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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信仰下的异端殉道者:布鲁诺及其前辈

时间:2023-07-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异端思想”而被拷问并被送上火刑场,布鲁诺并非第一人。在他之前几百年间,已有不少“先烈”因宗教信仰不同或以传播“异端邪说”的罪名被烧死在火刑柱上。“异端邪说”就被视为一种恐怖的疾病。伤寒可能摧毁人的肉体,但“异端邪说”在他们眼中,毁掉的却是人们本应不朽的灵魂。人们通常都把布鲁诺蒙难看作是十六七世纪科学家深受宗教迫害的典型案例,将他视为一个捍卫科学真理的斗士和殉道者。

宗教信仰下的异端殉道者:布鲁诺及其前辈

1592年初,意大利一个名叫乔凡尼·莫契尼格的贵族,向一直逃亡在外的乔尔丹诺·布鲁诺发出了到威尼斯讲学的邀请。离开故国漂泊多年的布鲁诺思乡心切,不多想便应承下来。然而,这却是教会精心设置的一个圈套,他上当了。

1593年2月,45岁的布鲁诺由威尼斯引渡给罗马,被囚禁在宗教裁判所的监狱里。

7年之后,1600年2月17日凌晨,被控告有异教言行、历尽折磨而不改初衷的布鲁诺,在罗马的鲜花广场走上了火刑架。有记录说,在木柴已经点燃时,布鲁诺仍拒绝递给他的十字架。而后世关于他的许多传记材料,常会引用据说是他听完宣判后的一句搭话:“你们宣读判决时的恐惧心理,比我走向火堆还要大得多。”

因“异端思想”而被拷问并被送上火刑场,布鲁诺并非第一人。在他之前几百年间,已有不少“先烈”因宗教信仰不同或以传播“异端邪说”的罪名被烧死在火刑柱上。欧洲“黑暗时代”这种对待“思想犯”的残酷惩罚,与中国古代的炮烙之刑颇为相似。那些决意烧死布鲁诺的教会人士相信,他们有责任保护正统宗教和社会道德不受最危险的敌人的侵害。这个理由同样也是其“恐惧心理”之根基。

在16世纪的人们看来,与肉体的疾病相比,威胁灵魂的疾病更为恐怖。“异端邪说”就被视为一种恐怖的疾病。荷兰作家房龙在《人类的故事》中描述这一背景时打了个比方:一个异端分子,即公开质疑自己所属的天主教新教赖以存在的那些基本教条的人,往往被看成是比伤寒病更可怕的威胁。伤寒可能摧毁人的肉体,但“异端邪说”在他们眼中,毁掉的却是人们本应不朽的灵魂。那些视“异端邪说”而不顾,没有及时向当局报告的人是有罪的,就如同一个现代人发现自己的房客染上了霍乱天花,却不电话通知最近的医生一样。

性格刚毅、桀骜不驯的布鲁诺,不幸就生活在这么一个恐怖的时代。所以毫不奇怪,在获知其属地出现宣讲新教的事情后,神圣罗马帝国国王查理五世震怒之下出此狂言:“告诉宗教法庭庭长和他的议会,我要他们忠于职守,在邪恶尚未蔓延之前就要举起斧子彻底根除。”尽管这位权势人物对处理“邪恶事件”不用一般审判程序、也不表示宽恕的做法有所怀疑,但还是认为“犯人得到宽恕就会有机会重新犯罪。”他甚至声言:“顽固不化的,烧死;认错悔罪的,斩首。”

人们通常都把布鲁诺蒙难看作是十六七世纪科学家深受宗教迫害的典型案例,将他视为一个捍卫科学真理的斗士和殉道者。但是,近一百年来,特别是近半个世纪以来,布鲁诺在大众心目中的传统形象及地位受到了不少质疑和挑战。英国著名科学史家W.C.丹皮尔在他1929出版的经典名著《科学史及其与哲学和宗教的关系》中论及哥白尼的一节,这么写道:“布鲁诺是热忱的泛神论者,公开地攻击一切正统的信仰。他受到教会法庭的审判,不是为了他的科学,而是由于他的哲学。”

而西方科学史界研究布鲁诺影响最大的,是法国学者弗朗西斯·耶兹。在考查了包括布鲁诺著作在内的大量文献史料后,耶兹于1964年出版了《布鲁诺与赫尔墨斯传统》一书,得出新论:布鲁诺非但不是所谓的科学殉道士、近代科学的代言者,而实在是一个古埃及法术宗教的信仰者和周游欧陆的法术师。他试图通过法术的方式发现自然的秘密,以便控制、利用自然。他倾心的所有哲学和“科学”层面的探讨,都是从属于其宗教使命的。甚至,他对哥白尼的支持,也只是为了利用其日心说论证自己的多神论哲学。因此,布鲁诺并不具有我们现代意义上的科学观念。(www.xing528.com)

耶兹所提到的赫尔墨斯传统,是古希腊哲学与古埃及、东方希伯来、波斯等宗教文化因素融合的一种神秘主义法术传统。她在文艺复兴时期赫尔墨斯法术、宗教、哲学与萌芽中的近代科学间相互交织的复杂关系中,重新思考了“布鲁诺捍卫的是什么真理、布鲁诺支持哥白尼日心说的理由、提出宇宙无限说的思想基础以及导致他最终命运的原因”等问题。西方科学史界公认,耶兹对布鲁诺的重新解读,一改过去将其形象简单化、样板化乃至片面化的传统,给科学历史的研究带来了戏剧化的改变。

还有其他研究者指出了一个同样重要但过去往往被忽略的问题:教会对布鲁诺的谴责不是针对他的天文学思想,而是他的神学思想。当时的宗教裁判所关注的更多的是他的神学问题,基督教对他的种种质询很少是从哲学或科学的意义上提及的。因此,这个多神论的异端被教会处以火刑的原因,不是提倡普遍意味的新的科学理论,而是传播有别于当时正统的信仰、他所谓更好的宗教。

布鲁诺受过自然科学方面的系统教育,看上去更像是异端的泛神论者,而不是新天文学的倡导者。法国著名科学史学者亚历山大·柯瓦雷认为,布鲁诺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哲学家。他如果算得上是一个科学家,那也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科学家。他并不理解数学,对天体运动的想法也很奇怪。

事实上,布鲁诺的哲学是各种观念的大杂烩,其中包括相信空间是无限的、或许还有人生活在宇宙的其他世界里。科学史读物中也经常会提及他的天文学观念,但没有证据表明他是通过逻辑或科学的过程得到这些结论的。相反,它们只是许多相互抵触之概念的例证而已,他以这些概念编织了他那套独特的神秘主义体系。

不过,也应承认,布鲁诺对于日心说的坚持和传扬,在客观上确实也推动了后世其他人的相关研究工作。他的思想中具有创造性的方面在于其所坚信的关于无限的观念。在他死后不到100年间,这种观念无论在数学方面还是在形而上学方面都被证明是富有生命力的。

同样应该肯定的是,布鲁诺这个有信仰、有抱负、有追求并且立场坚定的神秘主义者,确是因自由言论和思想而获罪、献身。我认为,仅仅凭借这一点,他在人类思想史上就应占有一席之地,而且值得人们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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