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税营商环境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及改进方向

纳税营商环境作为营商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市场主体的投资与决策、经济增长及产业结构都会产生重要影响，合理适度的纳税营商环境可以促进经济发展。构建一套中国本土化的纳税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与评价方法，对系统评价各区域的纳税营商环境现状、发现不足和差距，找到改善和优化地区税收营商环境的最佳方法和有效路径，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遵循科学准确、实用简洁的理念下，采取简化二级指标分项设置、根据企业不同情况分别计算总税率以有效比对企业税负状况、鼓励增值税留抵金额当期退税等措施，改进中国营商环境评价的指标体系与评价方法。《红楼梦》中“太虚幻境”的石牌坊有对联云：“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12]这个对联颇具禅理。假设案例的方法在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中反复在不同的评价指标中使用，借助第三方填写并进行交叉印证，使得假设案例获取的数据比真实企业的整体数据更为可靠，据此获得的前沿距离分数与排名更具有通用可比性，这也是改进包括纳税营商环境评价体系在内的中国营商环境评价体系时需要仔细考虑的一个问题：在假设案例中获取第三方填报数据与真实案例获取大数据之间如何取舍、如何平衡？

纳税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的设计在于如何更好地、更客观地评价各地区的营商环境，但是纳税营商环境的大幅度提升或改善则需要从根本上分析如何改革“纳税负担”、如何形成“明确且一贯”的税法及其便捷的、透明的、低成本的税法遵从程序？根据世界银行最近5年发布的《营商环境报告》，2016年至2020年中国企业的“纳税负担”分别是67.9%、68.2%、67.3%、64.9%、59.2%，虽然有下降趋势，但是改善幅度不大。以2020年为例，与中国所处的东亚及太平洋地区的33.5%、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高收入经济体的39.8%、最佳监管表现的32个经济体平均值26.1%相比，中国的59.2%仍过高。中国连续降低增值税的政策，如财政部、税务总局《关于调整增值税税率的通知》（财税〔2018〕32号）将原本17%、11%的增值税税率调整为16%、10%，财政部、税务总局、海关总署《关于深化增值税改革有关政策的公告》（2019年第39号）再进一步将其分别调整为13%、9%，虽然有利于降低企业的税务负担，但是增值税及其三项附加是可转嫁税，并未纳入世界银行“总的税费率”评价范围内，所以对于提升中国该项评价得分并没有直接帮助。由于企业所得税最终由企业实际负担而被纳入评价范围，所以财政部、税务总局《关于进一步扩大小型微利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范围的通知》（财税〔2018〕77号）和国家税务总局《关于贯彻落实进一步扩大小型微利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范围有关征管问题的公告》（国家税务总局公告2018年第40号）“将小型微利企业年纳税所得额上限由50万元提高至100万元，对年应纳税所得额低于100万元（含）的小型微利企业，所得减按50%计入应纳税所得额，并按照20%的税率缴纳企业所得税”的政策规定有利于中国在该项上的得分。纳入世界银行“总的税费率”评估的假设案例企业属于政策范围内的小型微利企业，有学者估算，世界银行《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中，中国企业所得税占商业利润的比率可由7.56%下降至3.34%。^[13]实际上，世界银行《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中，上海在该项上为3.09%，北京为3.92%，加权平均后中国为3.46%^[14]，实际降幅非常明显。2019年4月1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方案》，自2019年5月1日起，降低基本养老保险单位缴费比例至16%、继续降低失业保险与工伤保险费率、调整社会保险缴费基数，确保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社会保险缴费负担有实质性下降。这个政策措施，不仅对于降低企业社会保险缴费负担有重大作用，而且对世界银行《2021年营商环境报告》有关中国纳税指标中的“总的税费率”以及“职工社保及公积金”占商业利润的比率（住房公积金缴存比例为5%—7%，中小企业自2018年可选择5%）有重大贡献，实质上会大幅降低2021年的“总的税费率”。

笔者认为，“纳税负担”降低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在改革税制上应当制定一个综合、统一、清晰的顶层策略，实现“明确且一贯”的税法及其便捷的、透明的、低成本的税法遵从程序。普华永道（英国）合伙人Amal Larhlid 在世界银行2020年“Paying Taxes 2020”中认为，坚信以下四项原则可以缓解税制改革的特定风险：一是促进企业经营的确定性与稳定性；二是考虑未来，在未来公共开支与立即需要改革之间找到平衡；三是简化税收法典、建立适宜税率结构，从而使得税制体系公平合法、易于纳税人理解与遵从；四是建立公众理解并参与的税制原则，譬如新西兰的“宽税基、低税率”的税收原则被利害相关者理解并将其作为税制改革讨论的基本指南。^[15]笔者认为，中国纳税营商环境改善与评价体系设计时，除减税降费与通过信息技术、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提升纳税服务效能外，应贯彻“简税制、宽税基、低税率、严征管”原则，与税收法定化相结合，启动税制体系的新一轮改革。这不是对2003年《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有关税制改革的简单重复，而是在新时代、征税机关合并扩容之后，以“明确且一贯”的税制原则为指导，建立“明确且一贯”和“易于理解与广泛遵从”的税法典。

