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云南布依族作家文学:潘灵的研究成果

云南布依族作家文学:潘灵的研究成果

时间:2023-07-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每当提及布依族作家文学,人们想到的都是贵州的布依族文学,很少有学者关注到云南的布依族作家文学。潘灵是云南当代布依族作家,他的创作具有地域化、本土化特色。把云南当代布依族作家潘灵放到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文学中,通过对他的创作简况、作品的思想内容、作品的艺术特色等方面进行研究,让更多人通过了解潘灵,更好地了解云南当代布依族作家文学。五四时期,开辟传播中国新思想阵地的云南民族文学先驱者中没有出现布依族作家。

云南布依族作家文学:潘灵的研究成果

布依族是中国西南的少数民族,主要聚居在贵州和云南,云南的布依族分布较少。每当提及布依族作家文学,人们想到的都是贵州的布依族文学,很少有学者关注到云南的布依族作家文学。潘灵是云南当代布依族作家,他的创作具有地域化、本土化特色。把云南当代布依族作家潘灵放到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文学中,通过对他的创作简况、作品的思想内容、作品的艺术特色等方面进行研究,让更多人通过了解潘灵,更好地了解云南当代布依族作家文学。

一、潘灵的创作简况

(一)云南布依族作家文学的开创者

云南布依族的民间文学不仅内容丰富,题材广泛,而且语言生动,形式多种多样,有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童话、寓言笑话、民间歌谣等,[1]但作家文学却迟迟找不到踪迹。五四时期,开辟传播中国新思想阵地的云南民族文学先驱者中没有出现布依族作家。新中国成立后,少数民族的政治地位得到了提高和肯定,大批的云南少数民族作家涌现,歌颂新生活,反映时代的变迁,但还是没有出现布依族作家。80年代,云南少数民族作家队伍空前发展,生活在云南的少数民族大多都有了反映自己本民族文化的作家作品,但布依族依然没有出现反映自己民族文化的作家作品。[2]直到出生于云南省昭通市巧家县六合村马安桥社的潘灵,在《大西南文学》《滇池》《飞天》等发表诗歌,才开创了云南布依族作家文学的先声。1988年,潘灵大学毕业,1991年初调云南人民出版社工作,1993年参与筹办《大家》(是《大家》的主要创始人之一)。1998年潘灵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任云南人民出版社文艺部主任、副编审,2002年写了《一只叫伤心的猫》和《爱到未来》,实现了从一个编辑到作家的角色转变,才开创了真正意义上的云南布依族作家文学。[3]

(二)独特的生活体验造就了具有独特思想内容的作品

“生活是文学艺术的基础,没有生活,便没有文学艺术。这对于一个作家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与人民建立感情有着极大的好处,对作家人生价值的考验和磨炼有积极的意义。”[4]潘灵生在乌蒙山这块文化底蕴丰厚的拥有“昭通作家群”[5]的土地上,对他后来的写作产生了深刻的积极影响。

潘灵从小生活在一个有兄弟姐妹六人的家庭,而且是家中老大,从5岁开始放牛,每天挣5个公分,还学会了做饭(当时吃的是苞谷饭,制作程序相当复杂)。上小学时每天要走3公里多路,路上的桥在他读小学二年级时被冲垮了,孩子上学都要大人背着过河,村里住在河边的一个廖伯伯经常背他过河,后来他回去的时候发现廖伯伯患了在城里人看来很简单的胃病却没钱治。上初中之前没有出过方圆十里地的潘灵,上初中第一次见到公共汽车。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土生土长的农民身份,让他有一种底层阶级的自卑感。[6]丰富多彩的生活世界是文学发展的内在动力,潘灵的这些经历为他后来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原始素材。他说:“连续写了四五部这样的作品之后,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作家,离 ‘纯文学圈’越来越远了。作为作家,我们不应该把自己局限起来,一定要走出自己的 ‘象牙塔’,生活比想象更精彩。特别是作为一个少数民族作家,应该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回到本民族的源头去,在那里寻找自己的创作灵感,实现创作的突破。我开始创作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自卑的心态,去抬头仰望外省的作家都在写些什么。但是,我现在更希望自己能够低下头来,关注自己脚下的土地,找到属于自己的创作领地。”[7]

