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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有德叛乱:飓风暴袭,皮岛家属遇害,孔有德欲报血海深仇,山东调军平定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幸遭遇飓风,孔有德几乎丧命。当时,余、孙两人都不愿把事情闹大,力主安抚孔有德,并令沿途州县,不得出兵邀击,以免激化矛盾。皮岛守将黄龙的家属也全被杀死,黄龙得知全家遇害的消息后,立即离开皮岛,率军前往旅顺,发誓要向孔有德报血海深仇。孔有德令孙元化致书余大成,要求和谈。孔有德占据登州后,推李九成为首领,自己居第二位,耿仲明居第三。侍郎刘宇烈于是被任命为总督,赴山东统辖骑、步兵25000人来平定孔有德之乱。

孔有德叛乱:飓风暴袭,皮岛家属遇害,孔有德欲报血海深仇,山东调军平定

崇祯四年闰十一月(1631年12月),山东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登州游击孔有德等将领发动叛乱。

孔有德、耿仲明原籍山东,矿徒出身,曾是辽东海盗,后投毛文龙,与尚可喜一起,被称为“山东三矿徒”,是毛文龙手下的骨干将领。

登州是当时山东半岛上的最重要的军事要塞。天启初年,为了协调对后金的作战,在山东设登州、莱州(今山东掖县)巡抚,支援辽东前线。当时任登莱巡抚的是孙元化,嘉定人,举人出身,被任命之前曾任宁前道兵备副使。就是这位孙元化,接收了从皮岛跑出来的孔有德、耿仲明,并委以重任。孔有德被任命为骑兵参将,耿仲明则被派往登州要塞。当时,登州要塞正有一位名叫特谢拉·科雷亚的葡萄牙人率领一些葡籍士兵,帮助明军试铸红夷大炮,并获成功。孔有德率领的这批从辽东逃来的士兵就是在这些葡萄牙人的训练下,逐渐掌握了新式火炮的制造、发射技术,成为当时明朝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部队。

大凌河之战时,明军被围,同属孙承宗指挥的登莱巡抚孙元化急令游击孔有德赶赴前线增援。孔有德带着自己的3000名炮兵坐船,打算从海上前去支援。不幸遭遇飓风,孔有德几乎丧命。渡海不成,孙元化又促令孔部从陆上取道山海关,孔有德很是不满,但他还是服从了命令,率军北上。当部队抵达吴桥(今河北吴桥县东)时,天寒地冻,又遇雨雪,部队给养供应不上来,有些士兵就开始抢劫,其中有个士兵偷了当地望族王象春家的一只鸡。可万万没想到,王象春恰好是当朝兵部尚书的亲戚。这下可惹出了大麻烦,王象春和吴桥县令强烈要求惩办肇事者,孙元化不得不命令,将偷鸡的士兵用箭穿鼻,游街示众。没想到这一举动一下子激怒了所有的士兵,在另一位与孔有德有相同经历的毛文龙旧部李九成的煽动之下,孔有德率领这群愤怒的士兵发动叛乱,随即杀回山东半岛。山东地方军队哪是这支虎狼之师的对手,孔有德轻轻松松地就攻陷陵县(今陵县)、临邑(今临邑)、商河(今商河),接着又杀入齐东,包围德平,不久又舍德平而去,攻陷青城、新城,向山东半岛杀去。

山东巡抚余大成、登莱巡抚孙元化闻变大惊,立即派兵来鲁北堵截。当时,余、孙两人都不愿把事情闹大,力主安抚孔有德,并令沿途州县,不得出兵邀击,以免激化矛盾。孔有德将计就计,假装投降,迷惑孙元化,实际上却率兵直趋登州。由于沿途州县不敢出兵拦截,让出通道,孔有德便顺利杀到登州城下。

