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DS516案的最佳策略

笔者认为，一方面，对于第15条（a）款（i）项的存废问题并不能影响替代国方法将在日落条款到期后终止的法律效果，在DS516案的审理中，中方无论采用何种解释路径，都应该坚定替代国方法无条件终止的立场，不能放任发达国家无视中国所获到期权益而继续肆意使用替代国方法。但由于中国在期限届满后替代国方法终止使用问题上的攻防并非完美无缺，如第15条（d）款第1句、第3句与第2句的不同规定仍然是中国未来面临贸易争端诉讼的短板，中方应当将问题研究的重点置于全面运用VCLT的各种解释方法，而非严格地拘泥于文字本身，做出合理的解释。另一方面，对于非市场经济地位的问题，由于《议定书》的某些条款的确存在逻辑明晰度不够、文字表述模棱两可等不确定性问题，不能过分要求WTO成员一概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而应坚持将市场经济地位与替代国方法区别开来对待，破除欧美将市场经济地位作为替代国方法终止的前提条件的意图。正如张向晨大使在DS516案专家组第一次听证会上的口头陈述中提到的：“在本案中，中国是否被部分成员视为‘市场经济’是一个与专家组审查事项完全无关的问题，专家组不应予以考虑。然而在其第三方陈述中，美国仍然连篇累牍指责中国未能转型为所谓的自由市场经济。这提出了一个基本问题：什么是市场？市场是供给与需求相互作用的场所，这个基本概念应该不会有所争议。除此之外，并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市场经济定义。然而，欧盟和美国却在其法律中定义何为市场经济，并在本案中按其对市场经济的定义曲解世贸规则。实际上，欧盟和美国在试图操纵国际贸易规则，并令其他世贸成员屈从于他们自行设立的规矩。”^[41]

【注释】

[1]彭德雷.2016年后的“非市场经济地位”——争论、探究与预判.国际贸易问题，2015（6）：166.

[2]张燕.论中国“市场经济地位”之“自动取得”——兼谈《中国入世议定书》第15条之解读.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013：1.

[3]朱兆敏.美国和欧盟对待中国市场经济地位问题要遵守国际法.国际商务研究，2016（6）：73.

[4]第2.7（b）条规定，包括中国在内的非市场经济国家的被调查企业，若能够根据第2.7（c）条所列的标准证明其符合市场经济实体的条件，则可按照该企业的国内价格或成本来确定正常价值，否则应按照第2.7（a）条的约定，即正常价值由指定的市场经济第三国的内销价格、结构价格或该第三国向其他国家的售价来确定。

[5]该案名称为DS516—欧盟采取的与价格比较方法有关的措施，简称为欧盟—价格比较方法案。

[6]Dispute Settlement Body，Summary of the meeting.[2018-10-04].https：//www.wto.org/english/news_e/news17_e/dsb_ 03apr17_e.htm，visited.

[7]欧盟第一次书面陈述，第108段。

[8]杨雨玮，韩蕊，孙磊.美国就中国诉欧盟DS516案件提交第三方文件的要点和结构导读.（2017-12-12）［2018-10-05］．http：//www.gjjmxh.com/gjjmxh/Article/ShowArticle.asp？ArticleID=1474.

[9]张乃根.《中国入世议定书》第15段的条约解释——以DS397和DS516为例.法治研究，2017（6）：136-149.

[10]Miranda Jorge.Interpreting Paragraph 15 of China’s Protocol of Accession.Global Trade Custom Journal，2014，9（3）：97.

[11]United States-Standards for Reformulated and Conventional Gasoline，WT/DS2/AB/R （29 April 1996），para.B.

[12]万鄂平，石磊，杨成铭，邓洪武.国际条约法.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8：248.

[13]张乃根.《中国入世议定书》第15 段的条约解释——以DS397和DS516为例.法治研究，2017（6）：138.

[14]See Report of the Appellate Body，European Communities-Definitive anti-dumping measures on certain iron or steel fasteners from China.（WT/DS397/AB/R），PP.120.para.288.

[15]张乃根.《中国入世议定书》第15段的条约解释——以DS397和DS516为例.法治研究，2017（6）：139.

[16]See Report of the Appellate Body，European Communities-Definitive anti-dumping measures on certain iron or steel fasteners from China.（WT/DS397/AB/R），PP.120.para.289.

[17]H.C.Black，Black’s Law Dictionary 9th Ed，2009.

[18]P.H.Collin，English Law Dictionary，1986.

[19]Rao Weijia.China’s Market Economy Status Under WTO Antidumping Law After 2016.Tsinghua China Law Review，2013，5（2）：152-168.

[20]Li Zhenghao.Interpreting Paragraph15 of China’s Accession Protocol in Light of the Working Party Report.Global Trade and Customs Journal，2016，11（5）：233-234.(www.xing528.com)

[21]Folkert Graafsma，Elena Kumashova.In re China’s Protocol of Accession and the Anti-Dumping Agreement：Temporary Derogation or Permanent Modification？.Global Trade and Customs Journal，2014，9（4）：157.

[22]Ibid.，pp.157-158.

[23]张东平.WTO司法解释论.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5：68-69.

[24]冯寿波.《WTO协定与条约解释》——理论与实践.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5：130.

[25]European Communities-Customs Classification of Frozen Boneless Chicken Cunts，WT/DS269/AB/R （27 September 2005），para.238.

[26]刘瑛，张璐.论《中国入世议定书》非市场经济方法条款到期的效力及应对.国际经贸探索，2017（7）：109.

[27]Chile-axes son Alcoholic Beverages，WT/DS87/AB/R，WT/DS110/AB/R （12 January 2000），para.74.

[28]张东平.WTO司法解释论.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5：188-189.

[29]USTR Barshefsky’s Press Remarks Following Negotiations with China on the WTO.（1999-11-15）［2018-10-05］．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archive/politics/1999/11/15/ustr-barshefskys-press-remarks/ca508005-4e06-4abf-83a9-1f6219e967d7/？utm_ term=0dd60fa2e620.

[30]冯寿波.《WTO协定与条约解释》——理论与实践.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5：179.

[31]商务部世界贸易组织司.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谈判文件资料选编：双边卷（第3册）．北京：中国商务出版社，2013：845.

[32]同上，第848页。

[33]商务部世界贸易组织司.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谈判文件资料选编：双边卷（第3册）．北京：中国商务出版社，2013：853.

[34]同上，第858页。

[35]左海聪，林思思.2016年后反倾销领域中国（非）市场经济地位问题.法学研究，2017（1）：168.

[36]同上，第169页。

[37]Rao Weijia.China’s Market Economy Status Under WTO Antidumping Law After 2016.Tsinghua China Law Review，2013，5（2）：152-168.

[38]Gao Henry.If you don’t believe in the 2012 myth，will you believe in the 2016myth？ [2018-10-05].http：//worldtradelaw.typepad.com/ielpblog/2011/11/if-you-dont-believe-in-the-2012-myth-do-you-believe-in-the-2016-myth.html.

[39]参见前引DS397/AB/R，para.290.

[40]余敏友，管健.论《中国加入议定书》第15条到期后的法律效力.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学报，2016（6）：31.

[41]中国常驻世界贸易组织代表团.张向晨大使在中国诉欧盟反倾销“替代国”做法世贸争端案（DS516）专家组第一次听证会上的口头陈述.（2017-12-06）［2018-10-06］．http：//wto.mofcom.gov.cn/article/xwfb/201712/20171202685211.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