潘灵1999年中篇小说天麻》在《十月》杂志第4期发表后,引起了巨大反响,随后又陆续发表了一些中篇,成为云南省第一批签约的作家。2002年到鲁迅文学院参加首届高研班学习,进一步开阔了写作视野,随后写了《爱到未来》和《一只叫伤心的猫》,谈的是感情问题,选题与之前发生了很大变化。与此同时,2006年到保山市挂职,任宣传部副部长,这期间因为对翡翠文化感兴趣写了《翡暖翠寒》,被誉为“当下文坛一部难得的佳作”;看了各地的新农村建设写了《泥太阳》《一个人和村庄》。《泥太阳》获得第六届云南省政府文学一等奖、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和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2008年12月5日下午,在中国作协举行了由中国作协创研部、中共云南省委宣传部、人民文学出版社、云南省文联、云南省作协、中共保山市委共同主办,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胡平主持,40余名作家、评论家出席的潘灵长篇小说《泥太阳》研讨会。[8]还有2008年完稿的长篇小说《市信访局长》以及没有标明具体完稿时间的中篇小说《灵舞》《风吹雪》《小河淌水》等。潘灵的这些小说,或是以战争为背景,或是以乡村的发展为背景,或是以家庭为背景,取材于云南这块熟悉的土地,深切地关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深刻地反映社会现实问题。

二、潘灵作品的思想内容

“作为作家,必须得沉潜于生活深处,敏锐地触及当下人们精神生活的深处,关注本民族在社会进程中所经历的精神危机和蜕变,审视并回答民族特性、民族精神全球化背景中的张扬、再造与重生的大课题。”[9]潘灵的作品努力对现代文明冲击下的民族文化心理进行深入挖掘,表现出对民族传统的反思,创作出从各个侧面反映社会生活的作品。

(一)揭示百姓生活的贫穷

潘灵的作品取材于地处中国西南边陲地形崎岖、交通闭塞、经济较内地落后的云南乡村,每一部作品中的人物与金钱都有着密切联系。潘灵第一部长篇小说《血恋》写的是一个青年的堕落史,这个青年的堕落过程无不与金钱紧密相连:为了金钱,他甘愿充当女老板的玩物,陪他睡觉;为了金钱,他甘愿走进娱乐场充当男舞,让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搂住他排解欲望。《翡暖翠寒》中的常敬斋为了发财抛开母亲和刚怀孕的新婚妻子经历千辛万难从腾越到缅甸,开采玉石发了财后衣锦还乡,回腾越经商翡翠,但回去后母亲已经去世,妻子改嫁。为了弥补他的遗憾,他把儿子送到腾越最好的学校。一直生活在贫困中的儿子感觉瞬间走进了天堂,不思进取,小学时就让老师讨厌,常敬斋把他强行送进玉雕厂以便继承家业,但儿子却在玉雕厂打了老师被开除。常敬斋再把他送到保安团,但他成了妓院的常客,被保安团开除。《爱到未来》中的大能,与父亲结怨,并不是因为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而是因为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多,为了生计顾及不了孩子精神的满足,他的大学梦因为父亲积劳成疾去世而破碎。后来与死了丈夫独自带着女儿生活的王桂花结婚,是因为从王桂花女儿星星的身上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包括王桂花死了以后,他付出所能让星星任意挥霍,只是为了让星星得到自己童年没有得到的东西。《泥太阳》《市信访局局长》《小河淌水》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领导干部遇到的种种挫折,大多也由经济困难引起。无论堕落的青年可舟,还是为钱奋斗一生的常敬斋和大能,还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领导干部,表面上看都与金钱有着不可忽视的关系,实质上一切都因贫穷而起。如果不是因为被贫穷折磨,常敬斋会抛母弃妻去缅甸吗?儿子会瞬间被钱冲昏头脑吗?如果不是因为贫穷,大能的命运会如此吗?如果不是因为贫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领导干部会夹在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的困境中,会因为筹集不到开发资金而犯愁吗?

