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在重整强裁中的利益保护及优化

（一）重整状态下公司股东的利益辨析

1.剩余所有权理论与破产状态下的股东利益

现代企业理论一般从剩余所有权的角度解释股东在公司中的利益。根据公司的契约理论，组成公司的利益相关人是通过不同性质的契约和公司发生联系的。例如，雇员通过雇佣契约，债权人通过债权契约，股东通过股权契约和公司发生联系并借助这些契约对公司享有不同的请求权并承担相应的义务。因为雇员和债权人与公司之间的契约是固定契约，所以公司在正常经营状态下必须优先支付雇员与债权人。作为股权契约的当事人，股东只有在公司支付固定契约之后尚存剩余的情况下才能得到分配。从这个角度分析，股东的所有权是剩余所有权。公司剩余所有人的利益与公司的价值呈现正相关，所以，剩余所有权人最激励监督公司的经营者。^[19]所以，公司的最终控制权应该配置给股东。由股东聘请董事组成董事会监督经理的行为。

但是在破产状态下，因为公司处于资不抵债的状态，如果破产清算，股东基本上得不到分配，所以从资产负债表观察，股东的剩余所有权当然为零。按照这个逻辑，如果资不抵债的公司申请重整，股东当然失去剩余所有权，也失去对公司的控制。债权人控制公司似乎是天经地义的。那么重整情况下股东是否还有利益？如果还有利益，这种利益如何得到保护？

2.重整营运价值与股东的预期利益

如果破产清算条件下股东一般失去股权利益，那么讨论重整条件下股东的利益就必须首先明确重整的目标。重整的目标就是保护营运价值。营运价值是一个相对于清算价值的概念。所谓清算价值，就是企业清算时把资产零售所能够收获的价值。根据本书第一章第一节的分析，公司重整的目标在于保护营运价值，并创造营运价值剩余（reorganization surplus）。(www.xing528.com)

因为重整能够创造营运价值，所以和清算不同的是，在重整条件下，当事人分配的是重整的预期价值，而不是当前的价值。我们以一个假想的简单化的案例对此加以说明。假设某公司只有一个债权人，一个股东。其资产的账面价值为100元，清算价值为80元，债权额120元，股权额100元。如果清算，债权人得到清算价值80元，股权价值为零。如果重整，假设重整成功率为50%，重整成功之后，公司市场价值达到150元；重整失败，公司市场价值为70元。那么债权人能够从重整中得到的预期价值是95元，股东得到的预期价值是15元。^[20]当然，如果改变假想案例中的数字，例如，成功概率，重整营运价值，得到的结果会不同。但是不论怎样，债权人和股东参与重整获得的是预期价值，而不是账面资产的零售价值。从这个角度，股权在重整中具有预期利益。

（二）重整强裁中股东的利益保护

既然股东在重整中具有预期利益，立法就应该设计规则便利股东实现自己的预期利益。我们知道，重整制度的实质是陷入困境的公司里的所有利益相关人以拯救公司为目标进行谈判。谈判的内容基本上包括两个方面：①重新调整公司的资本结构，以便减轻公司的债务压力，例如，削减或者延缓偿债，调整或者削减股份，债权转股权等；②重新调整公司的资产结构，恢复并增强公司的营运能力，例如，剥离不盈利的资产，注入新资产等。经过资本结构和资产结构的调整，重整前的公司利益相关人重新分配重整之后的公司的权益。重整谈判的结果就是重整计划。

因为重整的预期价值具有不确定性，重整参与人能否从重整中得到其应得的预期利益以及能够得到多少，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谈判能力。所以，为了保护当事人在重整中的权益，破产法规定在重整中把具有相同或者相似利益的当事人划分为一个类别组，当事人以类别组的形式参与重整谈判的博弈，为自己争取利益。^[21]因为重整谈判涉及专业性的法律和经济问题，所以，某一类别组可以聘请专业人士作为代表代为参与谈判，维护类别组成员的利益。^[22]由于美国破产法对股东类别组的划分及其权利保护作了严格规定，美国公司重整实践中股东权益保护的总体效果非常好。以美国学者的实证研究为例，美国两位资深的破产法教授选取1979年到1988年间30家在申请重整时确定资不抵债的大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发现其中有21个案件债权人同意允许股东从重整中得到部分价值，股东从重整中得到的支付额的分布范围很大，从40万美元到6305美元。^[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