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力二世的官僚治国之优化方案

我一直深爱着西班牙王国，这片土地孕育了无数英豪。我生于斯，长于斯，父亲在世时我便已统治这里……正是这份对王国的热爱迫使我必须回来，关注并推动王国的发展，所以，我要离开佛兰德斯和意大利的世袭领地，虽然这些世袭领地于我而言也十分重要，但我更热爱西班牙王国。

——腓力二世，1558年1

和18世纪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一样，腓力二世也喜欢别人用书面形式呈送消息给他。正因如此，1566年，他委派大臣对西班牙境内做了一次民意调查，调查包含57个问题，需由地方官员做出回答，调查结果后来写入了调查报告《地缘报告》（Relación topográfica）里。腓力此举应该算是当时欧洲君主对自己的王国展开的最彻底的调查了。1570年，腓力还委托布鲁塞尔著名风景画画家安东·凡登·韦恩戈尔德（Anton van den Wyngaerde）绘了一幅卡斯蒂利亚主要城市风貌图。2此外，腓力邀请葡萄牙植物学家弗朗西斯科·多明格斯（Francisco Domínguez）3到新西班牙^[1]——他那位于新世界的附属地仔细调研；他还任命胡安·洛佩斯·德·贝拉斯科（Juan López de Velasco）编写美洲宇宙志。41576年，腓力发布了49个问题，要求所有在美洲的官员做出回答。1577年，“地缘报告”系列正式出版。

早在1560年，腓力就开始考虑把马德里定为西班牙王国首都。5他在北欧参观过其他君主的王宫，还照着样子画了草图，交给了建筑学家包蒂斯塔·德·托莱多。腓力之所以考虑首都选址的问题，是因为他觉得集中在一个地方处理政府公文，可以大大提高行政效率。所有喜欢跟文档资料打交道的人都想给资料找一个归宿，集中归类整理，腓力这么想也不足为奇。1545年，当腓力还是摄政王的时候，他就已经为实现这项计划迈出了第一步——把西曼卡斯城堡改建成了西班牙国家档案馆，这个点子是卡洛斯一世的重臣弗朗西斯科·德·洛斯·科沃斯想出来的。

腓力二世的肖像画不胜枚举。有1550年提香创作的《王子腓力戎装图》，现存于普拉多博物馆；还有提香为纪念1571年西班牙海军在勒班陀（Lepanto）大败奥斯曼军队而画的《腓力献子图》，描绘了腓力把刚出生的儿子斐迪南献给胜利之神的场景，画作同时融汇了寓言、人文及自然的色彩，很少有画作能同时具备这些特质。此外，还有1557年由安东尼奥·莫罗（Antonio Moro）创作的《腓力戎装图》，现存于埃斯科里亚尔博物馆。巴利亚多利德的雕刻博物馆中还存放着一尊雕刻精美、身穿“金羊毛”骑士装的腓力雕像，这尊雕塑出自无名氏之手，由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大约创作于1550年。1565年，意大利画家索福尼斯巴·德·克雷莫纳（Sofonisba de Cremona）6也为腓力画了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画，画中的腓力戴着一串念珠，这幅画作目前收藏在普拉多博物馆。1550年，巴伦西亚画家阿隆索·桑切斯·科埃略（Alonso Sánchez Coello）7也创作了一幅《腓力戎装图》，现藏于爱丁堡的斯特林麦克斯韦尔展览馆（Stirling Maxwell Collection）。1587年，桑切斯·科埃略还创作了一幅花甲之年的腓力身着黑衣的肖像画，收藏于佛罗伦萨的碧提宫。另外，1597年马德里画家胡安·潘托哈·德拉·克鲁斯（Juan Pantoja de la Cruz）还为古稀之年的腓力创作了一幅肖像画，现藏于埃斯科里亚尔博物馆。8腓力二世留下了诸多肖像画，在他漫长的一生中，每个阶段都有对应的肖像画，透过这些肖像画，他可以轻松回顾起自己的一生。

