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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文学思想的具体分析结果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张健对朱熹深刻研讨柳宗元封建论未予关注,因其研究乃流行之侧重纯文学意义范式。朱熹认为,关于文章文学深层思想意蕴的批评分析非常困难。朱熹分析《伯夷颂》思想内容,也值得思考。朱熹认为这两个方面都是对的。考察可知,朱熹所论上述文章文学极具思想价值和哲理意蕴,关系国家民族发展,关系社会制度变迁,关系人生道路选择。学界始终有学者以为朱熹重道不重文,此实为误解,这与研究中国文学批评史的名家名言不无关系。

朱熹文学思想的具体分析结果

朱熹分析柳子厚封建论思想内容。张健对朱熹深刻研讨柳宗元封建论未予关注,因其研究乃流行之侧重纯文学意义范式[22]这与朱熹文学思想意境相左。正如钱穆所说,朱熹所论之“文”乃广义之文学。朱熹认为,关于文章文学深层思想意蕴的批评分析非常困难。比如柳子厚论封建,是非得失是很复杂的。他赞同柳宗元“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的观点,但认为说到后面有偏处。有人论封建排击子厚又太过分。为什么大家的意见很难一致呢?因为封建这个体制本身就是非常复杂的一个历史问题。封建自古就有了,圣人只是因其自然之理势而封之,体现了圣人的公心。如周封康叔之类,也是古有此制。因为他们有功、有德、有亲,当封而封之,并不是圣人有什么私曲隐衷。如果象子厚所说的那样,则是圣人想吞之而不可得,是无可奈何才分封的。子厚所理解的“势”是不得已之势,朱熹所理解的“势”是自然之理势,这“自然之理势”[23]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性。[24]朱熹偏重于正向的事物发展的规律性,所以说射王中肩之事是在周末征伐自诸侯出的历史背景下发生的,如果周末征伐自天子出,怎么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但是,朱熹也看到历史发展中的复杂性和曲折性,对封建诸侯的负面作用看得很清楚。诸侯坐大,难以制御,是历史发展中存在的事实,就如今日的蛮洞,实力强大,若不循理,朝廷也奈何他们不得。古时有许多国,当然难制。例如隐公时原之一邑,周王都奈何他不得,赐与郑,郑不能治理,到晋文公时,周人将与晋,原人又不服,所以晋文公伐原。原不过是一个很小的邑,又在东周王城的旁边,而周王与晋郑都难以将其制服。因为他们自己手中有兵,不像今日太守有不法的地方,便可降职罢官。古代一般动不动就是征发,所以孟子才说“三不朝,则六师移之。”朱熹认为古今事势不同,什么样的政治经济制度最合适,是难以说得清楚的。孟子所说的五等之地,与《周礼》不同,孟子说的是夏以前的制度,《周礼》乃是周朝的制度。例如当时封周公于鲁,是七百里,是相当大的地方,而齐国地方更加广阔,所谓“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从地理空间言,非常广阔。所以,当禹在涂山时,有万国来朝,到了周初只有一千八百国。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总之,朱熹认为任何社会的政治经济制度都必须顺应时代之变化而变化,但无论怎样变化,都要有利于社会人民的健康生活,有利于国家民族的繁荣发展。无数综合复杂的因素又使人类无法预知某种制度的确切后果,便造成了社会历史发展的灾难和曲折。而人们始终在追求更加合理的政治经济制度,为此不惜代价,战争、宣传、宗教信仰、教育、优生、科技发明,似乎都是为了争取更加美好的明天。朱熹在进行文学批评时能深入理解历史发展的复杂性和曲折性,能具体探讨文学作品内容所涉及到的一切政治、经济问题,应该说大大开拓了文学研究和文学批评的领域,使文学批评与社会历史批评具有同样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这无疑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他的理学精神在文学研究中又一深刻而生动的体现。这种深刻的历史性讨论是非凡无比的。谢谦认为任何时代的文学批评都具有自己时代的特征,此言有理,但他认为朱熹“以理说诗”与汉代古文经学家“以史证诗”迥异,[25]则与朱熹研究文学考察其历史内容不合。

朱熹分析《伯夷颂》思想内容,也值得思考。

或问:《伯夷颂》“万世标准”与“特立独行”虽足以明君臣之大义,适权通变,又当循夫理之当然者也。先生曰:说开了,当云虽武王、周公为万世标准,然伯夷、叔齐惟自特立不顾。又曰:古本云:“一凡人沮之誉之”,与彼夫圣人是一对,其文意尤有力。[26]

《伯夷颂》在思想内容上有矛盾的现象。一方面是武王的“万世标准”,一方面是伯夷、叔齐的“特立独行”。朱熹认为这两个方面都是对的。既明了君臣之大义,适权通变,又循天理之当然。一般人沮之誉之都是因为看不清历史发展的复杂性和规律性。圣人经天纬地,追求社会整体利益的最大化,其思想行为很难被大多数人理解。武王革命救民于水火实在是天理自然,伯夷叔齐特立不顾,也是天之所命为后世作光辉的榜样。君臣之义既不能不顾,天理流行又不可逆转,所以只能各行其是,各遵良知,各成其仁。考察可知,朱熹所论上述文章文学极具思想价值和哲理意蕴,关系国家民族发展,关系社会制度变迁,关系人生道路选择。在细细品味他文学欣赏文字时,有心人也就不能不进入探索社会人生哲理之深微意境。

学界始终有学者以为朱熹重道不重文,此实为误解,这与研究中国文学批评史的名家名言不无关系。[27]从朱熹具体文论可知他极其重视文辞问题。[28]

