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思想的历史渊源及发展

人力资本概念的萌芽、兴起和发展有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较为宽泛的观点甚至把源头追溯至古希腊、重农学派和威廉·配第。作为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创始人，配第最先论证了劳动决定价值的思想，提出了“土地是财富之父，劳动是财富之母”。他认为，由于人的素质不同，所以才是劳动能力有所不同。J ·R ·沃尔什（J.R.Walsh）指出，自从威廉·配第的时代，很多经济学家就已经把人力包括在固定资本的范畴内，因为像资本一样，人力耗费了一些成本，需要以利润来偿还这种成本^[36]。

通常来说，在那些将人力视为资本的人们中，亚当·斯密被当做是第一个比较重要的思想家。斯密提出：“一种费去许多工夫和时间才能学会的需要特殊技巧和熟练的职业，可以说等于一台高价机器。学会这种职业的人，在从事工作的时候，必然期望，除获得普通劳动工资外，还收回全部学费，并至少取得普遍利润。”^[37]他举例说，精巧艺术和自由职业的学习需要更长时间和更多费用，所以，画家和雕刻家、律师和医生的货币报酬当然要高得多，而实际上也是如此。这可被认为是人力资本投资的萌芽思想。

李嘉图继承并发展了斯密的劳动价值学说，坚持了商品价值量决定于劳动时间的原理。他指出，“商品的价值或其所能交换的任何另一种商品的量，取决于其生产所必需的相对劳动量”^[38]。他把人的劳动分为直接劳动和间接劳动，直接劳动是指“投在商品的直接生产过程中的劳动”，间接劳动则指“投在实现该种劳动所需要的一切器具或机器上的劳动”^[39]。但是，间接劳动不创造价值，只是把原有的价值转移到商品中去。李嘉图明确提出机器和自然物不能创造价值，只有人的劳动才是价值的唯一源泉。

穆勒也继承了斯密的一些思想，认为技能与知识都是对劳动生产率产生重要影响的因素。在他看来，不论是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只要是为生产、为获取利润而付出的，就属于生产性劳动。穆勒提出：“社会的技术教育或工业教育，即用于学习或讲授生产技艺的劳动，用于获得和传授生产技能的劳动，却实际上而且一般说来仅仅是为了获得更多或更有价值的产品才付出的，为的是学习者可以获得与其劳动价值相等或超过其劳动价值的报酬，并使所雇佣的教师的劳动得到适当的报酬。”他甚至认为：“内科医生或外科医生的劳动，在被生产者利用时，应看做是社会经济做出的牺牲。”^[40]根据穆勒对生产性劳动的界定，教育、技术、医疗等方面劳动都可以被视为生产性劳动，这与现代人力资本思想已比较接近。

法国的萨伊认为，花费在教育与培训方面的费用总和称为“积累资本”。他说：“获得一种技能，总须先作一番钻研，而从事钻研就非预付资本不可。”萨伊用医生的例子来说明，在医生会诊病人或病人请他诊病之前，他自己或他的亲戚必须负担许多年的教育费。当他做学生的时候，他得付衣食住费用，教授必须得到酬劳，书籍需要购买，他也许还出外学习，这些都意味着支出一笔“过去累积的资本”。他顺便指出，“除非这些收入不但能支付医生的实际劳动和才能（这才能是自然无代价地赐给他的能力）的报酬，而且还能支付他身上的资本的利息，否则这资本就白白牺牲掉，而医生的报酬也将受到不正当的限制”^[41]。(www.xing528.com)

1906 年，欧文·费雪在《资本的性质与收入》一文中提出一个含义宽广的资本定义，也把人力纳入经济分析的框架。他指出，“资本是指一个时间内存在的财富的存量”，“资本的价值必需由其估计的将来净收入计算，而不是相反”，“资本的价值来自收入的价值”^[42]。费雪认为，“作为任何时间货物和劳务的流动的收入，与作为在某一特定时间的一笔存货的资本之间的划分，两者都是由同样的具体东西构成的”^[43]。简言之，费雪“将资本定义为能够产生一个收入流的任何资产”^[44]。积累的人类工作能力可以被租让，但不能被买卖。尽管如此，在与物质资本同样的意义上，这种人类工作能力被视为一种资产。同时，对于此种资本的投资经常涉及像教育一类的非市场活动。

与费雪的观点不同，马歇尔与当时处于主导地位的看法相接近。后者认为，“尽管以一种抽象的和数学的观点来看，无可否认，人是资本，但是，在实际分析中把他们当做资本，与市场的实际情况是不相符合的”^[45]。即便如此，马歇尔从个人或营业的观点来下的资本定义还是很宽泛的，不仅包括“知识和组织”^[46]，还包括了“营业的信誉”^[47]。他还提出发展人口的工业效率必须考虑人口的健康与强壮、工业训练、普遍教育、工业教育以及美术教育等因素。“这些条件是工业效率的基础，而物质财富的生产要看工业效率而定。”^[48]他强调说：“一切资本中最有价值的莫过于投在人身上的资本。”^[49]看来，虽然马歇尔对人力资本持保留态度，但还是很明确指出了人自身所蕴含的经济价值。

对于人力资本概念的诞生过程，雅各布·明塞尔曾经给予这样的描述：“人力资本的概念是古老的，它曾为亚当·斯密所雄辩地表述和阐明。不过，它的分析力量在费希尔的资本定义中是隐含着的，而在加里·贝克尔严密而优美的论述中则明朗化了。”^[50]毋庸置疑，除了明塞尔所说的斯密、费雪（费希尔）、贝克尔之外，很多思想家也在这一过程中作出了贡献。因此，人力资本概念的出现是西方很多思想家不断努力创新的结果，这包括了古典政治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等流派的学者。他们依据对资本主义经济过程的观察和思考，不断调整对资本概念的认识和界定。在他们的努力下，资本概念从物质形态、价值形态扩展至人自身的能力，特别是教育、培训、保健等方面的投资结果。正是在这些研究创新和积累的基础上，明塞尔、舒尔茨和贝克尔等人才提出并完善了人力资本概念和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