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劳动的含义与意义

什么是生产劳动，它与劳动的区别与联系何在？窄派的某些同志认为，“生产劳动是什么劳动创造物质财富的问题”^[2]，孙冶方同志也说：“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指的就是物质生产劳动和非物质生产劳动。”^[3]我认为，这种观点是把生产劳动与劳动或物质生产混为一谈了。

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生产劳动与劳动是两个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概念。马克思说：“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4]劳动是人类社会活动的特殊形态，是社会经济活动中的基本实践活动，它区别于社会政治生活、文化、社交生活、家庭生活中的实践活动。我们说某人从事劳动这就是意味着他从事产品的创造而不是在游戏、跳舞或吃饭、休息，而生产劳动一词，即productive labour，按照严格的译文应是生产性的劳动，它是相对于非生产性劳动而言^[5]，是指具有合目的性与有效果性的劳动。人们在劳动中总要关心这种生产活动的效果，要对劳动和它的效果进行比较和评价，要把那种实现当事人预期的目的和具有效果的劳动作为生产性的劳动，同时要把不能实现当事人预期目的、缺乏效果的劳动作为非生产性的劳动。例如，在不适宜农业的地方进行种植，在无水草之地从事放牧，往往不提供产品，或者提供产品不能弥补生产者的物质耗费，人们自然地把这种劳动视为非生产性的。反之，实行因地种植，宜农则农，宜林则林，宜牧则牧，这种劳动增殖出纯产品，人们自然地把它视为生产性的，可见，生产性劳动概念不仅表明劳动的物质生产性，而且表明物质生产劳动的合目的性与有效果性。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生产工人的概念“包含活动和效果之间的关系”^[6]。如果一个人从事某种加工性生产，他是工人，但是如果他的这项加工性生产，劳动投入很大而效果很小，则这种劳动不具有合目的性与有效果性，因而，他就不是具有生产性的工人。

可见，如果为了表明人们在从事物质产品创造的劳动，用狭义的，即政治经济学所使用的劳动概念就够了。而人们所以要用生产性劳动这一概念，以及相对应的非生产性劳动的概念，则是为了进一步指出人们从事的某种物质生产劳动是否具有合目的性与有效果性。(www.xing528.com)

先论述物质生产，即劳动，然后再进一步论述生产性劳动与非生产性劳动的区别，这种分析论证方法已见之于资产阶级古典经济学。重农学派把物质生产中提供“纯产品”的农业劳动称为是生产性的，而把工业劳动称为是非生产性的。亚当·斯密首先分析了作为国民财富的源泉的物质生产领域的劳动，他又把这一领域中那些能带来利润的劳动规定为生产性的劳动，进一步通过生产性劳动与非生产性劳动的概念，来区分与把握什么样的劳动才能使他们“变富”^[7]，才能实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生产目的。亚当·斯密把那既包括工业，又包括农业的劳动，只要它能给资本家带来利润，都视为生产性的劳动；另一方面，他又把家仆的劳动——尽管它的一部分也是具有物质生产性——视为非生产性的。马克思使用生产性劳动与非生产性劳动概念时，是批判地继承了古典学派的理论，将这一概念用于区分某种社会劳动的合目的性与有效果性，而不是用来区分物质生产性与非物质生产性。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范畴体系中，劳动这一简单的范畴是逻辑分析的出发点，而生产性劳动与非生产性劳动则是继起的一对范畴，是第二级的抽象范畴，是作为进一步过渡向更加丰富的、现实的具体的劳动形态的中介。这可以图示如下：

可见，（1）不能把生产劳动概念的内涵等同于物质生产。物质生产或劳动概念的内涵比生产性的劳动概念的内涵更广得多。（2）应该说，生产性劳动的问题，乃是什么样的劳动具有合目的性与有效果性的问题。生产性劳动与非生产性劳动之所以成为现实的经济范畴，正在于人们天然地关心劳动的效果，要区别它们从事的劳动的实现预期目的状况和程度，要把那种不合乎人们预期目的的劳动，即使是创造产品的物质生产劳动，也视为是非生产性的。因而，政治经济学的这一对理论范畴的现实意义正在于它为人们自觉地去组织生产，去调整与排除那些无效果的劳动（包括物质生产领域的劳动），使社会劳动的分配能更有效地实现生产当事人的生产目的。如果，把生产劳动概念的意义，仅仅说成是什么样的劳动创造物质产品的问题，那岂不是只要从事物质生产，创造出物质产品，就实现了生产者的目的？岂不是把那些缺乏使用价值，根本不能满足人们需要的产品的生产，或者那些质量差、耗费大、不能给当事人带来物质利益的生产，均说成是生产性的？岂不是凡是在做工的工人均是生产性的工人？显然，如果这样来确立与使用生产性劳动概念，这概念将是毫无现实意义的。而且，这样理解，不仅不符合马克思的原意，而且也落在资产阶级古典经济学家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