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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杜仁杰:中国分体文学史的诗歌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语言运用和曲体风格方面的成就与影响看,杜仁杰是真正以曲作家面目出现的第一人,在元初的曲坛,他是独拔众流的。

元好问、杜仁杰:中国分体文学史的诗歌

二、首开风气的遗民曲家:元好问、杜仁杰

在由词向曲演化的早期作家中,元好问(号遗山)是诗、文、词、曲兼擅的,他对于元散曲的贡献在当时已极受称赞,如郝经在《遗山先生墓铭》中称其“用今题为乐府,揄扬新声者,又数十百篇,皆近古所未有也”。遗憾的是这些“乐府”、“新声”现仅存9篇,其中较有特色的是一些抒发人生感叹的篇章,如[人月圆]《卜居外家东园》二首:

重冈已隔红尘断,村落更年丰。移居要就,窗中远岫,舍后长松。  十年种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玄都观里桃千树,花落水空流。凭君莫问,清泾浊渭,去马来牛。  谢公扶病,羊昙挥涕,一醉都休。古今几度,生存华屋,零落山丘。

从“古今几度,生存华屋,零落山丘”的悲凉之音中,可以感受到遗山在王朝兴废中饱受创伤的心灵,也可以看到他对“清泾浊渭,去马来牛”的漠然态度,以及对“远岫”、“长松”、“明月”、“清风”的向往。作者以表面的闲适放达之语,写沉痛悲愤之情,实开元散曲叹世归隐之曲的先河。从艺术形式上看,其构句、造境似词,其情境的显豁又似曲,尚处于亦词亦曲的蒙昧难分状态。

他那首名[骤雨打新荷](一名[小圣乐])的自度曲,据《辍耕录》卷九所记,“名妓多歌之”,一时影响很大。曲云:(www.xing528.com)

绿叶阴浓,遍池塘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妖艳喷香罗。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珍珠乱糁,打遍新荷。  人生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篇末的表面放达,与前二曲一样,实掩盖着内心的沉痛悲愤。此曲前半写景、后半言情的表达方式,以及多数句子的节奏匀称整齐,都与词为近;但其中参用如“人生有几”、“何用苦张罗”等寻常口语,且不避重韵,便具有一定的曲味了。总而言之,遗山之曲尚不能以成熟的散曲目之,但由词而曲的演化之迹甚明,故其以雅就俗、“揄扬新声”的开启之功实不可磨。

与元好问大致同时的遗民作家杜仁杰(1196?—1276?),原名之元,字善夫,号止轩,济南人。金时隐居内乡山中,元初屡征不起。才宏学博,善戏谑,与遗山相契。今人孔繁信有《重辑杜善夫集》。其曲存小令1首,套数4篇,这些作品表现了他“善谑”的诙谐之风,其中尤以[般涉调·耍孩儿]《庄家不识构阑》最为突出:

[耍孩儿]风调雨顺民安乐,都不似俺庄家快活。桑蚕五谷十分收,官司无甚差科。当村许下还心愿,来到城中买些纸火。正打街头过,见吊个花碌碌纸榜,不似那答儿闹穰穰人多。  [六煞]见一个人手撑着椽做的门,高声的叫:“请请!”道:“迟来的满了无处停坐。”说道:“前截儿院本《调风月》,背后么末敷衍《刘耍和》。”高声叫:“赶散易得,难得的妆哈。”  [五]要了二百钱放过咱,入得门上个木坡。见层层叠叠团img28坐,抬头觑是个钟楼模样,往下觑却是人旋涡,见几个妇女向台儿上坐。又不是迎神赛社,不住的擂鼓筛锣。[四]一个女孩儿转了几遭,不多时引出一伙。中间里一个央人货,裹着枚皂头巾顶门上插一管笔,满脸石灰更着些黑道儿抹。知他待是如何过?浑身上下,则穿领花布直裰。[三]念了会诗共词,说了会赋与歌,无差错。唇天口地无高下,巧语花言记许多。临绝末,道了低头撮脚。爨罢将么拨。[二]一个妆做张太公,他改做小二歌,行行行说向城中过。见个年少的妇女向帘儿下立,那老子用意铺谋待取做老婆,叫小二哥相说合。但要的豆谷米麦,问甚布绢纱罗。  [一]教太公往前那不敢往后那,抬左脚不敢抬右脚。翻来覆去由他一个。太公心下实焦懆,把一个皮棒槌则一下打做两半个。我则道脑袋天灵破,则道兴词告状,刬地大笑呵呵。[尾]则被一胞尿,爆的我没奈何。刚捱刚忍更待看些儿个,枉被这驴颓笑杀我。

此套写一位乡下人进城看戏的经历。从中可考见早期杂剧演出的情况,是很有价值的民俗风情之作。曲中的乡下人因孤陋寡闻,对杂剧的演出莫名其妙,从他眼中见出的一切都很滑稽可笑。全曲以乡民之眼观物,以乡民之口叙事,纯用口语白话,将俗与趣发挥到极致。杜仁杰的这种谐趣作风,不仅继承了唱赚的“俗”,而且融会了杂剧的“谐”,成为元散曲中滑稽戏谑一路的开山,其后如马致远的《借马》、刘时中的《代马诉冤》、姚守中的《牛诉冤》、曾瑞的《羊诉冤》、睢景臣的《高祖还乡》等,都显然受其影响。从语言运用和曲体风格方面的成就与影响看,杜仁杰是真正以曲作家面目出现的第一人,在元初的曲坛,他是独拔众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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