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资本收敛趋势对收入平等的影响：资本收益率或受帮助

接下来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考察自然资本收敛趋势对收入平等的影响。

自然资本和平等的关系，一般有两个维度，一是时间维度，二是空间维度，尽管两者差异明显，但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即体现为群体间的收入差异。如果将时间的跨度限定在30—50年，那就几乎可以与空间上的平等概念相重叠了。由此，为了更好地与先前的研究相衔接，我们在这里也主要讨论基于空间基础上的平等概念，即同一时间维度上，不同群体的收入差异性。

围绕自然资本与（收入）平等，以往的文献大都将后者集中于福利上，而不是限于收入，也就是自然资本的保护过程（可持续发展）可以帮助穷人改善教育、卫生医疗、交通等方面的社会福利，其言下之意就是“通过提高生态环境质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再分配意义上的公平和平等”^[16]，把这个理解再延伸出去，其前提是“自然资本的利用过程对不同群体的影响是有差异的，一般而言，在环境恶化过程中，首先遭殃的往往是中低收入群体，中高收入群体的受损程度相对较低”，这个结论的逻辑是经济增长带来环境污染，以及环境质量的下滑，受此影响，如果把经济增长的产出效应区分为“资本（或财富）”和“劳动”两部分的话，相比而言，收入占比低的“劳动”群体更为脆弱，因此，治理环境的投入对于这部分群体的帮助更大，上述的逻辑其实是用来理解环境质量下滑以及环境治理的福利和公平效应，却并没有回应在环境污染过程中自然资本的变化对于收入分配本身的影响。

按照托马斯·皮凯蒂的定义，收入要根据其来源分成资本的收益（r）和劳动收入（l）两部分，它们的对比关系通常体现为r＞g＞l（g是经济增长率），这也是全球收入不平等扩大的根本性原因。那么，自然资本作为资本的构成，对两部分收入各有哪些影响呢？(www.xing528.com)

其一，对资本收益。这一点前面曾经有过分析，自然资本存量减少的同时，因其稀缺性增强而致使其价值量增大，即便按照相同的回报率来计算，自然资本也会给资本收益带来更大的贡献。也就是说，不论生态环境质量如何下滑，基于资产同等收益的需要，自然资本的拥有者总能至少获得相当于其他普通资产的回报率，否则，如果更低的话，他便会抛出自然资本，如果更高的话，他则会买进自然资本。当然，现实中，主要体现为生态环境质量的自然资本其实是无法单独买卖的，其流通形式主要是依附于其他资本之上进行流转，最典型的就是依附在地产和房产上流通。可以看到，生态环境较好的楼盘，售价一般较高，其中的差价体现的正是生态环境质量的价值，反过来，具有较高价值的生态环境质量又对低收益的资本（如制造业资本）形成倒逼效应，维持了其自身的高价值性。因此，总体结论就是自然资本的“恶化”收敛趋势对资本收益率影响不大，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会有助于资本确保向较高的收益率水平收敛。

其二，对劳动收入。根据经济增长与劳动收入的关联关系，讨论自然资本对劳动收入的影响，其实质就是探讨自然资本演变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自然资本存量减少的首要直接影响便是提高了经济增长的代价。生态环境质量下滑之后，为应对这一变化，社会经济将承担各种后续成本，主要体现为卫生和健康领域的损失。其次，假如自然资本的价值量增大，经济必将逐步寻找其替代品，也就是用自然资本含量较低的技术来取代之前的技术，社会经济也要为这一转变付出成本。还有，为治理受损的生态环境，社会经济得付出额外的代价，所有这些代价和成本最后都必须从经济增长中扣除，进而也就意味着要从劳动收入而不是资本收益中扣除。也就是说，相对于资本，劳动对于自然资本变化的反应能力显得更低、更为被动，无论是国家出于环境治理的需要而在首次分配前提高公共资本比例，还是私人出于防治的需要而进行分配后的支出，都意味着在生态环境恶化的过程中，劳动收入在总收入中的占比是呈下降趋势的。同理，在劳动收入中，高收入群体与低收入群体的差距也将进一步拉大。当然，正如生态环境的质量不会无限制恶化一样，上述两方面的收入差距也都不会无限制扩大（如无限扩大，最终必然发生如马尔萨斯所言的两种“抑制”机制）。

上述两方面分析的结论就是在R～Rn＞G＞Gn的基本条件下，资本的收益不仅将高于劳动收入，而且其差距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恶化的生态环境侵蚀着劳动收入，却同时无损于资本的收益。在21世纪，收入的不平等程度将随着自然资本存量的减少而进一步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