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价值与教学价值的重要性

先生为《中级财务会计》教材编写所确定的主导思想是“立足中国、放眼世界;联系当前、注视未来”,为此该教材并不拘泥于对中国会计准则的讲解与示例,而是秉承先生一贯站得高、看得远的学术思想,要求在教材里以理论为依托,讲解“原理”,让学生“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

第一,对我国企业会计准则——基本准则的定位及其与西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或类似文献的关系的厘清。尽管《中级财务会计》是一本在本科层面的教材,但是先生仍坚持和希望教材应该具有一定的理论高度,借以培养学生的理论素养,使他们摆脱纯粹的“记账算账”的角色。

具体地,在第二章“财务会计的理论体系”中,先生秉持其一贯的战略高度,认为中国会计理论界不必总是拘泥于我国有无独立的概念框架性质的文献,指出我国的基本会计准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承担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功能。先生明确指出,按照我国对基本准则的性质与作用的定位,基本准则是准则的准则,其本质也是会计准则;但是,基本会计准则又高于具体会计准则,它可以指导和规范具体准则,并在缺乏具体准则的领域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范交易与事项。先生后来对这一观点进行了丰富和拓展,最终以《实质重于形式欲速则不达——分两步走制定中国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会计研究》,2005年第6期)与《创新与趋同相结合的一项准则——评我国新颁布的〈企业会计准则——基本准则〉》(《会计研究》,2006年第3期)为题进行发表,在一定程度上统一了我国会计界关于基本会计准则的性质及其与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关系的争论。将企业会计准则——基本准则在我国定位为具有财务会计概念框架性质的文献,既非保守,亦非调和,而是实事求是、尊重国情,体现了会计改革中的求稳妥与取实效的基本思想^[8]。

这一观点亦可为学生未来从事会计实务指明方向。众所周知,新兴的中国资本市场不断发展,业务亦不断推陈出新。为此,如果仅就中国的企业会计准则编写教材,学生往往只知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不懂具体会计处理背后的逻辑与理论基础,为此当新的业务出现,又无既有的会计准则可以依照时,往往会陷入“茫然”。先生对基本会计准则定位的阐述,使得学生了解到,当新业务出现而缺乏具体会计准则时,基本会计准则的相关条文可以作为处理新业务的基本指导。

第二,教材着力培养学生的国际视野。抬头看星空,人类开始思考;放眼看世界,中国开始学习世界各国的先进经验,取长补短、迅猛发展。同样,在财务会计领域,先生倡导编写教材不应故步自封,仅拘泥于介绍中国企业会计准则的具体做法,应该同时兼顾介绍西方乃至全世界在同一问题上的观点,以便学生能够在会计领域内“睁眼看世界”。为此,《中级财务会计》教材的编写,正文中嵌入了不同的字体,借以用扼要的语言,介绍国际范围内其他会计组织的会计准则的具体处理方法。譬如,第二章“财务会计的理论体系”中涉及会计基本假设及“相关性与可靠性权衡”的部分,就用小字部分列举了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与英国会计准则理事会(ASB)的观点,丰富了学生的知识,亦增加了教材的可读性。

第三,思辨性的提问促使学生深入思考。的确,会计准则是从事会计处理的基本依据;但是,会计准则的发展是动态的,需要依据环境变化进行修订或调整。而会计准则修订的反应在一定程度上又是滞后的,这给教材编写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为此,教材编写就应该在讲解会计准则的处理方法之外,充分地对正在出现及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理论分析。此外,由于制定程序的应循程度不一(杜兴强,2003),我国会计准则的规定可能与实务并不尽一致,为此需要在教材中对此进行进一步讲解。在如上两个问题上,《中级财务会计》教材做出了有益的尝试。譬如,固定资产折旧问题,理论上讲存在直线折旧法、工作量法、双倍余额递减法、年数总和法等备选方法,且双倍余额递减法与年数总和法两种折旧方法理论上具有节约税收时间价值的优点,但是中国上市公司较少采纳加速折旧法。为什么^[9]?这个问题是准则并未涵盖的内容,但先生主编的《中级财务会计》教材对此问题用不同的字体进行了解释(见第八章)。