(二)批判农村自古以来的封建落后守旧思想

在中国广大农村,尤其是中国西南边陲的农村地区,地理区位与外界隔绝造成人的思想的与外界的隔绝。潘灵选择云南偏僻的农村作为写作背景,这样偏僻的地方,即使人们通过辛勤劳动充裕了物质生活,思想也还是带有保守色彩的。《风吹雪》中的吴用和阿咪,在龙布多少爷心里,他们都是跟自己平等的人,但吴用永远觉得龙布多是少爷,自己只是“娃子”,永远只能生活在社会底层。他不相信龙布多少爷能废除父亲那一代人定下来的规矩。阿咪和龙布多是真心相爱的,龙布多少爷不顾一切地讨好她,但这份爱对于阿咪来说只能是奢望,她觉得彝人的规矩是不允许不同等级的家庭通婚的。面对阿果土司的反对,她只能忍气吞声。龙布多为了帮阿咪实现不要再让哥哥“打冤家”的愿望,答应父亲跟撒玛土司的女儿成亲。但去送“彩礼”的时候,撒玛土司趁机报复,龙布多被迫参加了“打冤家”,最后吓得高烧不退,整个族里的人都认为龙布多是丢了魂才会那样。昏迷的龙布多嘴里一直喊着阿咪的名字,巫师毕摩就说龙布多是因为被阿咪勾走了魂才会那样,而因为哥哥的死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的阿咪是因为被山鬼勾走了魂才会那样。于是巫师带阿咪去山上从山鬼那里把魂喊回来,再从阿咪身上把龙布多少爷的魂喊回来,龙布多的高烧就能退去。巫师带着阿咪去了山上,雪下得太大,阿咪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江阴槐在路上遇到被驱逐出去的“头人”带来给龙布多少爷治病的医生,说服了他们回去给龙布多治病,阿果土司及其家族的人依然不相信医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才让医生医治。龙布多少爷痊愈后,还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是医术救了龙布多,族里的人都认为是巫师毕摩和阿咪喊回龙布多少爷的魂才救了龙布多。《泥太阳》里老村长石宗义、村支书刘一山落后守旧的思想;郑秃子、何小三不思进取,整天想着如何瓜分马昊天的“浮财”;村里人一再相信有鬼的故事:这些人物的思想,都是潘灵所要批判的。

(三)赞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领导干部

当今农村的发展必须要有带头人,而这个带头人无疑是村里的领导干部,潘灵塑造了这样一批可歌可泣的人物形象。《市信访局长》里市信访局长李民生因为鲁馨香的一封上访信和群众堵了市委,他决定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全神贯注工作,没有时间没有精力照看自己的孩子。孩子不专心学习,犯下早恋的错误。因为工作常常回不了家,导致妻子产生误解,最后因为跟妻子在对待工作态度上有意见分歧,妻子忍无可忍回了娘家。为了龙潭村人民的切身利益,他不畏惧与上级领导发生争执,不听周围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劝告,甚至是上一届的市信访局长韩洪春跟他讲了自己当初就是因为对工作追根究底而牵扯到上级领导干部的利益丢掉工作的亲身经历,李民生还是千方百计地为人民着想。最后市信访局长也要上访,他的上访意见得到了肯定。《泥太阳》中的新农村建设指导员路江民、村支书秋叶,为了泥太阳村的新农村建设,他们想办法和解村子里人们的关系,尽量关注需要被关注的人,诸如庞云龙妇女,罢了丈夫职位丈夫离家打工的春芳等。为了让人们摆脱物质的贫穷,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销售商,充分利用当地优质的土地资源种植无公害蔬菜,最后他们在村子里成立了无公害蔬菜开发有限公司。在种植蔬菜的过程中,秋叶因为蔬菜遭遇虫灾着急得病倒。他们是广大农村地区为人民服务的乡村干部的典型。

(四)歌颂乡村的淳朴与洁净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一些贫穷落后的乡村盲目地追求眼前利益,忽视长远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往往忽视了人与人之间真实的情感。潘灵通过乡村景物的描写及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歌颂了乡村人们的淳朴、心灵的洁净。《小河淌水》里的水寨可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在那里生活的人们,虽然没有富裕的物质生活,但有浓郁的布依风情,有让人羡慕和向往的自然风光。更值得歌颂的是村里人们没被世俗污染过的淳朴。当支教老师李萍萍第一次和乡长王富贵握手时,王富贵用充满力量的手握住李萍萍的手不停地抖动,表示对李萍萍的欢迎;当李萍萍向王富贵询问洗手间时,王富贵把洗手间理解成洗手的房间;当李萍萍说要洗鞋子时,王富贵帮李萍萍洗刚从脚上脱下来的沾满牛粪的鞋子;当李萍萍问同学们理想时,同学们回答的是去省城昆明打工;在节日里,村民穿上自己的民族服装,大家围在一起享用节日的盛宴,唱着自己的民族歌曲;王富贵轻易地许下不让全村人民富裕自己就不结婚的诺言,为了开发村里的旅游资源,招商引资时遇到了骗子而全然不知,还想办法满足骗子的要求。这些看似滑稽可笑的言行,恰恰体现出乡村人们的淳朴、心灵的洁净。

