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价值计量探究：任意门与罗生门（上）

（2014.07）

公允价值的真实陈述性与决策相关性，建立在市场或估值有效和披露有效的假设之上。一旦市场不够活跃，模型眼花缭乱，披露不知所云，监管存在漏洞，公允价值就有了可操纵的弹性空间。对于想进行利润操纵的企业来说，自然希望公允价值计量如同机器猫的任意门一般，公允价值高计或低计的路径可以随心所欲，公允价值变动进入损益或其他综合收益的通道可以为所欲为。同时，若再有一道罗生门的咒语就更加保险，此时无论公允价值高计还是低计，无论公允价值变动进损益还是不进损益，企业的解释都能看来非常合理令人无从辩驳。

就试图做大本期利润而言，债务重组、资产或股权转让等向来是惯用套路，无须赘述；非同一控制下的企业合并中被合并公司净资产公允价值的计量，此前在企业合并会计舞弊话题中专门说过，不再多言。在此，主要以投资性房地产和金融资产为视点，来看看公允价值计量的任意门与罗生门。我们先来看投资性房地产。

投资性房地产的后续计量包括公允价值模式和成本模式。对于一个意欲做大当期利润的企业来说，理想状态莫过于：当房地产公允价值上升时，采用公允价值模式计量的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的增量进入当期损益（图14①），同时，采用成本模式计量的投资性房地产能够找出理由（活跃市场和合理估计）改用公允价值模式计量（图14②）；当房地产公允价值下降时，采用公允价值模式计量的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的损失不进损益而是进入其他综合收益（图14③），或者，公允价值模式能改作成本模式（图14④），如此也能避免公允价值损失计入损益。不过，会计准则规定采用公允价值模式计量的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增减变动一律进损益，并且一旦采用公允价值模式便不能再改回成本模式。换言之，上述任意门通道中，公允价值上升时做大利润的路径①和路径②是畅通的，但公允价值下降时避免利润受损的路径③和路径④则被封死。正如哆啦A梦的任意门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的。不过，贴标投资性房地产是以房地产的持有目的来界定的，若持有目的不再是赚取租金或资本升值，则投资性房地产可以转换为自用房地产（或房地产公司的存货），借此转换通道（图14⑤），相当于公允价值模式改换为成本模式，一方面公允价值损失不必进损益，另一方面还可借罗生门不提或少提减值。

图14　利用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变动调节利润的任意门(www.xing528.com)

当然，在目前国内房地产价格虽有波动但总体走势趋涨的大环境下，我们看到的个案多是利用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上升做大利润的情形。比如，中航地产2012年度利润总额为69 382万元，其中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变动净收益为38 280万元，占到当年利润总额的56.5%，对冲了主营业务增长疲软。有学者以2007—2012年首次采用公允价值模式对投资性房地产进行后续计量的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研究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计量的动机，发现管理层选择公允价值计量模式只是为了提高公司的会计业绩和降低公司债务水平，而不是为了向投资者提供更为相关的会计信息。

言及此处，可能会有人说，既然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计量的任意门看来如此炫目，可是为何上市公司中采用公允价值模式计量投资性房地产的企业并不多呢？诚然，截至2012年年底，采用公允价值模式计量投资性房地产的上市公司不过34家，在拥有投资性房地产的上市公司占比未超过5%。在一定程度上，这可能与投资性房地产占企业总资产的比重、继而与企业采用公允价值模式的成本效益（目前采用成本模式计量投资性房地产不须披露公允价值，即采用公允价值模式需要更高的计量和披露成本）有关。

任意门和罗生门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