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对动画表演的研究我们可以总结如下规律,在动画表演中,情绪才是导致行动的关键所在。
动画字面上可以理解为运动的图画,可见行动对于动画表演精彩程度来说至关重要。在前一章我们也具体阐述,即使动画也需要真实合理化的情感支撑,动画的真实是来自于对世界的弹性倒影,是一种客观的真实与当下内外环境真实的混合。当下动画作品大都追求视觉奇观,动画表演的运动追求夸张和华丽,但为了和观众建立更好的链接,除了在动画世界中做好物理可能性的合理化的同时,也要为动画角色的行动找到合理的动机,而强烈的情绪往往给夸张的行动带来可信的动机。
再强烈的情绪背后也必须有合理化的解释,以及观众可以理解的逻辑。导致情绪的原因多种多样,但影响情绪的强烈程度源自于一个人对目标的价值判断,即在心中的重要性。在《猫和老鼠》中,汤姆猫并不只因为杰瑞是一只老鼠就去抓它,往往是杰瑞不断升级地有意或者无意地激怒汤姆,或者抓住杰瑞对汤姆猫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或者愤怒,或者怕失败而产生的恐惧和渴望。导致了一幕幕精彩的猫鼠追逐的片断。
这样又回到动画表演与电影主题概念关系的议题。动画影视作品是一门综合艺术,在确认动画基本的概念和主题之后,会设定主角的欲望和目标,相应的设置角色所面临的障碍,由于目标对主要角色的重要性,会给角色带来一种或几种强烈的情绪,最终导致角色强烈的行动,主要角色与对立的障碍进行冲突、克服、直到成长。观众实现了视觉刺激和精神洗涤的双重享受。
在西方即兴戏剧的训练中,对于情绪及情绪的合理化的训练占了很重要的部分。在即兴戏剧的训练中,情绪基本可以划分为喜、怒、哀、惧四大类。一般会通过情绪牵引肢体动作,由肢体动作开发情绪的练习,在“视角”练习中,演员会把情绪分为零、一、二、三、四、五,六个等级,进行戏剧化的情绪剧情展示。而动画人员如果在剧情中,让角色合理地使用情绪,会为动画增添动态的观赏性。
由情绪引领行动,作为动画表演一个非常重要的定律,在很多经典的动画表演中都得到了验证。经典动画片《超能特工队》中,主要的核心概念是我们如何治疗失去亲人的伤痛。贯穿全剧,小宏的心理情绪变化非常明显。
《超能陆战队》这个案例说明角色情感的设计对动画表演中角色化的表演以及阐述主题概念的重要性。同时,丈量动画表演情绪表演的另一个维度就是真实,《超能陆战队》中,小宏的每一个情绪的设计都非常合理与真实,这种合理与真实是与观众建立链接的关键。
成功的动画作品,非常注重对情绪的设计,在2015年上映的皮克斯动画电影《头脑特工队》中,动画人员直接运用人的喜、怒、哀、惧、厌恶五种情绪,塑造成控制人行为的五个情绪小人,将动画表演与行动由情绪引领这一定律发挥到了极致。主人公在不同情境下,由不同的情绪对行为进行控制。每个情绪小人由自己所属的情绪引领,全片女主角是引领快乐情绪的JOY,她的目的是保证小女孩的核心记忆都是快乐的,但随着女孩的成长,小女孩的回忆中渐渐有了悲伤的成分,为了让小女孩的回忆都是美好的,JOY和控制悲伤情绪的SADNESS起了争执,两个人意外掉入了小女孩的头脑世界,而小女孩则因为快乐和悲伤情绪的失踪,同时因为搬家造成的巨大不适应,起了离家出走的念头。五个情绪小人因为其所代表情绪的影响,动作,表情及配音都十分到位,符合在当下情绪控制下的动画表演特点。
JOY和SADNESS两个人在小女孩的头脑世界里冒险寻找回到小女孩头脑控制中心的路上,JOY一直是非常乐观、积极以及主动的,因为在行动和运动的能量中心的设计上都是向上的,永远是昂起头,语速较快且语调高昂地说话。而SADNESS的内心是善良的,但因为是悲伤情绪的代表,她的行动和能量中心则要更低一些,头是低下来,脸因为悲伤而有些自卑地含着,因为能量中心太低,走走甚至都会趴在地上。关于运动和能量中心的概念,本书将会在后边的章节进行详细的讲述。而《头脑特工队》可以作为动画表演中,情绪化性格表演创作观摩非常经典的案例。
