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聊天——从数字孤独到人性回归

数字经济产品的跨度范围与互联网一样广。如果你给家里的小狗拍摄了一张超级可爱的照片，只要轻轻按一两下键就能将这张照片发送给遍布全球各地的脸书朋友。照片中的小狗萌态十足，就算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朋友也能欣赏到，且观看效果丝毫不逊色于坐在你隔壁办公室的同事看见的效果。在照片上传一年之后，如果你在脸书上的新朋友偶然翻到了这张照片，他仍然可以与当初在上传瞬间便看到照片的人一样仔细地欣赏它。但是，对于最重要的一些社会经济产品来说，其在时间与空间上的跨度范围都是有限的。利用网络电话软件Skype和视频通话软件Face Time与亲人联络固然不错，但这种联系方式往往比不上双方共处一室时的互动效果。面对面的沟通中有许多宝贵特点是这些远程互动所不具备的。以技术为媒介的交流使得脸书上的朋友有别于真正的朋友。诚然，这两种朋友之间存在交集，但你在脸书上的许多朋友其实并不是你真正的朋友，而你脸书上的亦敌亦友的人可能只是你的敌人。你在脸书上的朋友愿意为你所上传的照片点赞与我们眼中“愿意为朋友做出牺牲”的友谊真谛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雪莉·特克尔（Sherry Turkle）指出，科技入侵人际互动领域将带来诸多恶性影响。她聚焦了数字技术对情感关系造成的威胁。社交网络技术宣称其将带来更高的连通性及更亲密的人际关系，但它们却让人与人之间更加疏离了。我们发现自己，用特克尔一本书的书名来说就是“群体性孤独”（Alone Together）。根据特克尔的观点，在脸书与推特大行其道的年代，我们发现了可以规避谈话的交流方式。即便是一直处于相互联系的状态，我们也在各自躲藏，互不打扰。数字技术成为面对面沟通的不完美替代品，它替代了那些“开放而自发的交谈，在这种对话中我们可以交流思想，全身心投入，也可以表现得脆弱无助”。

特克尔从多方面展示了以数字沟通模式替代面对面交流过程中的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有人大言不惭地宣称数字沟通模式可以让我们以更为高效而紧凑的形式获得面对面交流中可获取的一切信息，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特克尔指出了数字技术对人类最珍视的互动关系造成的毁灭性影响。随时分散我们注意力的智能手机无处不在，这意味着我们往往无法全情投入谈话之中。无论我们当时在聊些什么，我们都可能在留心等待着下一条回复信息，时刻准备着暂时退出当下的面对面谈话。于是，我们渐渐习惯于“无时无刻的心不在焉”。我们在碰壁无数次之后才发觉数字形式的互动并不足以成为传统沟通方式的替代品，也无力回应浪漫的心声。特克尔提出，我们要重塑谈话的重要性，这是“人类为重新寻回人性价值的最根本所在而迈出的第一步”。(www.xing528.com)

特克尔重点关注的是数字技术对人类最关键的情感关系所产生的影响。但我们应当看到，发生在工作领域的人际关系同样也面临着毁灭性的蚕食。许多通过多重工作关系产生的社会经济产品的最佳传递方式就是面对面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