正如前面所说,丰富多彩的生活世界永远是文学发展的内在动力,潘灵的每一部作品都取材于贫穷的乡村地区,细腻地描绘了乡村地区的自然景观与人文风情,反映了乡村的种种社会问题。这与他的血缘文化因子和成长环境密不可分。他出生并成长于乌蒙山贫穷的乡村,总觉得自己是社会底层人士,上大学后运用各种方法赚钱,多年后回到家乡看到曾经常背自己过河的伯伯只是患了小小的胃病都没钱医治等,这些亲身经历为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宝贵的创作素材。

三、潘灵作品的艺术特色

“在审美风格的确立上,25个少数民族基于不同的生存环境、生命意识和文化传统,形成了不同的风格趋向,厚重与明朗共存、华丽与素朴同列,或粗犷、或柔婉,除了一贯具有的边地陌生化外,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呈现了多样化的审美体验。”[10]潘灵作为云南少数民族作家的一员,他的创作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一)运用现实主义写作方法——以潘灵《市信访局长》为例

“创作的源泉在于现实生活,一切拥有一定现实生活体验的作家,都会产生描写这种生活的激情和愿望。而现实主义作品的美感所具有的深刻的历史认识价值,也往往使读者从中获得丰富的生活认知的愉悦,也获得自我确证的强烈情感共鸣。”[11]潘灵长篇小说《市信访局长》中描写了农村在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之间的矛盾冲突以及人们为了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采取的种种措施,这种题材的作品不能不让读者获得深刻的生活认知的愉悦。在工业发展的初始阶段,必须做出一些环境的牺牲,但如果一味地顾及经济的高速发展而忽略了保护环境,人类是必须付出代价的,这是每一个地方都存在的问题。潘灵所描绘的云湖集团的发展对云湖的污染给大多数村民带来了巨大伤害,云湖集团产生的有毒化学污染物排放到云湖,村民们还继续喝云湖的水,把云湖的鱼当做美味佳肴,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有了相同的病症。但思想守旧、缺乏知识的村民却认为是自杀猫带走了人的灵魂,村里的人才会不断地以同一种方式死去。一些人发现真相后害怕担当责任而假装若无其事,发现真相敢于说出来的人被公司主要利益获得者送进精神病医院,最后落得不疯也得疯的下场。当云湖集团想要开发隔壁龙潭村的龙潭公园时,龙潭村的人民有了清醒意识。没有开发时,获利的是大多数村民,村民们可以享有龙潭公园的自然风光,可以通过对游客的低价门票获得微薄的收入;一旦开发以后,亮丽的自然风光没有了,从中获得经济利益的只是少部分人。于是,为了阻止对龙潭公园的开发,村民集体上访堵住了市委大门。这样背景下的故事情节以及故事中的人物,不会让人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有任何疑问,而且让读者获得丰富的生活认知的愉悦,让作者获得自我确证的强烈情感共鸣。此外,作家运用了具有浓厚乡土味的语言,加强了特定环境中故事的真实性。

(二)语言具有浓厚的乡土味

“在这样一个乡土大国产生的乡土小说,我们如何道出它的总体特征呢?因为中国地大物博,南北形势与气候很不一样,东西部习俗差异巨大,乡土在各地方均有自身特色,如何总体称谓,最典型的恐怕是乡俗土语特征。”[12]

潘灵的小说都是以农村为题材写的,也可以说是乡土小说。潘灵在创作时充分利用乡俗土语,小说中农村人的对话语言大多都用了当地的方言。几乎所有的小说中都用了显著体现语言乡土味的两个词语:把“怎么”说成“咋啦”,“什么”说成“啥”。还有一些人物对话的语言也大量地运用了云南方言,比如《泥太阳》中的一些典型方言:“我球冤屈都没有”“说你没球本事”“到那时,我就拉马老板那狗日的来斗,我还要扇他两耳屎”“关键是我心里日气”“这又黑又沉的雨夜球事没有”“我有啥球毛的责任”“你站在路边大声八气的喊我,你喊魂呀”“是不是黄汤又灌多啦”“街子”等等。还有小说中潘灵塑造的不思进取、卑鄙无耻、游手好闲的王二和李武的对话更具有符合人物形象的方言特点,例如李武去王二家找王二商量如何分马昊天的“浮财”的一段对话:“王二,你狗日的还叫花子嫌凉饭馊?想喝有牌子的瓶子酒,你狗日当干部去。你狗日还不让你媳妇切一盘腊肉来下酒?”“李武,你杂种够狠的,咋不说弄点山珍海味呢?腊肉,腊肉几个月前就在我肚子里变成屎了。”潘灵的其他作品中人物对话也运用了大量的云南方言。(www.xing528.com)