第四,《中级财务会计》教材的可读性与趣味性。《中级财务会计》虽然是一本教材,但脚注部分既提供了当时情况下国际范围内的经典会计文献以备学生查阅和进一步学习,又提供了扼要的案例或事例素材,以供学生进一步延伸阅读与深入理解。譬如,或有负债(第十章),除了讲解常见的或有负债项目如未决诉讼、商业票据贴现等,还提供了“里程奖励计划负债”等诸多新兴出现的或有负债类型。类似于里程奖励计划的新型或有负债的进一步讨论与深入思考对学生强化知识大有裨益。

第五,对传统《中级财务会计》教材内容的拓展。除了“约定俗成”的内容,《中级财务会计》教材在国内首次增加了4个专题(“损益表的扩展”、“中期财务报告”、“分部财务报告”与“人力资源会计”),使得读者可以进一步丰富知识、提高学习兴趣。

参考文献

杜兴强．我国上市公司管理当局对会计准则的态度及其对策[J]．会计研究,2003(7):16-20．

葛家澍．试论会计核算这门科学的对象和方法[J]．厦门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56(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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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家澍．中级财务会计[M]．2版．大连: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

葛家澍,余绪缨．葛家澍教授、余绪缨教授从教五十周年论文集[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

葛家澍．关于财务会计基本假设的重新思考[J]．会计研究,2002(1):5-11．

谈惠．关于会计学的几个理论问题的讨论[J]．经济研究,1963(2):64-67．(注:谈惠系葛家澍教授的笔名)．(www.xing528.com)

杨纪琬,赵玉珉,娄尔行,等．会计原理[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62。

葛家澍．中级财务会计学[M]．2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葛家澍．中级财务会计学[M]．3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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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家澍．会计基础知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8．

葛家澍．会计学导论[M]．上海:上海立信图书用品社,1988．

葛家澍,余绪缨．会计学[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1．

【注释】

[1]“独树一帜的教材体系”的称谓来自葛家澍教授作为负责人所获得的教学成果奖(1989)。

[2]我就是“厦门大学会计系列教材”的忠实读者、受益者及后期的组织者。

[3]先生还回忆了在财政部编撰《会计原理》期间的几件趣事:第一,当时物资十分短缺,生活极为困难。财政部特别照顾先生等,每人一间宿舍,伙食与部长、司长一起在财政部小食堂吃小灶(虽然仅是小米粥、馒头与蔬菜)。第二,娄尔行教授从既不爱也不懂京剧变成了京剧迷。第三,先生和杨纪琬先生与赵玉珉先生虽然观点不同,经常争论互不相让,但私交越争越亲密,终成为挚友。

[4]值得指出的是,尽管1980年《会计基础知识》更名为《会计学基础》出版后,由于《会计基础知识》在国内高校享有高度赞誉,在经过较大修改后,葛家澍教授应邀主编了另一个版本的《会计基础知识》,由上海人民出版社予以出版。上海人民出版社的《会计基础知识》,前后共有3个版本,重印10余次,发行量亦超过百万册(葛家澍和余绪缨,1995,第12页)。

[5]论战的焦点集中于“会计在技术性之外是否还具有阶级性”以及“会计的技术性或阶级性是会计的主要属性”。

[6]座谈会纪要后由葛家澍教授整理为论文并发表于《经济研究》期刊。参见谈惠,《关于会计学的几个理论问题的讨论》,《经济研究》1963年第2期,第64～67页(注:谈惠系葛家澍教授的笔名)。

[7]当然,随着资本市场的演进和会计准则的发展,部分章节内容已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8]先生认为,仿效FASB制定独立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与我国的法规体系不尽相容。为此,应依循实质重于形式的原则,不应在意中国有没有形式上名为“概念框架”的文件,一份高质量的基本会计准则同样可以达到指导、评估和发展具体准则的目的。

[9]原因在于:第一,中国上市公司业绩平均上看往往存在偏差,所以采纳加速折旧法可能使原本不佳的公司业绩雪上加霜,甚至可能导致亏损而触发特殊处理(ST)、退市风险警示(*ST)与暂停上市(PT)。第二,中国上市公司在上市前往往可以从当地政府那里获取一定的税收优惠(如三免二减),从而在免税和减税期更倾向于报告较高而非较低的利润。此外,根据“一致性”原则,企业的折旧方法一旦确定(如直线折旧法),就不允许随意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