腓力的秘书一职相当于现代的部长、大臣，首先要提的就是贡萨洛·佩雷斯（Gonzalo Pérez），一位了不起的顾问大臣。1532年前，佩雷斯曾担任皇帝查理五世的私人秘书、伊拉斯谟的追随者阿方索·德·瓦尔德斯（Alfonso de Valdés）的拉丁语顾问，后来被科沃斯引荐给腓力二世。20世纪的英国历史学家亨利·卡门（Henry Kamen）写道，佩雷斯“性格冷淡、控制欲极强，是地地道道的神父”。他也是一位人文主义者，一个原本皈依了基督教的犹太人。91543年，佩雷斯成为腓力的随从，此前曾在教会担任各类小职务。同年，佩雷斯被任命为国务会议（Council of State）秘书，他是当时唯一受过大学教育的廷臣。佩雷斯曾说：“在过去这些时日里我身体不好，但这并没有妨碍我按时参加会议，因为国务会议做决策的速度非常慢，连瘸子都能赶得上。的确，16名委员背景各异，在很多事情上意见相左，我不知道大家如何才能达成一致。尽管如此，我还是相信陛下面对显而易见的分歧，最终会明白状况，采取对策。”4年之后，佩雷斯这样评论腓力的工作习惯：“在很多事情上，陛下犯了错，而且还会继续犯错，因为他总是与好几个人谈论问题，这次跟这个人谈，下次又跟另一个人谈，对有的人隐瞒情况，又对另一些人透露情况，难怪他总是得出不同的甚至相互矛盾的结论……这样做的弊端很大……”腓力在收到某份文件后曾写信给佩雷斯：“说实话，我完全搞不懂这份文件的意思。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我是否应当把这份文件交给别人，让他们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是这样，那又该交给谁呢？时间就这样流逝了，我却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对此，你有何建议？”10腓力二世就是这么坦诚，总是十分坦率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对政务的看法。

1566年，腓力即位10年之后，佩雷斯去世了。起先接替他的是他那魅力十足、狡猾又充满野心的儿子安东尼奥，之后是阿尔瓦公爵引荐的加夫列尔·德·萨亚斯（Gabriel de Zayas）11。

另一位重要的秘书是埃沃利亲王鲁伊·戈麦斯，他是葡萄牙席尔瓦家族的主要人物，这个家族曾自诩是罗马皇室阿尔巴·隆加（Alba Longa）的后裔。鲁伊·戈麦斯的母亲曾随伊莎贝拉王后来到了卡斯蒂利亚；他的姨父鲁伊斯·特列斯·德·梅内塞斯（Ruiz Téllez de Meneses）是王后的总管。鲁伊·戈麦斯从小便是腓力的玩伴，1526年，他曾作为男傧相在婚礼上为伊莎贝拉王后托起裙裾。埃沃利亲王为人谦逊、性格刚毅，对腓力二世忠心耿耿。他之所以能身居高位，受到重用，原因在于他总能低调从容地做好每一件事。12他一生之中没有迫害过任何人，也没有对他人使用暴力。鲁伊·戈麦斯的影响力来自以下三方面——第一，身为腓力二世的贴身管家，负责每日起居，很容易接近腓力二世；第二，长期陪伴在腓力身边。虽然鲁伊·戈麦斯比腓力二世年长10岁，但自小就陪伴在腓力左右；第三，身为会计主管（contador mayor），控制着王室的开支。

埃沃利亲王为人忠厚，但他那漂亮的独眼妻子安娜却并不安分。安娜来自门多萨家族，外祖父是枢机主教，据说在斐迪南和伊莎贝拉当政时期，她的外祖父曾是卡斯蒂利亚的第三任统治者。13安娜深谙人事，通晓史地。1564年，腓力任命埃沃利亲王担任唐·卡洛斯的内侍，似乎借此疏远了埃沃利亲王。腓力解释说是因为自己十足地信任埃沃利亲王，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负责任的人了，所以派他去监督自己的儿子。尽管如此，埃沃利亲王还是闷闷不乐。1573年，埃沃利亲王离世，与此同时，他的妻子安娜成了安东尼奥·佩雷斯的红颜知己（至少是这样）。