(三)塑造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以《风吹雪》中的龙布多少爷为例

实现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的统一,“第一,要真实地描写典型人物活动于其中的社会关系,这种社会关系既是个别的、特殊的,又要充分反映出一定时代社会生活的某些本质方面;第二,要写出典型的时代环境、阶级关系对典型人物的影响和制约作用,揭示形成人物思想性格的时代的、阶级的原因;第三,寓典型人物的共性于个性之中,刻画出鲜明、生动、独特而又突出的人物性格。典型人物总要概括一定时代、一定阶级中某类人物的共同本质,反映社会生活的某种规律”。潘灵作品中的人物与环境就达到了这样的高度统一。[13]

《风吹雪》中的龙布多少爷,自他出生在金沙江峡谷荞麦山的土司家庭时就决定了他的一生只能这样。他长相英俊,是多少情窦初开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但他少爷的身份决定了他天生就比别人高一等,没有女孩子敢接近他。他和自己家里的佣人阿咪真心相爱,但因为家庭不是门当户对而遭到了族人的一致反对。他帮阿咪实现不让哥哥“打冤家”的愿望,答应父亲和亲,但和亲不成,反招来了杀身之祸,族里的43人丢了性命,从没参加过“打冤家”的他吓得持续高烧不退。阿咪为了帮他喊魂被冻死在雪地里。就这样,一对有情人终究没有成眷属。4年后从省城带着时尚的女朋友回来,父亲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办婚礼,但是得知儿子带回来的女孩是“冤家”撒玛土司的女儿时,态度瞬间转变,想要再次逼迫儿子放弃爱情。可这一次的他没有屈服,决定勇敢面对一切。他有一个向往省城生活的土司父亲,这决定了他必须乖乖待在学校学习自己不喜欢的汉文字和珠算,而且学习成绩必须比其他陪读的孩子好,不然就要遭到嘲笑。这让他不得不动手打了认字比他多的吴用,用等自己当了土司后让吴用做“头人”的条件来跟吴用交换试卷。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交换试卷的小伎俩很快被老师江阴槐发现。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把责任全部推到吴用身上,将吴用贬为“娃子”。被贬为“娃子”使得吴用再也不能成为“头人”,这使龙布多谴责自己的良心,想出将来自己继承父亲土司职位后废除家里的规矩的办法。也许就因为当初的承诺,后来他真的废除了家里长久以来的规矩。龙布多少爷是一个巴金《家》中觉慧式的人物形象。

(四)作品带有一种希望的基调

潘灵的小说无论中间的故事情节多么复杂曲折,多么令人胆战心惊,在最后都留给人一线希望。《爱到未来》中用父亲生命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纨绔子弟星星最后被送进戒毒所,从戒毒所逃出来死在了大理。大能一生经历了种种磨难,在最后得到了王菲的爱。《风吹雪》中的龙布多少爷,虽然受尽了封建家庭制度的摧残,但在最后他去省城接触了荞麦山以外的新鲜事物,摧毁了那些禁锢人民思想的制度,爱情也获得了丰收。《小河淌水》中王富贵为了实现自己不让村里人富裕就不娶媳妇的诺言,想尽一切办法招商引资,遇到一个骗子还卑躬屈膝地想尽一切办法满足骗子,而有愧于一直帮助他的支教老师李萍萍。但最后因为李萍萍老师起诉骗子的一纸诉状引来了上海的媒体记者一篇叫《无奈》的报道。通过这篇报道,上海一家资产雄厚的公司决定开发多依河旅游资源。王富贵也在多依河边找到了因曾经在昆明当小姐伤了自尊心,失去活下去勇气的阿英,收获了完美爱情。《翡暖翠寒》中的纨绔子弟常石头,虽然曾经遭老师讨厌,被保安团开除,成为妓院的常客,是腾越城著名的浪荡儿,但当日本人进入腾越时,他有了担忧。被日本人抓去当马夫后,不愿做日本人的奴隶,用从伤兵那儿买来的枪打死了日本兵和一条狗而被日本人砍头。一心想要致富的常敬斋通过做翡翠生意走上富裕之路,即使战争也没能毁了他的财物,抗日战争胜利后,他风风光光回到和顺古镇继续他的翡翠经营。《泥太阳》的新农村建设,虽然小说故事悬念丛生,人物命运波澜起伏,但当派往泥太阳村的市委新农村建设工作队的指导员路江民即将离开时,泥太阳的新农村建设已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市信访局长》里因为云湖集团对云湖的污染损害了当地人民的切身利益,龙潭村的人民为了保护环境、维护自己的利益,在阻止开发龙潭公园的过程中虽遇阻碍重重,但在市信访局长李民生的不懈努力下,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问题得到了领导的关心和重视。

