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物克多阶段到胜利阶段的钢针唱片录音

据罗文，胜利公司于1924年重整旗鼓，“一改以前假造作风”，由徐乾麟之子小麟主持业务，并请郑子褒^[27]和罗亮生先生本人协助，分别在上海和北京邀请各个行当的京剧演员录音。罗文说：

这一时期在北京所灌的唱片有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徐碧云、谭小培、谭富英、时慧宝、郭仲衡、言菊朋、贯大元、姜妙香、萧长华、刘宝全等等；在上海灌制而非徐小麟经手的还有马连良、王又宸、高庆奎、王少楼、杨宝忠、杨宝森、王幼卿、诸茹香、陈富年、王芸芳、小菊红、林树森、李吉瑞、龚云甫、李多奎、卧云居士、松介眉、郝寿臣、金少山、董俊峰、侯喜瑞、曹甫臣、贾福堂、管绍华、刘叔度、莫敬一、恩晓峰、露兰春……

罗先生这一段文字有个很重要的关键问题没有说清楚。即哪些唱片录制时间较早，出版时片上只标示着英文“Victor”字样或音译“物克多”字样；哪些唱片出版较迟，唱片上已改用意译的“胜利”字样，而不再以“物克多”为厂名了。比如罗先生在文中所举的言菊朋的几张唱片，是由陈彦衡操琴、乔三司鼓的，那只有以物克多为厂名的产品。及改用“胜利”为厂名以后，这几张唱片就没有再版。而以“胜利”名义出版的唱片，言菊朋曾先后灌录过好几批。其他演员所录的唱片大抵也有类似情况。这就需要我们根据片上标记和演员各个时期的不同唱法（包括伴奏乐器音响上的差异）来识别其录制时间的先后。这是一件很细致的考证工作。不把这方面的问题弄清楚，对演员录音的阶段性和各个时期的演唱特点的研究就很容易出差错。

手头保存着当年物克多公司装唱片用的纸套，上面印着“物克多唱片”五个大字，并且注明：“物克多唱机公司，美国纽极赛省开姆登城；中国经理——陶陶公司，上海四马路昼锦路口。”这正是1924年徐小麟“重整旗鼓”时用于新出版的唱片外面的纸套。在片套的右面有这样一段广告，开列着诸家演员的姓名：

孙菊仙　梅兰芳　金秀山　李吉瑞　时慧宝　贵俊卿

高庆奎　德珺如　言菊朋　马连良　程艳秋　王又宸

小达子　龚云甫　汪筱侬　陈彦衡　谭小培　王凤卿

郭仲衡　蒋君稼　卧云居士　谭富英　祝荫亭

黄玉麟　金少梅　杨宝忠　小杨月楼　恩晓峰

姓名前有一行说明：“兹将物克多各种名伶唱片胪列于后”；末尾又有一行：“尚有名伶唱片，花样繁多，不及备载。”话虽如此，当时知名演员大抵已开列其上，余下的就不是第一二流的人物了。根据这一名单来对照罗先生文中所开列的在北京、上海两地录音的演员，出入是不小的。而据我个人所知见的唱片实物作为佐证，有些人所灌录的唱片当在物克多公司改称胜利公司之后，换言之，只有在唱片纸套上所胪列的演员，才确有物克多时期录制的唱片。至于罗文中提及而为片套上所未列者，是否有物克多时期的唱片，那就要凭实物为证了。

现在就上述片套上所列演员名单依次而谈，然后再回过头来谈罗文中所举演员录制唱片的情况。

一、孙菊仙　物克多所有孙菊仙片无一真品，此尽人皆知。但这一批伪孙片究有多少，虽曾多方调查并由友人协助统计，至今还未得到确切数目，容俟后谈。

二、梅兰芳　属于物克多时期即1924年所录制的这一批梅片，特点是月琴极响，有喧宾夺主之势。罗先生文中谈到的《武昭关》即其中的一面，另一面为《宝莲灯》的快三眼。此外，还有《廉锦枫》《西施》各一面，《洛神》《玉堂春》各一面，共三张。后来胜利公司全部翻印了。