腓力身边的另一名重臣便是举足轻重的第三代阿尔瓦公爵费尔南多。141559年，费尔南多52岁，卡洛斯一世统治时期他便已经颇有权势了。在米尔贝格战役获胜后，卡洛斯一世唯一信得过的大将就是费尔南多，他还让费尔南多担任王室总管，腓力当政期间他也一直担此要职，于是得以有效控制着王室成员。后来卡洛斯还委任费尔南多在西班牙王室推行严苛的勃艮第礼仪，虽然费尔南多本人并不喜欢这套礼仪，但还是非常高效地完成了任务。阿尔瓦和意大利渊源深厚，他的叔父比利亚弗兰卡侯爵佩德罗曾多年担任那不勒斯总督，佩德罗的女儿莱昂诺尔（Leonor）是第一代托斯卡纳大公科西莫·德·美第奇（Cosimo de'Medici）的妻子；阿尔瓦的另一位叔父胡安在罗马担任主教，颇有权势。

阿尔瓦曾有“顽固贵族”的称号，他从不回避任何难题，所作所为完全配得上这个称号——1565年，阿尔瓦给法国的凯瑟琳王后献计，策划了圣巴托罗缪大屠杀。阿尔瓦为人确实残酷，但也有通达人情的一面，比如他常同士兵甘苦与共，是一位深受士兵爱戴的将领；此外，阿尔瓦对不服管教的人如递交请愿书的宫廷大臣恩里克斯·德·古兹曼也十分和善。自年轻时起，阿尔瓦公爵就已经与宫廷诗人加尔西拉索·德拉·维加（Garcilaso de la Vega）建立了友谊，也是他的赞助人，加尔西拉索曾在第二首牧歌中把阿尔瓦誉为“牧羊人”阿尔巴尼奥（Albanio）。15老年时的阿尔瓦地位尊贵，身份显赫，但依然放荡不羁。

阿尔瓦的童年过得非比寻常。1510年，阿尔瓦的父亲在北非赫尔韦斯（Gelves）光荣战死，他的叔父、第二代阿尔瓦公爵法德里克（Fadrique）将他抚养成人。阿尔瓦的家庭教师是诗人胡安·波斯坎·艾尔莫加伯（Juan Boscán Almogáver，又称胡安·博施），与加尔西拉索·德拉·维加是至交，他翻译的加尔西拉索的《朝臣》（The Courtier）是西班牙文艺复兴时期的重要作品，这本书深深影响了阿尔瓦。此外，阿尔瓦比其他西班牙贵族卓越的一点还在于，他精通多门语言——意大利语、拉丁语、德语和法语，艺术修养也是最佳的。16和腓力二世一样，阿尔瓦还是一名藏书家，他在信件中多处提到《圣经》，还提到了刻在铜币上的大天使加百列（Archangel Gabriel）。16世纪70年代，西班牙王室同尼德兰之间的通信往来绝大多数是阿尔瓦处理的。1580年，阿尔瓦向腓力二世谏言，王室应当高薪养廉，给予大臣丰厚的俸禄，以防贪污。17

16世纪60年代，另一名重要的顾问大臣是迭戈·德·埃斯皮诺萨，来自塞戈维亚附近的拉斯波萨达斯（Las Posadas），出身于没落的贵族家庭。埃斯皮诺萨生于1512年，在成为格拉纳达宗教法庭审判员之前，长期在司法委员会任职，1565年担任王室会议主席。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生性傲慢的埃斯皮诺萨一直主导着王室会议。虽然他总是粗鲁地对待王公显贵，显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办事极有效率，1568年，腓力擢升他担任宗教法庭庭长。1572年，埃斯皮诺萨中风离世，他的位子由他那能干的秘书马特奥·巴斯克斯接任。

腓力晚年时的主要秘书就是巴斯克斯。此人毫无想象力和创造力，但办事非常高效，十分符合腓力的要求。在成为埃斯皮诺萨的私人秘书前，巴斯克斯是卡斯蒂利亚宫廷里的一名神父。埃斯皮诺萨逝世后，巴斯克斯于1573年呈信给腓力：“陛下似乎还没有秘书的合适人选，不免要躬身批阅数不胜数的公文和信件，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对于多数人来说，这样下去肯定会有损健康。”因此巴斯克斯毛遂自荐，主动提出以后由他代为处理呈给腓力的信件，这样可以成倍地节省国王的时间和精力，由他将信件中提到的建议呈报腓力，再由他负责把腓力就这些建议发表的意见记录下来。(www.xing528.com)

