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湛的戗金技艺与中日两国的漆工艺差异

有关戗金工艺的具体记载最早见于元末明初陶宗仪的著作《辍耕录》：“嘉兴斜塘杨汇髹工枪（即戗）金枪银法。凡器用什物，先用黑漆为地，以针刻画，或山水树石，或花竹翎毛，或亭台屋宇，或人物故事，一一完整，然后用新罗漆，若枪金，则调雌黄。若枪银，则调韶粉。日晒后，角挑挑嵌所刻缝罅，以金箔或银箔，依银匠所用纸糊笼罩，置金银箔在内，逐旋细切取，辅已施漆上，新绵楷拭牢实，但著漆者自然粘住，其余金银都在绵上。于熨斗中烧灰，甘锅内熔锻，浑不走失。”

所谓戗金是在朱色或者黑色漆地上，采用特制的针或细雕刀，刻画出纤细的图案凹槽，在刻画的花纹中填漆，然后将金箔或者银箔粘贴上去，经过拍打磨平处理，使其粘贴牢固，形成金色或者银色的花纹。戗金的花纹不是像绘画那样，可以轻便地用手绘直接画出，而是通过费时费工的雕、填、打磨等工艺，这样做出的纹饰，好像是从漆器的机体中生长出来一样，非常自然神奇。戗金的工艺流程主要是：用毛笔蘸上水溶性颜料绘画所需纹饰；按照所绘纹饰，用刀刃或者针尖，镂刻纤细花纹；将残留的漆屑吹净，用棉布蘸水擦拭漆面；在刻画的纹饰凹部打金胶；洒金粉或者贴金箔；将贴附于漆面的残留物擦拭干净。

戗金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的漆器锥画。

湖北光化五座坟西汉墓出土的锥画漆卮(www.xing528.com)

长沙马王堆三号墓出土的两件漆奁，在奁盖和奁身里外都布满了用金属工具刻画的花纹。同墓出土的竹简记载此种技法名称为“锥画”。最初的“锥画”是采用白描的手法，在漆器器表用针刻画出各种不同花纹，不做其他任何装饰。此后出现了锥画加彩，开始在画好的纹饰上填加不同的色彩。西汉中晚期的时候，锥画纹饰的填充物中出现了金彩，较典型的器物见于1973年湖北光化五座坟西汉墓出土的两件锥画漆卮，漆卮外表以黑漆为地，锥画云虚纹，并在锥画的线条内填金彩。这种技法就与后世文献中出现的戗金统一起来，即所谓的“戗金漆器”。

戗金漆器自产生之日起就受到人们的青睐，作为漆器制作的重要工艺种类受到人们的重视和喜爱。但是在中国古代，由于黄金的开采和冶炼技术尚不发达，更显出黄金稀有、珍贵的特性，其使用一直局限于社会上层。宋代戗金漆器开始兴起，从江苏武进出土的南宋戗金漆器可以看出当时戗金漆器的风格特色，构图疏密有致，表现主题突出。采用了细钩纤皴技法，用较粗的线条表现物象的轮廓，用细线、细点表现物象的细部和层次，形成戗划与绘画浑然一体的艺术效果。至元、明时期，随着社会经济的繁荣，尤其是商品经济的发展，戗金工艺也步入了成熟期。《格古要论》中称元代“戗金器皿漆坚戗得好者为上。元朝初嘉兴府西塘有彭君宝者，甚得名，戗山水、人物、亭观、花木、鸟兽种种臻妙”。这一时期，江南沿海与日本的往来频繁，戗金工艺在元朝传入日本，被叫作“沉金”。中日两国戗金工艺的差别主要表现在所用工具的不同。目前国内尚未发现元代戗金漆实物，但在日本却可以欣赏到元代戗金漆的珍品。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在1977年举办的“东方的漆工艺”展览中，展出了10件元代戗金漆器。其中“延祐年款”的有4件，款识中注明了漆器的制作时间、地点和制作者的姓氏，如“延祐二年栋梁神正杭州油局桥金家造”。明初戗金漆的实物，主要就是山东邹城鲁荒王墓出土的几件戗金漆器，除了戗金云龙纹盝顶箱外，还有戗金云龙纹长方形盒、戗金夹纻墩式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