孙元化急令部将张焘率辽兵守登州城外,总兵官张可大也发南兵抗击。两路成合击之势。张焘进兵稍胜,却下令退兵,张可大失去策应,被孔有德杀得大败,形势陡然紧张起来了。张焘的兵卒多是辽东籍,与孔有德部关系不错。他们见张可大失败,于是纷纷投入孔有德的叛军行列。孔有德便令这些降卒再混入登州城中,作为内应。而孙元化不察敌情,不听劝告,同意这些早已从叛的散卒进城。与孔有德是旧交的登州中军耿仲明、都司陈光福等将领立即策应,举火开门,让叛军从东门攻入登州城。崇祯五年正月(1632年2月),登州陷落。孔有德入城后进行了大屠杀,登州城内的葡萄牙炮队几乎全军覆没,仅有3人幸存;[80]巡抚孙元化则被叛军活捉。皮岛守将黄龙的家属也全被杀死,黄龙得知全家遇害的消息后,立即离开皮岛,率军前往旅顺,发誓要向孔有德报血海深仇。他估计孔有德必定要逃离登州,去投降后金,而旅顺是孔有德的必经之地,因此黄龙在旅顺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孙元化是南直隶嘉定人,山东巡抚余大成是南直隶江宁人,总兵官张可大是南京羽林卫军籍。这3位南直隶人,在这场兵变中根本不是山东、辽东人的对手,被孔有德骗得团团转。登州沦陷后,孙元化自杀未成被俘。只有总兵张可大斩杀其妾陈氏后,在其官署上吊自杀。

孔有德令孙元化致书余大成,要求和谈。余大成见事已闹大,便上疏朝廷。崇祯皇帝大怒,撤掉了余大成、孙元化两人之职。孔有德见孙元化已无利用价值,念其旧日收留之情,送其出城,放了他一马,可是崇祯皇帝却不会放过他。他与余大成两人立刻被逮到京师,最后余大成被充军,孙元化竟被斩首弃市。

孙元化是当时朝廷中少数几个接受西方先进技术的高级官员之一,与徐光启关系密切。徐光启、周延儒等曾上书营救,但终未成功。崇祯皇帝这一刀,不仅砍掉了一个巡抚,同时也砍掉了一个很有价值的科学家式的高级官员。本来,登州是一个应用先进西方技术的基地,但随着孙元化的被杀,及其葡萄牙籍炮队的毁灭,这个先进的技术基地也就被轻而易举地毁掉了。

孔有德占据登州后,推李九成为首领,自己居第二位,耿仲明居第三。除此之外,尚有一些将领,如李应元(李九成之子)、陈有时、毛承禄、陈光福等,他们有的来自直隶海湾中的岛屿,有的来自旅顺。这批海盗、边民、矿徒出身的职业军人,在登州俨然建立起自己的“王国”。他们刻印建官,招徕海盗流寇,四处焚掠,弄得山东半岛,乃至辽东前线都人心不定。

崇祯皇帝重新任命徐从治为山东巡抚、谢琏为登莱巡抚。按照原先的安排,谢琏驻莱州指挥,徐从治则驻青州负责供应粮草。而徐从治却觉得自己驻扎在青州不足镇抚莱州人心,便主动要求移镇莱州。没想到他一去莱州,就被孔有德围在里面达数月之久,最后连命也送在这里。(www.xing528.com)

当时孔有德的叛军已经攻破黄县(今黄县)、平度(今平度)两城,然后增兵攻打莱州。徐从治、谢琏两位巡抚,与总兵杨御蕃分头固守城池,拼死抵抗,形势十分危急,而外围的各路援兵都驻扎在昌邑。由于山东巡抚徐从治被围在莱州城内,援军无人督察,诸将观望,谁也不肯拼死驰援莱州。

开始时,那位胆大的徐从治还敢出城偷袭叛军,且稍有斩获,但兵部尚书熊明遇认为此事尚有招抚的余地,便派主事张国臣去山东处理招抚之事,并要求徐从治不要轻易出兵,破坏抚局。徐从治当然不干,先后3次上疏朝廷,力主抚局无望,应以武力解决。朝廷认为,两抚臣都被困在莱州,应增设总督来山东前线,决定抚战。

侍郎刘宇烈于是被任命为总督,赴山东统辖骑、步兵25000人来平定孔有德之乱。但刘总督本无韬略,赴山东后除整天派人去招抚外,不进行任何军事行动,以免动而取咎。孔有德便故技重演,说是要降,暗中却把孙元化铸造的大炮调到莱州城下,架起猛轰,打死了山东巡抚徐从治,莱州城危在旦夕。

招抚不成,刘宇烈只好命令军队进攻登州。没想到士兵还没冲到城下,就被孔有德的红夷大炮打死了一大片。硬攻攻不了,登州城外的军队只好躲在大炮射程之外,深挖壕沟,修筑营垒,做长期围困的打算。双方在登州相持一年有余,谁也消灭不了谁。

