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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辨杯湖与抔湖之异同

时间:2023-07-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位于鄂州市西、雷二山之问的衙门港,有人称之为“杯湖”,有人称之为“抔湖”。称“杯湖”者根据的是《舆地纪胜》《寿昌乘》、光绪《武昌县志》等典籍;称“抔湖”者则根据唐元结的《元次山集》等典籍。我们认为,“杯湖”“抔湖”虽然是一字之差,但不是一个小问题。抔樽之下有湖,名之曰“抔湖”,次山作《抔湖铭》。并以此为据,断定“杯湖”是对的。此处亦采用“抔湖”,而不用“杯湖”。

考辨杯湖与抔湖之异同

位于鄂州市西、雷二山之问的衙门港,有人称之为“杯湖”,有人称之为“抔湖”。称“杯湖”者根据的是《舆地纪胜》《寿昌乘》、光绪武昌县志》等典籍;称“抔湖”者则根据唐元结的《元次山集》等典籍。2000年出版的《鄂州市志》在《附录·诗文选录》中采用“抔湖”。对此,《江南风》2002年第4期发表了山翁的短文《“杯湖”小考》,明谓《鄂州市志》没有得力的证据,仍依据《舆地纪胜》《寿昌乘》、光绪《武昌县志》等典籍,肯定“杯湖”是对的。《江南风》编辑部在《亟需敲响的风铃》一文中,更断定山翁的文章“勘正”了“谬误”。

我们认为,“杯湖”“抔湖”虽然是一字之差,但不是一个小问题。它牵涉到鄂州市一个景点的命名,牵涉到鄂州对外开放如何称呼这个地方,牵涉到即将校刊重印的《武昌县志》采用何种意见。因此有必要以确凿的史料和典籍为根据,通过分析研究,作一番考辨,甄别“抔湖”“杯湖”之正误。

首先,光绪十一年(1885)刊印的《武昌县志》,基本上是重印乾隆二十八年(1763)编印成书的《武昌县志》。在乾隆《武昌县志》中,对于“抔湖”的地名解以及元结的《抔樽铭·并序》《抔湖铭·并序》《招孟武昌》诗中,共14处都用“抔”,没有一处用“杯”的。我们再上溯到康熙十二年(1673)编印成书的《武昌县志》,其中对“抔湖”地名的解释,也都用“抔湖”,而不用“杯湖”。是不是康熙《武昌县志》和乾隆《武昌县志》都弄错了,而光绪《武昌县志》的总纂柯逢时(字逊庵)纠正了前人志书之误呢? 我们又查阅了另外的许多资料,认为柯氏总纂《武昌县志》并在他所纂辑的《寿昌乘》中,采用“杯湖”都是不对的。

第二,上海中华书局根据明刻本校刊的《四部备要》,编入了《元次山集》。在《元次山集》二三~二五页中的《抔(薄侯反)樽铭·并序》、《抔湖铭·并序》中,从题目到文句都用“抔”,而不用“杯”。原文的“抔”字后边还用了“薄侯反”注明读音。是说用“薄”的声母“P”和“侯”的韵母“ou”拼成“pou”。

再根据上海古籍出版社的《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查到现存最早的《元次山集》善本是明代正德十二年由翰林院编修湛若水校刊的《元次山集》。清代安徽黄晟《槐荫草堂藏本》中,有这个集子的重刻本。查民国26年编纂的安徽《歙县志》,黄晟,字东曙,号晓峰,乾隆年问歙县潭渡人,居扬州,刻有《太平广记》诸书,以“槐荫草堂藏本”作为藏书印记。其所藏的《元次山集》中,《招孟武昌》诗及《抔(薄侯反)樽铭·并序》《抔湖铭·并序》《退谷铭·并序》中,无论题目和文句,也都用“抔”,而不用“杯”。在第一个题目的“抔”字后边,也用了“薄侯反”注音。

第三,在《元次山年谱》中有一段话,也很能说明问题。我们不妨引录如下:

肃宗宝应元年(762),壬寅。四月改元。次山四十四岁,为水部员外郎。……是岁,次山以老母久病,乞免官归养,代宗许之,拜著作郎,乃家于武昌樊水之郎亭山下,渔者称为聱叟,著自释以见意。时孟彦深(士源)为武昌令,与次山过从甚密。郎亭西乳有丛石,石巅有窊,次山修以藏酒,孟士源爱之,命为“抔樽”,次山为铭。抔樽之下有湖,名之曰“抔湖”,次山作《抔湖铭》。湖西南有谷,士源命名之曰“退谷”。次山作《退谷铭》。

第四,《“杯湖”小考》认为《全唐诗》中收录元结《招孟武昌》诗中是用“杯湖”(“杯”是“抔”的后起字)。并以此为据,断定“杯湖”是对的。我们认为这个证据也是值得研究的。

其原因是,成书于康熙四十四年(1705)三月至康熙四五十年(1706)十月的《全唐诗》,收诗四万八千九百余首,共分九百卷。这么大的一部书,钦定由十人编纂,用不到两年的时问编成,其错讹是相当多的。后来人们在编注元次山的诗文集中,凡是编入这两篇诗文的,大多不采用《全唐诗》中的“桮樽”“桮湖”,而用“抔樽”“抔湖”。(www.xing528.com)

