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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政治在土耳其:教俗之争的影响

时间:2023-05-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关于种族和宗教身份的相互竞争性的论述取代了经济斗争,成为政治组织和抗议运动的决定性因素。各政党的纲领也开始强调身份问题,并围绕土耳其民族主义、伊斯兰主义和世俗主义的展开论争。现代土耳其伊斯兰复兴的实质并不是回归先知时代,重建伊斯兰的信仰体系和政治体系,而是普通民众借助宗教的语言,质疑和挑战世俗精英把持的霸权意识形态。

身份政治在土耳其:教俗之争的影响

在土耳其,就像在其他正在经历变革的国家一样,现代化并不一定意味着精神和宗教上的转变。虽然从马克思尼采,不同的理论家们都曾预言宗教会随着现代化而衰落,然而在很多国家和社会,人们普遍观察到宗教的回潮。但是宗教的回归往往并不意味着对现代性的背离,而是对现代性的调适。在土耳其,20世纪80年代向自由市场经济的转变引发了宗教的复兴。快速的城市化、肆无忌惮的资本主义、不平等的社会经济转型、腐败以及新生活方式的涌入——全球化进程中的种种因素,触发了土耳其公民的精神危机:一种传统道德价值观正在受到侵蚀的危机感。人们呼吁恢复过去的道德秩序,2006年和2007年进行的两项调查显示,土耳其民众对变革最重要的要求是回归受人尊敬的道德传统。由于土耳其的世俗主义未能产生一种世俗的道德和伦理准则,在危机时期,对价值的需求又回到了传统和伊斯兰观念上。

2012年,一项文化趋势的调查显示,绝大多数土耳其受访者(72%)认为“家庭团结”是抚养孩子最重要的价值观,39%的受访者强调“宗教信仰”是第二重要的价值,其次,29%的受访者提到“服从”,28%的受访者强调尊重其他文化,17%的受访者强调“独立性”,11%的受访者提到“好奇心”。尽管2012年的调查结果与2009年的调查结果有所不同,那些在抚养孩子的过程中强调宗教价值观的人有所减少,但对保守价值观的坚守却相当明显。

在社会和文化政策转变的背景下,应该看到“家庭”或“宗教”是土耳其的核心价值观。在右翼知识分子的思想和观念的指导下,1980年发动军事政变的将军们决心重新调整凯末尔主义。他们认为20世纪70年代的政治两极化是土耳其道德和价值观被外国意识形态腐蚀的结果。从分析凯末尔主义革命未能传播宗教价值观着手,他们开始调和土耳其民族主义与社会保守主义。根据新的共和国意识形态(即所谓的“土耳其—伊斯兰融合”),土耳其世俗派建制利用自己掌控的世俗机构对政治和社会进行了再传统化。

20世纪80年代之后,身份认同的重要性开始上升。关于种族和宗教身份的相互竞争性的论述取代了经济斗争,成为政治组织和抗议运动的决定性因素。各政党的纲领也开始强调身份问题,并围绕土耳其民族主义、伊斯兰主义和世俗主义的展开论争。同一时期,巴尔干地区的混乱局势表现出宗教冲突的内涵,这使得土耳其人感到有必要与南斯拉夫穆斯林兄弟站在一起。在“9·11”事件、美国主导的伊拉克战争以及欧洲对土耳其入盟发表负面言论之后,土耳其对“西方”的信任受到侵蚀。反对土耳其入盟的文化主义论点重新唤起了人们对西方分裂土耳其阴谋的根深蒂固的恐惧和怀疑。

自20世纪50年代多党民主制实行以来,土耳其被压抑的伊斯兰力量逐渐进入公共领域,形成所谓伊斯兰的复兴。经过晚期奥斯曼帝国不断的西化实践和凯末尔主义改革的洗礼,土耳其成为伊斯兰世界民主化和世俗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但是,土耳其的改革是自上而下精英驱动的,世俗化精英处于国家权力的垄断地位,传统宗教情感的表达受到压抑。“多党民主制”的开启、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人口的流动和现代通信手段的发展,这些因素共同促成伊斯兰势力的发展壮大,这表现为:教育上,伊斯兰教育蓬勃发展,民众的伊斯兰意识得到强化;民间层面,苏菲教团日益活跃;政治上,带有伊斯兰背景的政党不断对世俗建制发起挑战,最终以保守民主自居的正发党问鼎国家大权。

富丽堂皇的大恰姆勒贾清真寺内部

土耳其共和国建立之后,民族主义成为现代认同观念的核心内容,语言历史和文化成为民族主义的主要构成要素,伊斯兰教变成了民族宗教。凯末尔主义作为主导意识形态,通过附加的一些公共仪式,逐渐成为“公民宗教”,以此代替伊斯兰的功能。但是,这种意识形态在农村并没有根基,因为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过于空泛,并不能取代伊斯兰教发挥的感召力,也不能提供生活方面的种种组织原则。因此,现代化进程中,凯末尔主义不能提供的价值和认同资源,只能由伊斯兰教来填补,这就为伊斯兰教的兴起提供了可能。

现代土耳其伊斯兰复兴的实质并不是回归先知时代,重建伊斯兰的信仰体系和政治体系,而是普通民众借助宗教的语言,质疑和挑战世俗精英把持的霸权意识形态。土耳其的伊斯兰复兴,一方面是世界宗教复兴板块的一部分,同时还与共和国内部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密切相关,另一方面也是在现有的制度框架内对现代化的修复和对现代性的调适。正如论者所言:“作为一个徘徊于伊斯兰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国家,我们由衷希望土耳其既沿着父辈指出的通向自由、民主和进步的道路前进,又沿着祖辈指出的通向真主的道路前进,最终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完美整合,完成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顺利跨越。”[10]

【注释】

[1]“Türkiyedeki Kürtlerin Sayısı!”.Milliyet(in Turkish).2008−06−06.(www.xing528.com)

[2]https://www.faz.net/aktuell/politik/ausland/bevoelkerungsentwicklung-schafft-auch-die-tuerkei-sich-ab-11055955.html?printPagedArticle=true#pageIndex_2.

[3]https://www.diyanet.gov.tr/en−US/Home/Index/.

[4]敏敬.从努尔西到努尔库运动——土耳其文化伊斯兰概说[J].西亚非洲,2004(2).

[5]哈全安.土耳其通史[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4:333.

[6][土]纳齐姆·希克梅特.希克梅特诗选[M].李以亮,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8.

[7]杨中举.奥尔罕·帕慕克:追求文学创作、文化发展的混杂性[J].当代外国文学,2007(1).

[8]哈全安.土耳其通史[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4:328.

[9][土]易卜拉欣·卡伦.认识镜中的自我:伊斯兰与西方关系史入门[M].夏拥敏,汤剑昆,范珣,等译.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8:40.

[10]李艳枝.伊斯兰主义与现代化的博弈:基于土耳其伊斯兰复兴运动的个案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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