崇祯五年十一月(1632年12月),孔有德、耿仲明乘着黑夜,携带家眷和万余名士兵从登州城北悄悄撤离,乘坐110多艘战船出海。此后数月,这支叛军就在海上漂泊不定,一边躲避明军的追踪,一边收集沿途海岛上的败兵和难民。崇祯六年初,孔有德、耿仲明率领这支舰队向旅顺方向开来,准备投奔后金。[81]崇祯六年二月二十五日(1633年4月3日),旅顺守军发现孔有德的舰队正从旅顺附近海面鱼贯而过,向东驶去。[82]二月二十六日(1633年4月4日),海上刮起强劲的东北风,孔有德的舰队都被刮向旅顺岸边。黄龙抓住有利风向,亲率战舰横列于旅顺海口,用舰艏大炮轰击孔有德舰队。孔有德遭到阻击,于是命令舰队分成两队抛锚停泊,东边的舰队泊于龙王溏,西边的舰队泊于双岛,脱离与黄龙的接触。由于连日大风不止,风向不利,孔有德舰队无法行动,被困在了旅顺海上。黄龙派遣都司尚可喜带兵从殷家口至龙王溏一带封锁孔有德的水源,又在双岛、铁山等处埋伏战舰,阻击孔有德北逃后金。然后派出主力战舰出海进攻,双方激战3天,孔有德的战船有多艘因中炮和触礁沉没,叛军及其家属有1000多人被俘。

孔有德海战失利,被迫于三月九日(1633年4月16日)将舰队主力撤往小平岛海域集结(旅顺以东70里海中),而孔有德、耿仲明、毛承禄等人则亲自率领30余艘战船攻击双岛(旅顺以西),以威胁旅顺的后方。黄龙随即调重兵和数员战将前往双岛,并且携带中国自制的红夷大炮——“天字一号大将军灭虏炮”10门排列在岸边山上,居高临下轮番轰击孔有德的战船。孔有德不得不离开双岛,重新驶回小平岛海面。

这时的孔有德处境相当危险,除了不断遭到黄龙的炮击之外,最重要的是粮食、淡水严重不足。为此,孔有德只得冒着危险派人乘黑夜到小平岛上寻找粮食。旅顺的明军由于人数和战船都比孔有德少,也只能采取夜伏昼击的战术进行短促突击,而不能与叛军在海上决战。当孔有德全军集结于小平岛后,黄龙派遣军队把守各口岸,严防孔有德登陆。另外还集中了37艘战船,装载“大将军”、“灭虏”等炮,在海上往来追歼,将孔有德困在了小平岛。双方相持半月有余,孔有德的叛军除死伤外,被俘或重新投诚的士兵、家属不下四五千人。[83]

孔有德在旅顺陷入困境后,为了摆脱黄龙的死打烂缠,便派游击张文焕、都司杨谨、千总李政明率小股部队乘船至盖州,与后金守将石国柱、雅什塔取得了联系。他们护送张文焕等三人到沈阳,请求归附,皇太极对天上掉下来这么一块大馅饼感到喜出望外。经过讨论,决定孔有德军从镇江(九连城,在丹东市中心东北10公里)登陆,皇太极派贝勒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率军前往接应。朝鲜方面得到明朝指令后,也发兵到鸭绿江,协助明军堵截孔有德上岸,[84]结果正好碰上刚刚赶到的济尔哈朗军隔江扎营,于是便停止了前进。与此同时,从宁远、登州、旅顺口出发的明军战舰也尾随孔有德来到了鸭绿江口。眼看一场普通的内乱即将演变成三国四方参加的国际战争,这时,明军和朝鲜军看到后金军队气势旺盛,心理上未战先怯,不敢交锋,便悄悄地撤走了。崇祯六年五月(1633年6月),孔有德、耿仲明率舰队抵达镇江,与后金军队汇合。尽管孔有德的部队在海上转战数千里,损失不小,但最终到达后金的将官、士兵、家属、水手仍达12258人。孔有德本人受到了皇太极出沈阳城10里迎接的高规格礼遇。崇德元年,孔有德晋封为恭顺王,耿仲明晋封为怀顺王,位极群臣之上。从此,孔有德和他的炮兵部队便全心全意为清朝入主中原效犬马之劳。

孔有德的叛变,不仅给后金带来了大批当时掌握最先进火炮技术的士兵,还有后金急需的100多艘战船和大量红夷火炮,一举扭转了后金军队在武器装备上的劣势地位,极大地增强了后金的军事实力。更重要的是,孔有德归降在政治和思想上鼓舞了后金同明朝争夺天下的必胜信念。也许当初谁也没想到,吴桥县的一只鸡会成为改变明朝命运的转折点,历史有太多的偶然性值得后人去凭吊与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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