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政治公民身份：争取普选权与大众民主

在第一节中，我们对美国政治公民身份的实现做了概括性的介绍，第二节我们将结合美国的史实，并通过进一步的社会阶级结构分析，扩展对美国政治公民身份的实现、巩固与深化等问题的研究。因为美国民主的特殊性为政治公民身份带来更高的要求，所以，在本节中，我们的研究显然不能仅限于美国普选权的追求与基本实现。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说，前面两个模式中的经典案例多是以成年男子普选权的基本实现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将美国的政治公民身份的研究做一定的拓展当然是基于比较重要的理论关怀，即美国政治公民身份与基本公民身份、社会公民身份之间的连贯性与相互关系的特殊性。

通过对欧洲历史的分析我们可以知道，在英国、法国、德国等早发资本主义国家，公民与非公民之间的界分并不是十分的显著，例如，法国人在法国大革命中实现了形式上的普选权，但是在后来的实践中却区分出了“积极公民”与“消极公民”，而两者之间的界分可以说能够基本限定在政治权利范畴内。在封建主义残余比较严重的早发资本主义国家，由于个人和家庭财产、社会贡献与社会影响力等诸多方面的差别，封建时代的等级制度与等级观念依然根深蒂固，而选举权恰恰是嵌入其中并且可以与之相互融合的。即政治公民权利的缺失并非一个巨大的社会鸿沟。而在这些国家，基本公民身份与政治公民身份也是相连贯的，即两者的获取是基本相一致的，享有完备的基本公民身份的新旧贵族当然更早、更完整地享有选取权与被选举权，而不享有政治选举权的社会底层阶级当然在基本公民权的实现上也多半是名不符实的。

但是在美国，基本公民身份的实现还是相当早、相当完备的（黑人奴隶另当别论）。这样的基本公民身份的相对早发、相对完备实现的关键原因是，在美国的民族国家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十分强大的封建主义障碍，更没有一个完整而又强大的享有诸多政治经济与社会特权的封建贵族阶级的阻挠。所以，在实现“法律上人人平等”的理想追求上就显得相对便利。但是也正是这样的特殊性，社会阶级界分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当然，社会的分层依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些也都会在政治公民身份问题上体现出来，并使其成为替代基本公民身份进行界分、巩固社会分层的重要手段。从英属北美殖民地时代开始，美国就大致呈现出多元化社会的基本特征，也正是这样的多元分化与社会的多重界分，使得部分阶层或群体可以或早或迟地摆脱被主流社会排斥的境界，从而融入主流社会，成为美国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但是，他们有可能会立即成为新的“既得利益者”，并阻隔其他相应的社会阶层与群体的融入。即通过政治公民身份的差异化实现国民之间的界分，同样起到了如同在封建等级制度与等级观念下的社会界分的作用。而在很多欧洲国家，工人阶级作为社会底层阶级可以相对顺利地整体性实现整个阶级的选举权，进而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实现全体国民的普选权。特别是在支配阶级逐步发现赋予工人阶级普选权不仅是无害的，甚至可以消减社会主义等诸多“危险思想”与工人运动的社会影响以后，更是加快了普选权实现的历史进程。但是在美国，确实呈现出另外一番情况。既得利益群体通过“精妙”的制度、体制与技术设计使得“后来者”的选举权的实现日益艰难。这也是被标榜为世界上最民主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欠缺之处。(www.xing528.com)

美国的确是一个最为典型的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的竞争逻辑也表现在为了争取尽快实现选举权，各大社会阶层、利益群体之间进行了漫长的争夺与斗争。美国完美的政治体制也为此设立了巨大的障碍。因为美国立宪者将选举权直接转交给州立法机关决定，所以州立法机构就成了决定公民选举权的权威机构。但是，当美国从一开始的十三州逐步扩大为几十个州时，这样的差异性就更大了。当然，就此我们也可以看到州权偏大的社会现实与制度建构同时也使得各州当中的“进步州”可以展开大胆的社会政治实验^〔42〕，可以在公民身份实现进程中一马当先，或是遥遥领先，以至于在社会舆论等政治气候的变化下，引领联邦层面的制度变革，并对后进的州形成压力，进而能够推动公民身份的实现。^〔43〕这也便是进步主义时期，美国不断实现推动政治民主化与大众的民主控制的重要前提条件与普通的程序。

下面我们就通过社会阶级结构的分析，归纳美国的政治公民身份实现与巩固的史实，进而能够对美国实现政治公民身份的过程与内在机理有一个基本的研究，并为第三节政治公民身份的实现与社会公民身份实现之间的密切关系的研究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