三、金秀山　物克多公司所录金秀山唱片甚多，基本上都不假。有些唱段后经翻制，容另文述之。

四、李吉瑞　我所知者仅《独木关》《刺巴杰》各一面，后来胜利公司曾翻印，解放后中国唱片社又予翻印。

五、时慧宝　在物克多和改名胜利后两个时期均有唱片。但因我过去不藏时氏唱片，一时还不能为之划分阶段。请俟后图。

六、贵俊卿　贵只有物克多片。我只听过一面《空城计》的二六。

七、高庆奎　高在物克多时期曾录有《御碑亭》《武家坡》（合一张），《探母见娘》《骂曹》（合一张），《捉放公堂》《状元谱》（合一张）及《胭粉计》（一张）等，后来均未翻印。至改名胜利公司，高又灌有《哭秦庭》二张，流传较广。

八、德珺如　德在物克多公司灌片较多，基本上不假，容另文述之。惟物克多片中尚有不少朱素云的唱片，在这个片套上却未列其名。就我所知，朱片不及德片可靠。谨附记于此。

九、言菊朋　言在物克多公司所录凡五片，皆陈彦衡操琴。计：《二进宫》一张，《取帅印》一张，《法场换子》《奇冤报》合一张，《鱼肠剑》《状元谱》合一张，《辕门斩子》《桑园寄子》合一张。最后一张较难得。至改名胜利公司后，言又先后灌制好几批唱片，容另文述之。

十、马连良　1924年马在物克多公司所灌唱片，嗓音尚喑哑。就我所知，有《宝莲灯》《打棍出箱》合一张，《甘露寺》《王佐断臂》合一张，《战樊城》《定军山》合一张等。除《宝莲灯》《打棍出箱》外，后两张都曾在改名胜利公司后翻印过。至1929年以后至抗日战争期间，马在胜利公司先后灌了好几批唱片，容另文述之。

十一、程艳秋　程在物克多时期所录，有《青霜剑》一张，《玉堂春》一张，《赚文娟》《鸳鸯冢》合一张，共三张，在改名胜利公司后都曾翻印。程在胜利公司所录唱片也不止一批，容另文述之。(www.xing528.com)

十二、王又宸　王在物克多时期所录片，我只知有一张《哭灵牌·七百里》。其他各片，如《探母》《碰碑》《空城计》《汾河湾》等，究竟有哪些应属于物克多阶段所录，哪些是改名胜利公司后所录，还有待分疏。

十三、小达子　小达子物克多片未见过。

十四、龚云甫　今所见物克多片有署名龚处者，大抵为赝品。可确定为真者共二片，计《徐母骂曹》《长寿星》各一张，我所见都是胜利版。此二片是否由物克多片翻制而来，俟考。

十五、汪筱依　当作“汪笑侬”。汪所录皆物克多片，仅《青梅宴》《御碑亭》两面（合为一张）后由胜利公司翻制。由于汪片目甚多，真伪混杂，须仔细分疏始能判定。而究有若干片，亦有待仔细统计，只好暂付阙如。

十六、陈彦衡　陈在物克多所录胡琴片，我所见仅一张，即《柳摇金》《柳青娘》各一面。

十七、谭小培　小培物克多片，我所见仅《天雷报》《南天门》合一张，未经翻印。其他如《碰碑》等皆改名胜利后所录，而胜利诸片，后又改由宝塔公司出版。

十八、王凤卿　我所见凤卿物克多片，其真者仅《取成都》《浣纱记》合一张，他片皆伪托。这一张《取成都》月琴亦极响，当是与梅兰芳物克多诸片同时所录。

十九、郭仲衡　我所见郭物克多片仅《战长沙》《骂杨广》合为一张。上海图书馆则藏有《宝莲灯》《断密涧》合一张。

二十、蒋君稼　我所见蒋物克多片仅《汾河湾》《回龙阁》合为一张。

二十一、卧云居士　卧云在物克多公司所录凡二片，一为《徐母骂曹》，另一为《钓金龟》《母女会》合一张。《徐母骂曹》后翻印为胜利片，另一张因卧云在胜利公司重录了一张《母女会》，遂未翻印。此外，胜利尚录有卧云《岑母归汉》一张，《药茶计》《探母》合一张。前后共五片。

二十二、谭富英　我所见富英物克多片仅《定军山》一张及《洪羊洞》《桑园寄子》合一张。他片皆后来胜利公司所录。

二十三、祝荫亭^[28]

