是最为晚近才发展起来的一个分支;而且,它的一些比较突出的进展正是在21 世纪才取得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演化经济学所采取的样式已经相当地接近于算法经济学。由于对于一些重要原理取得了某种领悟,演化经济学家们近年来也致力于对于其他已有流派的综合。例如,制度经济学、熊彼特经济学、奥地利经济学甚至斯密、马克思以及凯恩斯的经济学都正在作为一种“演化的经济学”来进行理解和界分。[94]相关的论者们试图把动态性、有限理性、不确定性、主观性、新奇(novelty)与突现(emergence)、混沌、有机观、系统论以及达尔文进化论结合起来,创造一种新的经济理论范式。可以说,如果演化经济学家们能够充分地理解算法理论及其推论,他们必将发现,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是他们满世界寻找而至今尚未获得的理想理论。由于这一理论的缺席,可以说他们至今仍然不得其门而入。霍奇逊教授曾于2007 年冲动地宣称演化经济学已经成为一种“主流经济学”,然而响应者寥寥;原因就在于,在构建统一的经济学大厦所需的材料清单中,还有一些至为重要的东西至今尚未被演化经济学家们洞察到。这导致了类似的宣言显得底气不足。大综合的目标似乎就在眼睛的前方,触手可及,可就是抓不住它。

首先有必要从演化经济学的起源讲起。演化经济学强调了经济事件发生的时间序列,因此,它显然是那种试图使经济理论动态化的努力的一个产物。这就使我们想到了历史学派。的确,有学者认为演化经济学的起源应当追溯到历史学派[95],这个观点与我们所主张的“历史学派统领着几乎所有的异端经济学”的观点也是相一致的。然而,这种认识是不够的。按照威特(Ulrich Witt)的考察,在经济学与社会哲学文献中,“演化”(或“进化”)这个概念具有悠久的历史。这些文献对达尔文造成了影响,导致他最终提出了生物进化论。[96]生物进化论是一个里程碑,自此以后,经济学者们反倒借助这个理论来重新阐释和理解进化问题了。像理查德·纳尔逊、悉尼·温特这样的演化经济学的直接创立者们,他们提出了技巧、惯例等等概念,这些概念就好比生物的种子,在相同个人或组织的不同行为之间、或者不同个人与组织的不同行为之间进行继承、传播或遗传,影响着相关行为的特征与性质;同时,这些“种子”自身也不时地发生变异。这个过程里面包含着多层意思:1.有种子才有进化,“进化”是针对种子而言的。如果没有种子,也就无所谓进化,也就只有“变化”。进化与变化是不同的。2.因此,进化(或“演化”)本身包含着“改进”的含义在内,也就是说,它需要价值判断,它是目的论的;“改进”是按照这个价值标准来衡量之后所做出的判断。3.这种改进是种子在与其他“非种子的”、或者环境的因素相互作用之后发生的,所以种子的作用只是相对的。这就要求进化论本身是开放的,要容纳无穷的外生的因素才行。

遵循这条路线前进的演化经济学,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首先,“种子”如果因为发生变异而可以改变的话,“种子”这个概念本身就是模糊不清的,种子与“非种子”之间的区别也就是含混的。如果一切皆可改变,这也就毁坏了“演化”这个概念。论者们当然可以说种子与“非种子”的区别在于变化的速率不同,可是,这只能进一步增加模糊性。“社会达尔文主义”坚持通过个人身体的毁灭与人口的再生来实现“进化”,这招致了道德上的谴责。经济学所讨论的进化,显然主要是思想性、文化性的,它要求进化必须在个人的生命周期内发生,甚至要连续地、经常地发生。这种速率与当事人所处环境的变化速率之间尽管可能有所差异,但其差异绝不是像生物进化那样显著的。换言之,经济学所要求的是文化进化理论,而这种理论与其说需要不断变化的种子,不如说需要稳定的种子。至少,从方法论的角度来说,稳定的种子(假如可以获得的话)要比不断变化的种子高效得多。只有稳定的种子才可以与环境之间进行明确的区分。其次,就“目的论”这一特征来说,针对经济事务来应用它的确是没有问题的,因为经济活动的目的与价值含义很清楚,可是,其他生物活动中的目的论含义却不明确。经济学模仿生物学,生物学中却缺少经济学所模仿的东西;那么,究竟是经济学在模仿生物学呢,还是反过来,生物学实际上在模仿经济学呢?

这就来到了我们的算法式的论点:1.在所期待的文化进化理论中,“种子”就是人人皆有、且恒久不变的指令系统。指令加工信息之后,才产生知识。演化经济学家们错误地把诸如技巧、惯例之类的知识当成了种子;实际上,种子位于更为基本的逻辑层次之上,而真正进化的是知识本身。2.“信息”这个概念代表了环境的开放性,它既可以为指令所加工,又是多种多样、千变万化的。3.指令加工信息,产生知识;知识再被加工、扩展、否定或改变,导致了知识的改进,也即进化或演化。4.在异步性的、群体的生活方式之下,知识主要不是通过生物遗传来进行继承的,而是借助于个体后天向其他人学习、也即受教育的方式。记忆(无论短时记忆或长时记忆、个人记忆或社会记忆)本身就是文化进化中的“遗传”方式。[97]5.目的与价值都是一些既有的思想(或知识),这些既有的思想对于新发生的事态进行判断。6.“选择”是人类的一种思想活动。人脑中可以产生多种相互竞争的思想,当事人也可以根据这些思想来进行相互竞争的社会实验(或试验),然后择其优者而从之。“自然”(作为一个整体)不存在思想活动,也不存在试验过程,因而也就没有所谓的“选择”,所以,“自然选择”这个词语是研究者所进行的一种人为的、冗余的和过度想象活动的产物。这种“准思想的”活动是否在生物个体的层面上存在,目前还不清楚。即使它存在,也应当比照人类意识这个“原型”来进行看待和研究。(www.xing528.com)

兜了这么一大圈儿,进化论就这样又返回了经济学。围绕进化论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个半世纪,我认为现在可以宣布这个争论的终结了。我们可以信心十足地来到这个论点:“演化”(或“进化”)是人类思维所产生的一种现象,或者是人类社会所产生的一种现象,它首先不是一种自然现象;真正够格的进化论,首先是关于人类社会的“文化进化理论”,也即算法理论。通过与文化进化理论进行对比,我们可以进一步得出结论: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是不能严格地成立的(或者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它成立),它只是在人类智识的进步史上暂时地发挥了一种桥梁的作用,以便把社会科学的古典时代与“算法时代”衔接起来。

这些结论听上去似乎有点儿惊人,然而,实际上它们都是很平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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