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与家庭负载——一个被遗忘的成长真实

很难得在这隆冬的清晨送孩子上学。或许是很久没有送孩子上学了，感觉后背上孩子的书包又重了几分。环顾那些匆匆忙忙的家长肩头，也都是用肉眼就能称量出来的沉重。

我问孩子：“每天上八节课，一共四五门学科，哪里需要装那么多东西？”孩子却说：“课外书需要背，手工劳动材料需要装，老师要求的班队会资料需要装，口琴要背，画好的画也要在手里拿着，每个孩子都要这样啊！”突然间，我感到肩头的书包又重了一分。“每天要上课，哪里有时间去完成这么多的任务呢？”我本想用类似“丰富”这样的字眼，但是“丰富”二字带来的往往是轻松自由，同我肩头的重量是不相配的。面对我的问题，孩子不说话了，或许是冬日的晨风太劲，又或许是她心中有难言之隐，但我总觉得那些说不出来的心声并不是快乐。

我有过几次帮孩子完成书法、绘画作业以及班队会任务的经历，为数不多，却记忆很深。如果不完成，孩子第二天就没有作业可以交差，结果自然不好；完成了，至少孩子可以踏实睡觉，至于第二天如何，我很少过问。但是我知道，这是浮躁带来的负面影响，连孩子都早已见怪不怪，剩下我这个老爸整天唏嘘不已，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前两天看了一篇报道，言之公务员上班的八小时中，真正为人民服务的时间已经不足三分之一。老师每天的工作时间自然长于八小时，却也有将近一半的时间远离了教学和育人。我也是个老师，很多时候的身不由己是我无奈的根源。每当望见学生们如健壮的植物一样欣欣向荣时，我总在慨叹自己的时光已经半掺杂草。我们的时间都去哪儿了？我们心头沉重的到底是什么？

很多时候，我放弃了批改作业的时间去写了业务笔记；很多时候，我想和学生在操场上走走，却不得已要去开会；更多时候，我连备课、看书都不容易做到。写了笔记，搞了活动，拍了照片，存成档案，待到抬头却早已天黑。拖回家的并不是疲惫的身躯，而是沉重的心。如同孩子的书包一样，减负的目的是为了课余生活的丰富和自由，若将丰富做了展示，将自由拍成照片，将一份份不自然的笑脸做成“美篇”，那便是书本之外的负担。更如同人减肥一样，若付出了健康的代价，那减肥便成了美丽却又遥不可及的梦。有些活动，即使被点赞也没有有意义；有些美丽，即使留存也是荒芜。(www.xing528.com)

我相信孩子的书包里每天真正能够用到的书本、文具只有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二并没有给孩子带来多大的快乐，无休止地完成任务和无休止地敷衍任务，变成了孩子学习、生活圈外的另一个怪圈。怪谁呢？怪在哪里呢？其实很简单，就是无休止的贪婪和不协调的发展。当学校贪于功利时，便会将重量转嫁给老师，于是老师开始不协调；当老师贪于功利时，便会将重量转嫁给学生，于是学生开始不协调；当学生贪于功利时，家长的肩头便会多出许多重量，于是“减负”便成了一个笑话。于是更多有孩子的家庭便在这样的笑话中努力着、勤奋着，培养着不知何为目标的孩子们。

在这沉重的背后，我们似乎丢掉了成长的真实，渐渐失去了看花赏月的兴趣，早已忘记了春游踏青的滋味，甚至没有了开怀大笑的真实。把一切都放之于追求，依靠增加别人的生活重量来成就自己，却忘记了在自己的肩头也有挥之不去的分量层层叠加，如同我儿时的快乐再也无法复制到现如今的孩子身上了。那时，我们经济条件不好，却抱着自由的精神穷欢乐。如今，我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却看着孩子背着沉重的书包，依旧穷欢乐……

我不由得拉紧了帽檐，似乎寒风更劲了。同孩子告别时，我把书包重重地“架”在她的后背上，目送她走进校园。转头时，看见另一个父亲送孩子，手里的书包巨大，是个拉杆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