最后要说的这位了不起的大臣是格兰维尔伯爵（Count of Granvelle）安东尼·佩雷诺特（Antoine Perrenot），他的父亲是第一代格兰维尔伯爵尼古拉斯·佩雷诺特（Nicholas Perrenot）。尼古拉斯来自勃艮第，出身普通，家乡在奥尔南（Ornans），父亲是名铁匠。尼古拉斯起先是一位拉丁语学者，在多勒（Dole）议会担任法律顾问，后来为尼德兰总督、卡洛斯一世最喜爱的姑母玛格丽特女公爵（Archduchess Margaret of Austria）效力。尼古拉斯是西班牙派驻法国的大使，曾有一段时间作为女公爵的代理在西班牙办公。后来，尼古拉斯为斐迪南国王的使臣马丁·德·萨利纳斯（Martín de Salinas）提供情报，斐迪南国王是卡洛斯一世的弟弟，统治着奥地利。1550年，尼古拉斯去世，卡洛斯一世悲痛地说，自己似乎“丢了魂”。

安东尼全面继承了其父的一切。在卡洛斯一世的退位大典上，腓力发表了一场非常著名的演讲，据说讲稿就是由时任阿拉斯主教安东尼起草的。此后安东尼一直以顾问大臣的身份受到腓力的重用，他不仅是腓力的政治顾问，还是艺术顾问，曾引荐佛兰德斯画家安东尼奥·莫罗给腓力。安东尼后来担任尼德兰总督、帕尔马女公爵玛格丽特·德·法尔内塞（Margaret de Farnese of Parma）的首席顾问。当时的权贵都非常憎恨安东尼，1562年，埃格蒙特伯爵（Count Egmont）和合恩伯爵（Count Horn）费利佩·德·蒙莫朗西（Philip de Montmorency）给腓力写信弹劾安东尼，还指派合恩伯爵的弟弟蒙提格尼男爵（Baron de Montigny）佛罗瑞斯·德·蒙莫朗西（Floris de Montmorency）到西班牙代表他们弹劾安东尼。18之后安东尼去了法国东部的贝桑松（Besançcon），在那儿待了好几年，对外说是去探望病母，实际上是退隐。1572年，安东尼复出，担任那不勒斯总督。在那不勒斯，他评论从马德里收到的指示说：“如果一个人必须等待死亡之令的话，那他可能宁愿这个命令来自西班牙，因为没人能等得到西班牙的命令。”此后，因为他精通5种语言，腓力一直在外交事务上十分倚重安东尼。

腓力统治初期，西班牙王国有11个事务部，其中最古老、最重要的当属卡斯蒂利亚枢密院（Consejo Realy Supremo de Castilla），枢密院由一名主席和16名顾问组成，主要负责处理国内的政治事务。17世纪早期活跃的作家、辩论家迭戈·萨阿韦德拉·法哈多（Diego Saavedra Fajardo，1648年曾代表西班牙参加签署《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谈判）称卡斯蒂利亚枢密院是“权力之眼”。19

我们第一次听说卡斯蒂利亚枢密院是在1385年，此前，卡斯蒂利亚王国在阿尔茹巴罗塔（Aljubarrota）战役中被葡萄牙击败。腓力二世当政期间，卡斯蒂利亚枢密院一周要举行数次会议，但国王只在周五参加。枢密院的分支机构“卡斯蒂利亚秘书处委员会”负责颁布许可令、赦免令等。

与卡斯蒂利亚枢密院处于同等重要地位的是国务会议（Consejo deEstado），该机构设立于1526年，主要负责西班牙的外交事务。20多年以来，多才多艺、细心能干的弗朗西斯科·德·科沃斯一直担任着会议秘书，也一直是该机构的耳目。他的第一位继任者是贡萨洛·佩雷斯，其次是贡萨洛的儿子安东尼奥。没过多久，安东尼奥就把西欧、中欧的外交事务交给了加夫列尔·德·萨亚斯，自己则负责处理地中海事务，尤其是意大利事务。后来，胡安·德·伊迪亚克斯（Juan de Idíaquez）接手之后同时负责中西欧和地中海两方面事务，伊迪亚克斯是一大群效忠卡斯蒂利亚君主的巴斯克官员中的一位佼佼者。腓力会参加国务会议的所有会议，他可以算作目前为止经验最丰富、最博学多识的国务会议成员了。虽然该机构的主要职责是处理外交事务，但还承担着其他职能，比如，卡洛斯一世的遗嘱就是由国务会议公布的。21