其一,嘉庆十三年(1808)至十九年(1814)成书的《全唐文》,由文华殿大学士董诰领衔,著名学者阮元、徐松等100多人参加编辑校刊,共花六年时问编校成书。它比《全唐诗》晚108年。在《全唐文》卷三八二《元结》中收录了《抔樽铭·并序》《退谷铭·并序》《抔湖铭·并序》三篇文章,其中的题目和文句共有14处都用“抔”字,没有一处用“杯”字。

其二,1984年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元结诗解》,其中收录了《招孟武昌》这首诗。编注者聂文郁在注释中写道:“孟彦深,字士源,登天宝二年进士第,曾为武昌令多年。广德元年夏,自武昌调镇湖南,元结与士源颇有来往,诗文中数处提及士源。《抔樽铭》序云:‘石有窊巅者,因修之以藏酒。’士源爱之,命为抔樽,乃为士源作《抔樽铭》。其铭文:‘孟公高贤,命曰抔樽。’又《退谷铭》序文:‘时士源以漫叟退修耕钓,爱游此谷,遂命曰退谷。元子作铭,以显士源之意。’”在这段注文中,也都用的是“抔樽”“抔湖”。

其三,由我国当代著名古典文学研究家郭绍虞主编,由王季思、余冠英、钱仲联、朱东润、肖涤非等古典文学博士生导师参加编校的《中国历代著名文学家评传》(1985年山东教育出版社出版)第二卷314页,有关元结评传作了如下一段表述:元结曾有抔樽、抔湖、退谷三铭,《招孟武昌诗序》中说:“漫叟作退谷铭,指曰:干进之客,不得游之。作抔湖铭,指曰:为人厌者,勿泛抔湖。”此处亦采用“抔湖”,而不用“杯湖”。

第五,元次山、孟士源都是精通儒家经典的人。在《礼记·礼运》中有“汙尊而抔饮”一语。此处“汙”字读“窊”(wà),也是同“窪”同“洼”的意思。句意是“窊尊而抔饮。“抔樽”也就是抔饮之樽;“抔湖”也就是抔饮之湖。用“抔”也合乎隐居者的风度。如果用“杯”,仅言其小,也显得俗气。

再说,“桮”和“尊”这两种器皿在我国先秦时期的作用是不相同的。在《说文解字》中称:“古以桮盛羹,桮圈是也。”“尊,酒器也,别制罇、樽为酒尊矣。”“桮圈”亦是“桮棬”“桮盘”。根据《辞源》的注释,桮是枝条做成盘状,再以漆制成桮盘,用以盛羹。“羹”是什么呢? 许多学者认为,“羹”不是汤水,而是一种带汁的肉,类似今天的红烧肉。所以《史记·项羽本纪》中说:“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桮羹。”意思是说:我曾经同你约为兄弟,我的老子就是你的老子,你一定要烹掉你的老子,就希望分给我一盘带汁的肉。

“桮”既然可以盛带汁的肉,当然也可以用来盛酒。所以,唐代人用它来饮酒。故唐诗中有“将进酒,桮莫停”,“劝君更进一桮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等许多诗句。虽然如此,但是我们认为,一些人忽视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桮”和“樽”这两种形状不同的器皿来给一个巅端有窊的石头命名呢? 因此,以“抔樽”命名,可以无疑矣。

第六,柯逢时疏于考证,误在光绪《武昌县志》和他所纂辑的《寿昌乘》中采用“杯樽”“杯湖”,这同他的经历有关。他一生的经历主要是做官。比他略早一点的鄂州籍的另一个人物叫王家壁(字孝凤)。此人学识渊深,曾经得到张裕钊、吴汝伦等尊崇为老师的曾国藩的赏识。他个人编了一部《武昌县志》初稿。这一点,主修光绪《武昌县志》的知县钟桐山在《重修武昌县志序》中也是承认的。他说:“王孝凤(家壁)廷慰精心总纂,经有年所,卒以经费难筹,辍焉中止。”在王氏志稿中,元结的有关诗文也都用“抔”,而不用“杯”。王家壁还对家藏的乾隆《武昌县志》中“抔湖”地名解的一段原文改道:“抔湖——樊山郎亭之问,方一、二里,有抔湖。唐县令孟士源游退谷,必泛此湖。唐元结以湖在抔樽之下,因名抔湖,有铭。或称“杯湖”者,误。”这里,王家壁明确指出:称“杯湖”是错误的。王家壁又写道:“家壁按:次山抔湖铭序,北汇樊水,南涯郎亭,湖当在寒塘接胍棰外,其地今已沦入江中矣。”王家壁修改乾隆《武昌县志》的这段文字及其另加的按语,其墨迹尚在。

以上这些,说明《鄂州市志》将唐元结的两篇诗文中“杯湖”统统校勘成“抔湖”是有根据的,而且合乎《逻辑学》的“充足理由律”。我认为,对于名胜古迹的一些景点的名称,因其由来有自,且具有丰富的历史人文内涵,大家依据不同的资料,提出不同的看法和意见进行质疑探讨,这是正常的。不过作为“勘正”和定名,则需谨慎为文,更应以系统而全面的考据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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