The Research and Reshape of China’s Taxation Evaluation System

WANG Feimin WANG Yaling

Abstract: From the prospective of the World Bank’s paying taxes evaluation system and assessment results, China’s localized paying taxes evaluation system still faces certain obstacles and difficulties in practice.Simplifying the sub-item setting of secondary indicators, calculating total tax and contribution rate according to different type of enterprises, and implementing the VAT refund should be taken into consideration for improving the assessment index of paying taxes evaluation system in China.In the World Bank’s Doing Business, hypothetical cases, third party’s evaluation, and data cross-verification have been adopted generally to ensure that the data obtained from hypothetical enterprises cases is more reliable than the overall data of real enterprises cases.Basically, in the World Bank’s Doing Business Report, the ease of doing business scores and the ease of doing business rankings of 190 economies are more universally comparable.The cross-verification between big data reported by government from actual enterprises cases and the data reported by third party from hypothetical enterprises cases should be strengthened from the aspects of questionnaire investigation and inquiry law to reshape the evaluation method of China’s paying taxes evaluation system.In the process of improving the doing business for tax payers in China, in addition to reducing taxes and social security fees and improving tax service efficiency through Internet, big data,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block chain and other technologies, the principle of “simplify tax system, broad tax base, low tax rate and strict tax collection” should be implemented, and a tax code that is clear and consistent and easy to be understood and widely be complied should be established.

Keywords: Doing Business; Paying Taxes; Paying Taxes Report; Evaluation System; Evaluated by Third Party

（责任编辑：冯 辉）

【注释】

[1]李飞：《国家发改委：2020年在全国地级及以上城市开展营商环境评价》，https://www.sohu.com/a/252349207_161795，最后访问时间：2020年1月6日。

[2]See Simeon Djankov, The Doing Business Project: How It Started: Correspondence，30（1）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 247 − 248（2016）.

[3]李韶辉：《六问中国营商环境评价——专访国家发改委法规司相关负责人》，http://zwdt.ndrc.gov.cn/fwdt/fwdttzgg/201808/ t20180831_897273.html, 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5月31日。

[4]See Djankov Simeon, Tim Ganser, Caralee McLiesh, Rita Ramalho, and Andrei Shleifer, The Effect of Corporate Taxes on Investment and Entrepreneurship, 2(3) 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MACROECONOMICS, 31 − 64(2010).(www.xing528.com)

[5]姚轩鸽、庞磊：《税收营商环境评价标准研究——基于伦理视域的观察与思考》，《税收经济研究》2019年第2期，第55页。

[6]王绍乐、刘中虎：《中国税务营商环境测度研究》，《广东财经大学学报》2014年第3期，第35页。

[7]娄成武：《基于市场主体主观感知的营商环境评估框架构建——兼评世界银行营商环境评估模式》，《当代经济管理》2018年第6期，第63页。

[8]李韶辉：《六问中国营商环境评价——专访国家发改委法规司相关负责人》，http://zwdt.ndrc.gov.cn/fwdt/fwdttzgg/201808/ t20180831_897273.html, 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8月31日。

[9]普华永道是世界银行《世界纳税报告》的合作发布方，普华永道合伙人、中国税务主管吴家裕对评价指标进行了解释，具体参见：《从世行〈营商环境报告〉看中国税收营商环境——访普华永道中国税务主管合伙人吴家裕》，https://mp.weixin.qq.com/s/C1cNqmP— jGKXg6wQJ8cSQ，最后访问时间：2019年12月10日。

[10]王靖：《从纳税指标入手优化税收营商环境》，《中国市场》2018年第35期，第149页。

[11]PwC, Paying Taxes 2020, pp.22 − 23, https://www.pwc.com/gx/services/tax/paying − taxes − 2020.html (last visited Jan.19, 2020).

[12]曹雪芹：《红楼梦》，湖南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5页。

[13]罗培新：《世界营商环境评估：方法·规则·案例》，译林出版社2020年版，第369页。

[14]The World Bank, Doing Business 2020, https://www.doingbusiness.org/content/dam/doingBusiness/pdf/db2020/PayingTaxes2020.pdf (last visited Jan.15, 2020).

[15]Supra note〔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