国务会议还控制着西班牙驻外大使馆，大使馆负责向国王汇报别国消息。西班牙在意大利设置了3家驻外使馆——罗马、威尼斯、热那亚；在神圣罗马帝国首都维也纳设置了1家使馆；还设置驻欧洲的3家使馆——法国、英国、葡萄牙使馆。当时大多数驻外大使都要自掏腰包负担驻外一切花销。22

汇兑事务部（Council of Orders）和财政部（Council of the Treasury）也非常重要，其中汇兑事务部管理着大部分国内经济，而财政部主要负责处理由事务部（包括卡斯蒂利亚枢密院及阿拉贡议会）拨给王室的款项，23包括营业税、王室地产租赁税，以及越来越多的来自美洲的税款；还包括盐税、关税、向格拉纳达征收的丝绸税，向去往或贩奴到美洲的人征收的许可证税。24

西班牙次一级的重要官僚机构还包括宗教法庭事务部（Council of the Inquisition）和营税事务部（Council of the Cruzada）。宗教法庭事务部总令人想起西班牙君主承担着信仰的重任，一代代西班牙君主借宗教法庭来维护正统信仰。宗教法庭庭长由宗教法庭事务部提名，实际上是由国王首先提名，然后征得教皇的批准。营税事务部主要负责征收消费税，这部分税款对维持君主制国家的正常运转具有重要意义。

西班牙后来又分别于1582年和1588年设立了葡萄牙事务部、佛兰德斯事务部。自16世纪60年代起，这两个事务部中有不少成员活跃于腓力的私人秘书团中。

通过事务部进行统治的模式，是由腓力的曾祖父和曾祖母，即天主教双王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创立的。16世纪时，事务部里并没有多少贵族，大多数事务部成员都是“律师”，即博学多识的中等阶级，都曾在萨拉曼卡大学、巴利亚多利德（Valladolid）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当时西班牙国内的贵族、大公等有爵位的人（第一类是大公，第二类是侯爵，第三类是伯爵）大约有100位，他们拥有大片领地，在领地上俨然是一位小国君主，但这些人（除了上文提到的那些重臣外）在事务部里没法与博学多识的中等阶级相匹敌，也没法操纵国家权力。这些王公显贵远离宫廷，远离政治。25西班牙的长子继承制根深蒂固，家族中的长子有时发现，次子才有可能进入事务部任职。然而，16世纪的西班牙行政机构最引人注目的是事务部里充斥着大量神职人员，他们经常发挥关键的政治作用。这些神职人员通常担任首席大臣、主席等要职，例如在16世纪后半叶，西班牙国内的主要政治人物便是宗教法庭庭长、来自阿斯图里亚斯的枢机主教瓦尔德斯和枢机主教菲格罗亚（Cardinal Figueroa）。

腓力二世虽然算不上是伟人，但他的确是个好人，也是一位尽职的君主。在英国，腓力因为1588年无敌舰队战败的事饱受诟病，但与他那苛刻的妻子玛丽女王相比，腓力和他的顾问大臣对英国采取的政策已算相当宽容，但这一点经常被人遗忘。在威尔第的歌剧《唐·卡洛》和席勒的戏剧《唐·卡洛斯》中，腓力二世被刻画成一个残忍的父亲，这两部作品虽称得上是艺术杰作，但算不上是历史学杰作。

【注释】

[1]该词最初由西班牙探险家格里哈尔瓦使用，指今墨西哥塔巴斯科地区。1521年科尔特斯用来指他征服的墨西哥地区，次年他获得“新西班牙都督”一职。1535年，新西班牙总督辖区建立，遂扩大为整个辖区的名称。但在殖民时代，一般仍用来指墨西哥最高法院直辖的墨西哥中、南部地区。——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