统领商荣以《温公神道碑》为饷。先生命吏约道夫同视,且曰:“坡公此文,说得来恰似山摧石裂。”道夫问:‘不知既说“诚”,何故又说“一”?’曰:“这便是他看道理不破处。”顷之,直卿至,复问:‘若说“诚之”,则说“一”亦不妨否?’曰:“不用恁地说,盖诚则自能一。”[29]

朱熹称苏轼《温公神道碑》“说得来恰似山摧石裂”。但对东坡既说“诚”又说“一”,既说“诚之”又说“一”不满意。认为诚则自能一。这种具体修辞上的推敲,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为了强调某一方面的意思,用辞难免反复申论,很难说“这便是他看道理不破处”。朱熹对东坡学术上的批评与语言修辞上的误解有一定联系,我们要全面地看待这种批评。用语言文字表达思想见解本身就是有局限性的。而我们人类的内在缺陷又使自己的思想见识在源头上有错误,不可能总是正确的,这两方面综合起来就更加复杂迷离。朱熹对欧阳修推许梅圣俞所注《孙子》不同意,认为还是杜牧注的好。他批评欧阳修也有不公的地方。有人说梅圣俞长于诗,朱熹也不赞同,当有人说圣俞诗也平淡的时候,朱熹说他不是平淡而是枯槁。这其中隐含着朱熹对于社会人性的深刻认识,即使也可能有偏颇的地方,但主要观点值得我们深入探讨和研究。

“欧公大段推许梅圣俞所注《孙子》,看得来如何得似杜牧注底好?以此见欧公有不公处。”或曰:“圣俞长于诗。”曰:“诗亦不得谓之好。”或曰:“其诗亦平淡。”曰:“他不是平淡,乃是枯槁。”[30]

朱熹个人艺术审美之丰富多样性特征。朱熹作为一个文学批评家,个人在艺术境界的审美上是相当丰富多样的。理解这一点对于理解他的文学批评之全面、客观、深刻有重要意义。朱熹曾经自己举例说:白乐天琵琶行》云:“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云云,这是和而淫;至“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坐重闻皆掩泣!”这是淡而伤。[31]“和而淫”概括的是均衡和谐、铿锵有力而又富丽高华、奢侈夸耀的音乐意境;“淡而伤”概括的则是优雅平淡、退避羞怯而又柔情似水、感怀凄怆的诗意节奏。(www.xing528.com)

朱熹和他的学生共同讨论和欣赏寒山诗:

其一云:“城中娥眉女,珠佩何珊珊。鹦鹉花间弄,琵琶月下弹。长歌三日响,短舞万人看。未必长如此,芙蓉不奈寒!”云:“如此类,煞有好处,诗人未易到此。公曾看否?”寿昌对:‘亦尝看来。近日送浩来此洒扫时,亦尝书寒山一诗送行云:“养子未经师,不及都亭鼠。何曾见好人,岂闻长者语?为染在薰莸,应须择朋侣。五月败鲜鱼,勿令他笑汝。”’[32]

朱熹认为一般人不容易达到寒山这首诗的境界。朱熹能够激赏这样的诗歌内容意境,对于理解他在《诗集传》中客观描述男女之情很有参考意义:城中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穿着华丽的衣裳,风姿不凡!她在夜晚的月光下弹着琵琶,她在美妙的音乐声中柔声唱着动人的情歌。她翩翩起舞,柔嫩的姿色吸引了数万人来看。但是即使你耐得住数日,也不可能永远不散。鲜美的芙蓉,哪里能耐得住凛冽的严寒呢!朱熹对这样的内容做了如此评价:很有好处啊!诗人未易到此。后一首诗是朱熹学生寿昌欣赏的,说的是社会环境和教育对一个人成长的重要,诗之意境显然无法与前一诗相比。朱熹对此未加评论,意味深长。

朱子欣赏刘叉、介父、王健诗:

刘叉诗:“斗柄寒垂地,河流冻彻天。”介父诗:“柳树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王建《田家留客》云:“丁宁回语屋中妻,有客莫令儿夜啼!”[33]

可见朱熹文学批评因人因诗而易,不一概而论。各种艺术胜境他都是欣赏的。朱熹称赞陈后山初见东坡时,诗不怎么好。到得为正字时,笔力高妙,并举《题赵大年所画高轩过图》一句:“晚知书画真有益,却悔岁月来无多!”说这句诗“极有笔力”。又如,朱熹欣赏石曼卿诗,并从人品论析。尤其说他“为人豪放,而诗词乃方严缜密,此便是他好处”,在“豪放”与“方严缜密”之间,他偏向于后者,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在“豪放”的性格中能敬慎戒惧对待万事万物,故其诗词创作乃能“方严缜密”,这其中有严密的内在逻辑关系。朱熹认为石曼卿诗“极有好处”。如“仁者虽无敌,王师固有征。无私乃时雨,不杀是天声”一诗,又举《筹笔驿诗》:“意中流水远,愁外旧山青”,“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说这些诗句“极佳”。他认为“曼卿胸次极高,非诸公所及”[34],证明了人品与诗品的关系非常密切。

可见,朱熹对各种诗歌意境的欣赏是全方位的,只要是自然而然的有益于人生的审美境界,他都表示称赞和欣赏。朱熹对个人的总体文学作品也好、一首诗的具体情况也好,都是按照实际情况来加以分析和评价的,不会用概念化、类型化的方法来肯定一切或否定一切。

朱熹对文学之艺术性的重视不是表现在纯粹的理性思辩上,而是着重表现于他的批评欣赏实践实际过程之中。艺术的生命在于真实,艺术的伟大在于丰富多彩,艺术的成功在于关心生存。朱熹作为一代杰出的思想大师,其心目中的艺术境界是无穷无尽的。对文学艺术性的爱好和追求是人类对美的追求的自然流露,值得我们认真地加以讨论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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