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所有发达生产力的占有，真正的财富

财富的本质不是某种特定的劳动，不是与某种特殊要素结合在一起的、某种特殊的劳动表现，而是一般劳动。马克思对于认识到财富普遍本质的国民经济学家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财富的本质在于财富的主体性存在。”^〔23〕在国民经济学家那里，财富是个人劳动能力的展示和发展的确证，个人才能是财富发展的手段。财富作为人们“改造对象世界”之后所得到的“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其本身贯注了人的劳动能力，就是“人化价值转换为物化价值”的生命活动。这也正是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把人类的最大部分归结为抽象劳动，这在人类发展中具有什么意义？”这一问题初衷所在。

在生产力发展水平低下的条件下，财富的尺度只能限定于直接的劳动时间，劳动时间的长短就意味着财富的多少；要想创造更多的财富，只能是增加更多的劳动时间。只有在生产力充分发展的情况下，财富的创造才不主要依赖劳动时间，而是更多地依靠科学与知识。“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较少地取决于劳动时间和已消耗的劳动量，较多地取决于在劳动时间内所运用的作用物的力量……取决于科学的一般水平和技术进步，或者说取决于这种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24〕相应地，衡量财富的尺度也必然是人的自由时间。“创造出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是财富整个发展的基础。”^〔25〕财富的创造从个人的劳动直接处于生产过程中向“表现为人以生产过程的监督者和调节者的身份同生产过程本身发生关系”的转变。以监督者或调节者身份出现的劳动者不得不表现出较高的劳动素质。

什么是自由的时间呢？“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它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26〕自由时间是可以自由支配的、直接用于发展其非直接生存需要的本质力量，在劳动时间之外的时间，也就是个人的发展。“个性得到自由发展，因此，并不是为了获得剩余劳动而缩减必要劳动时间，而是直接把社会必要劳动缩减到最低限度，那时，与此相适应，由于给所有的人腾出了时间和创造了手段，个人会在艺术、科学等等方面得到发展。”^〔27〕因此个人的发展成为衡量财富的尺度。“在这个转变中，表现为生产和财富的宏大基石的，既不是人本身完成的直接劳动，也不是人从事劳动的时间，而是对人本身的一般生产力的占有，是人对自然界的了解和通过人作为社会体的存在来对自然界的统治，总之，是社会个人的发展。”^〔28〕

马克思认为，自由时间越多，人的发展就越充分。自由时间的产生以及大幅度地产生只有在生产力相对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时期才有可能，而提供这种可能的正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以资本为轴心的社会财富发展中凝聚着人的实践的本质力量，人的各种能力得到发展和提高，尤其是科学研究和艺术创作能力。人要想真正成为创造财富的财富，就需要在自由时间里发展和提高自身的科研和创作能力，使自己创造社会财富的能力空前地增强。因此，马克思说：“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在这个意义上，人自身才真正成为创造财富的财富。(www.xing528.com)

如果抛弃掉资产阶级的狭隘性，财富就是在普遍交换中产生的个人的需要、才能、享用、生产力等的普遍性，财富就是人对自然力——既是通常所谓的“自然力”，又是人本身的自然力——的统治的充分发展；财富就是人的创造天赋的绝对发挥。^〔29〕个人越是充分自由地发展，就越是最大限度地成为最大的生产力，为社会创造巨大的物质和精神文明。个人的发展和财富的发展是在历史发展相互作用中动态地生成的。

“真正的财富是对个人所有发达生产力的占有”是马克思对未来财富发展趋势的深刻表达，也是对财富发展背后人的发展的价值期待。既然劳动是人的创造性的本质力量的自我实现，是社会财富创造的基石，那么财富的创造有赖于个人的全面发展，进而使“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