有研究者认为:“20世纪80年代,随着 ‘寻根’现象出现,文学的地域价值日显重要。作家地域意识的觉醒,引发对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的反思。此时的云南少数民族文学除了继续在外部形式上体现地域色彩之外,还努力对现代文明冲击下的民族文化心理进行深入挖掘,表现出对民族传统的反思。它不停留在简单的好与坏的判断,而是逐步进入人类学层面进行思索。”[14]潘灵就是在这样一个文化氛围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云南当代布依族作家。再者,乌蒙山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拥有昭通作家群的人文环境也决定了他的作品必须以现代意识反映传统文化,必须具有本土性。潘灵在脚下找到创作的自信,紧紧抓住自己熟悉的农村环境,以现代意识反映传统文化,例如《泥太阳》《市信访局长》《小河淌水》通过描写全心全意为乡村人民服务的领导干部在工作中遇到种种挫折后最终取得一定的成绩的故事情节,体现出那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翡暖翠寒》以西南边陲的腾越城和和顺古镇为地域背景,以抗战为时代背景,通过对常敬斋致富及抗战的描写,对常石头由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儿变为一个抗战英雄的描写,体现出现代文学中的反侵略意识。《风吹雪》以少数民族聚居地金沙江峡谷的荞麦山为社会背景,塑造了阿果土司和龙布多少爷。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孕育出了这样既迎合时代要求又有着对本民族独特感悟的云南布依族作家潘灵,坚信在未来的一个时期内潘灵的文学创作会慢慢地由边缘化走向中心化。正如有研究者所说:“在80年代以后,中国民族文学从面向世界到回头寻根,从世界意识的萌发到民族意识强化的过程,体现出了民族文学在螺旋式上升过程中的否定之否定,从而它的民族特色也得到了质的提高与升华。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正是这样,我们有理由相信,它会凭借自己的多民族文化特性,在主流文学世界中获得属于它的位置。”[15]

通过研究发现,生活在乌蒙山这块拥有特殊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的布依族作家潘灵开创了云南布依族作家文学,为云南布依族文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独特的生活体验造就了他的作品具有独特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而他创作的独特性又不脱离当时的主流文学意识形态。

(王琼 执笔)

【注释】

[1]刘建国:《罗平布依族民间文学的神性意识》,《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第2期,第35~37页。

[2]张永刚、杨凡佳:《现当代云南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演进》,《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第1~6页。

[3]张倩:《潘灵访谈》,《滇池》2001年第11期,第47~54页。

[4]王会:《文学创作的源泉是什么》,《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9年第4期,第68页。

[5]李骞:《“昭通作家群”探析》,《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5期,第275页。

[6]张倩:《潘灵访谈》,《滇池》2001年第11期,第47~54页。

[7]黄尚恩:《潘灵在脚下土地找到创作的自信》,《文艺报》2014年4月16日,第5版。

[8]《北京研讨潘灵长篇小说 〈泥太阳〉》,《文学报》2008年12月11日,第2版。

[9]严英秀:《论当下少数民族文学的民族性和现代性》,《民族文学研究》2010年第1期,第140页。

[10]王炜:《云南少数民族文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他者》,《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第2期,第23页。

[11]巫晓燕、贺绍俊:《当代文学现实主义主潮的五重奏》,《南方文坛》2010年第2期,第65页。

[12]刘恪:《中国现代小说乡土语言的产生及发展》,《中州大学学报》2012年第2期,第47页。

[13]彭立助:《如何理解“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文艺理论研究》1980年第1期,第114~115页。

[14]张永刚、杨凡佳:《云南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的创作走向》,《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5期,第32~34页。

[15]张永刚、杨凡佳:《云南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的创作走向》,《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5期,第32~34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