二十四、黄玉麟

二十五、金少梅　以上三人物克多片均未见过。

二十六、杨宝忠　宝忠物克多片有二：《南阳关》《珠帘寨》各一张。胜利片有四，又分两次录制；先录者三片：《琼林宴》一张，《定军山》《打渔杀家》合一张，《乌龙院》《御碑亭》合一张。后来又录了一张，一面《状元谱》，另一面为《林四娘》。除《琼林宴》外，其他各片皆罕流传。

二十七、小杨月楼

二十八、恩晓峰^[29]以上二人物克多片均未见过。

至于罗文所载，荀、尚、徐（碧云）三家是否有物克多片，待考。贯大元只有胜利片，计《骂殿》《坐宫》各一张，《甘露寺》《搜孤救孤》合一张，共三张。姜妙香亦然，计《孝感天》《木兰从军》合一张，《天河配》《火牛阵》各一张，共三张为第一批。稍后，与萧长华合灌《群英会》《打侄上坟》各一张为第二批。萧长华亦然，计《荡湖船》《请医》各一张，《变羊计》《廉锦枫》合一张，共三张。至于萧与马富禄合灌《十八扯》，则已在抗日战争期间了（以上据罗文，系在北京录音者）。

罗文所谓“在上海灌制而非徐小麟经手”者，就我所知，王少楼有三张，计《洪羊洞》（病房）、《捉放曹》各一张，《奇冤报》《珠帘寨》合一张。少楼这三张唱片录制时间似早于蓓开、百代及长城公司所录诸片，因嗓音较好，且无虚音。杨宝森有四张，计《战樊城》一张，《探母哭堂》《断臂说书》合一张，《失街亭》（念白）、《碰碑》合一张，《上天台》《珠帘寨》合一张。宝森于1929年因倒仓困于上海，每天请孙佐臣调嗓，故1929年他在大中华、蓓开所灌诸片，皆由孙佐臣操琴，而嗓音甚哑。而此处所说的四张，宝森嗓已复元，且非孙佐臣操琴，故从时间上推断应迟于1929年，当非胜利公司早期所录。这四张唱片后来都由宝塔公司出版，可见一直未被人注意。王幼卿二张：计《清风亭》一张，《金锁记》《打渔杀家》合一张。诸茹香二张：计《拾玉镯》（刘媒婆）一张，《法门寺》（刘媒婆）、《卖饽饽》合一张。陈富年、王芸芳、小菊红则未详。我只听过金少山与小菊红合唱的《霸王别姬》，是胜利出品。林树森有《战长沙》（三面）、《徐策跑城》（一面）共二张，以及与曹甫臣合灌的《二进宫》《龙虎斗》《借人头》等，全目不详。李多奎三张：计《行路训子》《钓金龟》《孝义节》各一张。松介眉只有与郭仲衡合灌的《三进士》《雪杯圆》二片，无个人唱段。郝寿臣、金少山、董俊峰三人唱片我均不入藏。故不详其细目。侯喜瑞三张：计《长坂坡》一张，《九龙杯》《红拂传》合一张，《阳平关》《盗御马》合一张，后改由宝塔公司出版。贾福堂三张：《穆柯寨》《长坂坡》合一张，《法门寺》《二本草桥关》合一张，另外还有一张是与谭小培、吕慧君合唱的《二进宫》。刘叔度、莫敬一各二张，刘是《斩黄袍》《朱砂痣》（合一张）和《完璧归赵》《骂杨广》（合一张）；莫是《碰碑》《法场换子》（合一张）和《解宝收威》《卖马耍锏》（合一张）。露兰春片目不详。以上诸片，大都属于改名胜利公司以后所灌制，非物克多时期之产品也。此外，管绍华似未在胜利公司灌过唱片，即使有唱片，亦非早期所录，罗文恐误。裘桂仙胜利有唱片，罗谓没有，显属误记。裘片有：《大保国》《空城计》合一张，《断后》《收姜维》合一张，还有与郭仲衡合唱的《碰碑》《法门寺》等。

至于罗文所未及而实际上较有价值者，如刘寿峰有《打龙袍》《锁五龙》合一张，《收姜维》（一面）、《空城计》（一面）等；刘永奎有《牧虎关》《锁五龙》合一张，《铡美案》《连环套》合一张等。以上为物克多片。傅小山有《连环套》（一张），《霸王庄》《长坂坡》合一张，杨瑞亭有《潞安州》等。以上为胜利片，皆具有历史文献价值。上述诸片，皆胜利公司初期所出版之有代表性的京剧唱片，至1929年以后，则名家名作如林，不胜枚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