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徽商与明清文学:商人与文学家的交往成果

徽商与明清文学:商人与文学家的交往成果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明清时期,商人与文学家交往的事实屡见于文献记载。周晖所记的“新安贾人”其实就是徽州商人,他们与文学家交往的密切程度最高,这是因为徽州地区向来有着“重儒”的传统。正因为如此,从明代中叶开始,徽商——新安贾人——和当时的文学家们就有了非常密切的交往。明末清初的徽商汪汝谦可以算得上商人与文人交往的典型人物。商人与文学家的交往有种种情形。商人和文人之间,必然存在着互相利用的关系。

徽商与明清文学:商人与文学家的交往成果

明清时期,商人与文学家交往的事实屡见于文献记载。周晖在《二续金陵琐事》中记载的一段逸事常常为人们所征引:“凤洲公同詹东图在瓦官寺中,凤洲公偶云:‘新安贾人见苏州文人,如蝇聚一羶。’东图云:‘苏州文人见新安贾人,亦如蝇聚一羶。’凤洲公笑而不语。”[16]这则逸事对于商人和文人都有讽刺,却道出了两者交往非常密切或者说互相利用的事实。

周晖所记的“新安贾人”其实就是徽州商人,他们与文学家交往的密切程度最高,这是因为徽州地区向来有着“重儒”的传统。在大量的徽商传记里可以看到,很多商人都是因家计窘迫或者科举不利而走上经商的道路。因为曾经读过书,即使他们经商之后,也仍然留心于经史诗赋,保持着文人的风调。如明代休宁商人汪贵,“自幼奇伟不群,读小学、四书,辄能领其要。于是通习经传,旁及子史百家,至于音律之妙,靡不究竟”[17]。又如明代歙县商人郑作,“字宜述,号方山子。尝读书方山中,已,弃去为商。挟束书,弄扁舟,孤琴短剑,往来宋梁间。……识者谓郑生虽商也,而实非商也”[18]。商人因为和钱打交道,所以形象往往带有铜臭气,可是这位叫郑作的明代徽商却大不一样。他号方山子,虽然四处经商,却“挟束书,弄扁舟,孤琴短剑,往来宋梁间”,难怪熟悉他的人都说:“郑生虽商也,而实非商也。”不仅如此,郑作在诗歌创作上还取得了一定的成就[19]。因此,徽商虽然是商人,却是有文化素养的商人,这正是徽商留下的历史背影

正因为如此,从明代中叶开始,徽商——新安贾人——和当时的文学家们就有了非常密切的交往。在一般情形下,徽商“贾而好儒”,是为了得到文士们的肯定,以获得精神上心理上的满足;同时,他们广结文士名流,也能够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在经商过程中获得更有力的支持。如明代嘉靖、万历间的歙县商人方勉柔,从小读书,因为家计艰难,不得不到开封经商。当生意做得很大以后,他就“谢去游闲,专精化居,所接者皆端人正士,虽贵倨如周蕃及诸戚畹,亦且折节下交,争相引重”[20]。明代休宁商人陈尤德,“长嗜学古,博通群书。性孝友,然意气自豪。家世素封,善交游,海内名流恒欲得而交之,故座客常满,樽酒不空,有北海之遗风焉”[21]。明代歙县商人王廷宾“商游吴、越、齐、鲁,且性颖敏,好吟咏,士人多乐与之交,而诗名日起”,有人对他的母亲说,“业不两成,汝子耽于吟咏,恐将不利于商也”。他母亲回答说:“吾家世承商贾,吾子能以诗起家,得从士游,幸矣,商之不利何足道耶!”[22]这些传记资料多少都有些夸大事实的成分,好像文士们真的对徽商“如蝇聚一羶”,但也充分说明了徽商与文士们密切交往的事实。

明末清初的徽商汪汝谦可以算得上商人与文人交往的典型人物。他“号松溪道人,太学生,生于明季,慕西湖之胜,自歙县丛睦迁杭州,遂家钱塘,居缸儿巷,延纳名流,文采照映,董尚书其昌以陈大邛推之。制画舫于西湖,曰不系园,曰随喜龛,其小者曰团瓢,曰观叶,曰雨丝、风片。又建白苏阁,葺湖心、放鹤二亭及甘园、水仙、王庙,四方名流至此,必选伎徵歌,连宵达旦,即席分韵,墨汁淋漓。或缓急相投,立为排解,故有湖山主人之目”[23]。凭着资财的富有,他在西湖建造了多个画舫,以此延揽文士,交接名流,享受湖山之胜和声歌之乐。董其昌、陈继儒、王思任、茅暎、李渔、钱谦益等明末清初的文士均曾到过他的画舫和园林,并题额赋诗。除了和文人交往之外,汪然明还和当时的名媛才女有密切来往,如王薇、林天素、杨云友等,其留存的《听雪轩集》就是专收写杨云友诗作的集子。他和柳如是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柳如是到杭州后,他不仅为之安排了住处,而且对她多方关心,后来又刊刻了她的《湖上草》和《尺牍》。对此,陈寅恪《柳如是别传》[24]曾作详细的考证。(www.xing528.com)

