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边行动福利的经济学分析：发起国福利影响不确定

在单边行动中，如果发起国能够显著改变目标国的贸易条件，那么发起国对目标国的威胁就大，其单边制裁对于目标国造成的损失也大，发起国的态度就会趋于强硬，在单边行动中让步的可能性就小。单边行动虽然造成了世界福利的损失，但在这一福利损失中，各国承担的成本不同；通常，小国承担更多的成本，而大国实行单边主义的动力是福利的改善。这意味着，发起国福利的提高是建立在损害小国福利的基础上的，这也就是所谓的“以邻为壑”政策。在单边行动中，主要是像美国这样的政治经济实力超群的大国才有能力实施，而小国（相对于美国而言）只能被迫让步或者遭受惩罚性报复措施。由于小国对大国没有相应的报复能力，所以惩罚性报复措施比让步使小国遭受的损失更大（例如美国对日本采取“301条款”贸易措施）。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小国次优选择就是对美国让步，其福利受损。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发起国诉诸单边行动是为了实现国民福利最大化。

为对此做出完整的解释，我们将通过构建一个简单的博弈模型，对其进行系统的经济学分析。有关争端的博弈分析方法，主要包括Drezner（2003）和Crescenzi（2003）的研究成果。前者，重点分析了经济制裁的博弈过程；后者则主要分析了经济依存度是如何影响发起国和目标国政治争端的解决。这些成果对贸易争端的博弈分析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此外，Kherallah和Beghin（1998）对单边行动运用了两阶段的博弈分析，并且双方的行动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但这不符合单边行动的实际博弈过程。事实上，在单边行动过程中，双方的博弈是先后依次进行的（Eaton和Enger，1992）。

本书受Eaton和Enger（1992）思想的启发，根据单边行动的特点，构建了单边行动博弈模型。假设发起国和目标国的经济福利分别为wS和wT；发起国对目标国进行单边制裁时，发起国和目标国的经济福利分别为wS和wT；发起国强硬、目标国让步时，发起国和目标国经济福利分别为和）；发起国让步、目标国强硬时，发起国和目标国的经济福利分别为和。进一步假设在单边制裁措施下，目标国的损失比让步时更大，即：

根据题意，发起国不同经济福利的比较结果为：

目标国各种经济福利的比较结果为：

在不影响结果的前提下，本书对于博弈的实际过程进行了简化。根据单边行动的作用过程，假设博弈双方分别为发起国（sender）和目标国（target）^[1]，博弈分为三个阶段^[2]，博弈不是双方同时行动的重复博弈，而是交替博弈的过程，即一方率先行动，另一方根据对方上次行动做出不同的选择；以此类推，博弈不断进行下去。具体地，发起国首先运用单边行动进行威胁，要求目标国改变其“不合理”的贸易措施；在单边行动的威胁下，目标国只能做出让步或者不让步两种选择。发起国在目标国作出让步时，不进行制裁，发起国的威胁成功；而在目标国不让步时，发起国有两种选择，作出让步或者进行制裁。由于实行单边行动的国家都是政治、经济实力超群的国家，所以假定在实行单边制裁时，对方无力进行反制而导致贸易战。进一步假设发起国对目标国进行单边威胁时，目标国让步的概率为p，坚持强硬立场的概率为1－p；而在目标国强硬时，发起国让步的概率为q，进行制裁的概率为1－q。

图3.1表示有关博弈的具体过程。

在单边行动中，根据博弈的各种结果，目标国和发起国总的福利效用分别为：

图3.1　博弈的具体过程

命题3.1：目标国让步对于其福利影响不确定。

证明：

其符号不确定，命题3.1得证。

推论3.1：如果发起国的报复措施强，对于目标国造成的损失大，发起国让步的概率很小（即q几乎为零），目标国让步的概率越大，其福利越高。

证明：(www.xing528.com)

推论3.1得证。

命题3.2：发起国让步越多，目标国的福利效用越高。

证明：目标国福利对发起国让步概率q求导：

命题3.2得证。

结论：发起国制裁目标国给自己造成的成本越高，则发起国让步越多。当目标国占有发起国出口市场的重要份额，是发起国重要出口市场，以及目标国是大国，对于发起国的贸易条件有较强的负外部性，发起国的制裁会严重损害自身的利益，发起国让步，目标国福利提高；反之亦然。

命题3.3：制裁给目标国造成的损失越大（目标国对于发起国的依赖程度高），目标国让步越大，发起国的福利越高。

证明：

命题3.3得证。

命题3.4：发起国让步对其福利影响不确定。

证明：发起国的福利对其让步的概率q求导：

符号不确定，命题得证。

推论3.2：当发起国让步的福利大于制裁时的福利（目标国是大国，能够影响发起国的贸易条件），发起国让步越多，其福利越大。

证明：

推论3.3：当发起国制裁时的福利大于让步时的福利，则让步越少，其福利越高。

证明：

结论：一般情况下，在单边行动中，相对于发起国，目标国是小国，对发起国的贸易条件没有影响，对发起国也不存在相应的报复能力，所以发起国让步的概率越小其福利越高，这就解释了在现实中为何美国敢对其他国家进行单边威胁，这也是美国频繁使用“301条款”的原因所在。当发起国和目标国势均力敌，目标国也有相当的报复能力，这时发起国如做出一定的让步，其福利将得到改善。如果目标国相对于发起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目标国对于发起国没有报复能力（如不能改变贸易条件），发起国就可能从对目标国的制裁中得到更多的收益，这时发起国态度会更加强硬。Kherallah和Beghin（1998）在对美国使用“301条款”的成功率进行统计分析时发现，相对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美国对东亚的日本、韩国、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成功率最高。由于东亚这些国家和地区出口高度依赖于美国市场，对于美国的报复能力很弱，所以美国的单边措施往往能够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