在参加地下机器人大战赌局时,展现出自信与好战的情绪。
而哥哥带着小宏去“书呆子大学”,产生的却是抗拒和厌恶的心理。
而到了“书呆子”大学,被炫酷的高科技实验所吸引。(www.xing528.com)
因为在机器人大赛中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而兴奋还没持续多久,哥哥的去世使小宏陷入了无尽的伤心和失落中。
发现仇人就是教授后变得非常愤怒,决定报复,几乎迷失了本性。
得到大白的治愈后,再次变得积极和主动,最终成为一个英雄去拯救他人,与大学的伙伴组成了超能陆战队。
如《泰囧》中饰演徐朗代表观众视角的徐峥,以及饰演王宝,且主要是用来制造笑点和意外的王宝强。
在即兴戏剧中,一段戏剧的基础往往由两名演员构成;一名演员如果有强烈的情绪表现,另一位演员就要帮助搭档进行合理化的解释,如果一个演员扮演相对比较疯狂的人;另一名演员就会自动扮演正常的人,以代表观众的视角。观众通过正常人的视角来观察疯狂的人,既有真实的支撑,又可以体验喜剧中创造的乐趣。同样的例子,相声表演中有一个观众视角的捧哏,一个负责搞笑的逗哏。经典的喜剧电影中往往有一个代表观众视角且与观众精神层面世界相通的角色,一个负责搞笑调剂的角色。
其背后的理论支撑,一是我们之前提到的异态联想(Bisociation)理论;另外一个就是移情作用。动画表演最重要的人物就是通过对动画角色情绪的渲染进而打动观众。
影视作品中的移情作用,又叫“感情移入”。从北大叶朗教授的《美学原理》中“美在意象”的理论可知,人们对艺术作品欣赏既包括作品的客观存在,又包括观众个人的心理情感,“情”与“境”的结合,构成了人们的审美意象。影视剧中如果能让观众产生移情作用,就说明观众得到了比较好的观影体验。移情作用一定是以真实为基础的,在第二章中我们也提到过,动画片中的真实是一种弹性的真实,既有生活中客观的真实,又有只在动画影片中存在,被观众所理解的逻辑上的真实。弹性的真实也需要从每个观众都认可的最基础设定开始,并运用“如果一开始的设定是真实的,还有什么是真实的”逻辑推理,一步步地在观众头脑中构建出只属于某个动画的真实。
移情作用可以有正面的导向,也有负面的,人类进行创造性的思维和学习,同时至少需要逻辑和联想两种思维,儿童联想能力丰富,然而抽象的逻辑思维能力不如成人,有的时候会混淆动画中的真实和真实生活的真实。观看动画片后,将动画中的真实带到生活中,尺寸把握不当的话,就会将模仿性的游戏变成伤害性的事故。2013年江苏就有儿童在观看动画《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后,模仿动画中的烤羊行为,造成两名儿童严重烧伤。
动画表演中情感层面的设计是动画作品的核心所在,情感的设计决定了观众是否会与角色建立链接,情感的合理化决定了观众是否会理解角色的行为,情感的强烈程度决定了动画人物动作的强烈程度,从而影响一部动画片的精彩程度。同时情感与逻辑的设计也要考虑到受众的接受能力,这都对动画人员的综合素质提出了较高要求。
截至到2015年11月中国影史的票房冠军《捉妖记》是一部真人与动画人物共同出演的影视作品。其对妖族的设计基本已经脱离了中国人集体意识中对妖形象的认知,但从整个电影的设计上来看,妖后对自己亲生孩子的保护,主角怀孕生子的过程,这种人类共通的对新生命的爱与情感,与在影片中途出生,并具备人类新生儿可爱与灵性一面的“胡巴”联系起来。即使胡巴有着非人类、明显动画感的外形,观众依然看得津津有味,随着剧情爆发出阵阵笑声。影片的创作者,巧妙地运用了情感的移情作用,在观众头脑中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但逻辑和情感完善的世界观,将真人与动画两个维度的演员成功地融合到一部影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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