商人与文学家的交往有种种情形。有的纯粹是附庸风雅,有的则是崇尚风雅,也有的商人本来就品第不俗,不宜一概而论。例如清代扬州的马曰琯、马曰璐兄弟,他们是商人,但嗜好文化,研习经史,马曰璐筑街南书屋,藏书逾十万卷。乾隆三十七年(1772),朝廷开四库馆,马曰璐儿子马振伯献书776种。他们自己也从事诗文创作,马曰琯著有诗集《沙河逸老小稿》六卷、词集《嶰谷词》一卷;马曰璐有《南斋词》二卷。他们又筑小玲珑山馆,成为文人雅集的场所。在这里,他们曾经举行过多种文会活动,如在乾隆八年(1743)十月,马曰琯从金陵移古梅植于馆内,厉鹗、全祖望等十多位文人都有诗吟咏唱和;乾隆十二年(1747),马曰琯邀集文友们为“重五之会”,厉鹗撰文记载道:“岁丁卯五月十五日,马君半槎招同人展重五之会于小玲珑山馆。维时梅候未除,绿阴满庭,偏悬旧人钟馗画于壁,……遂人占一画,各就画中物色,赋七言古诗一篇。”[25]类似这样的活动很多,它们在参与者的诗集、文集中都有记录。《扬州画舫录》记载道:“扬州诗文之会,以马氏小玲珑山馆、程氏筱园及郑氏休园为最盛。”[26]除此以外,马氏兄弟还为当时的文学家们提供了不少的帮助,如著名词人和诗人厉鹗利用他们丰富的藏书辑录了《宋诗纪事》一百卷,而马氏兄弟也分别参与其中。在文友们去世后,他们都为之料理后事,并为之刊刻诗文集,据全祖望记载,姚世钰去世后,“吾友马曰琯、曰璐、张四科为之料理其身后,周恤其家,又为之收拾遗文,将开雕焉,可谓行古之道也”[27]。而全祖望本人眼疾严重,马氏兄弟邀他到扬州,为之请医疗疾。正因为如此,全祖望去世的时候,特命弟子董秉纯将其所抄文集五十卷交给马氏藏书楼。[28]作为商人的马氏兄弟对文人们尊重有加,与文人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们以自己的经济实力,为一批潦倒的文人提供了从事文学创作、文史研讨的物质条件和温馨的氛围,抚慰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保持了文化的自尊。

商人和文人之间,必然存在着互相利用的关系。从和文人的交往中,商人或者获得精神满足,或者提升社会地位,从而获取更大的商业利润;商人的银子,又是文人们获得充足笔资的来源。文人对于商人虽有利用,但在经常的交往中也逐渐加深了对商人及其社会作用的认识和理解,并给予理性的肯定。王阳明提出“虽终日做买卖,不害其为圣为贤”[29]。在他看来,职业无贵贱之分,即使是作商人,只要善于修身养性,也能够成为圣贤之人,这一认识,客观上提高了商人的地位。同时期的哲学家何心隐认为:“商贾大于农工,士大于商贾,圣贤大于士。”[30]他把社会阶层重新作出划分,认为依次应该是:圣贤、士、商贾、农、工。商贾尽管依然排在士的后面,但是已经跃居农、工之前,而不是排在“四民”之末了。明代先哲李贽则给予商人以充分的同情:“且商贾亦何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淘之险,受辱于关吏,忍垢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31]明末思想家黄宗羲也提出“工商皆本”的观点:“世儒不察,以工商为末,妄议抑之。夫工固圣王之所欲来,商又使其愿出于途者,盖皆本也。”[32]这些思想观念,悄然渗透到明清两代的文学创作之中,不仅使得商人生活成为重要的文学题材,许多作品对商人的描写,与以往文学的贬斥态度相比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仍然有贬斥乃至嘲笑,却增加了同情和赞美。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