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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书法:启笛书法二十讲第3册

时间:2023-07-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五)毛泽东书法艺术发展的第四期此期作品是毛泽东的书法艺术发展到最高水平的时期,这一时期的遗墨以行草为主,时间在1960年以后,作品即在“艰苦朴素”之后,可以从1961年9月,毛泽东为宁夏同志嘱书《清平乐·六盘山》开始。把墨迹《忆秦娥·娄山关》看做是毛泽东书法艺术发展中的第三座丰碑,墨迹《沁园春·长沙》则是第四座丰碑,都是炉火纯青,随意挥就,自然而成,天衣无缝,耀古烁今,前无古人的神品。

毛泽东书法:启笛书法二十讲第3册

(五)毛泽东书法艺术发展的第四期

此期作品是毛泽东的书法艺术发展到最高水平的时期,这一时期的遗墨以行草为主,时间在1960年以后,作品即在“艰苦朴素”之后,可以从1961年9月,毛泽东为宁夏同志嘱书《清平乐·六盘山》开始。

此期书法艺术的特点是:

一是行草取大草或称狂草的气势,故不少人误认为毛泽东此期的行草为草书或狂草;

一是行草取小草的气势,这是此期中其成就的两个高度。

毛泽东手书《忆秦娥·娄山关

笔者认为,后者是更高一层的成就。如果说此期的作品从《清平乐·六盘山》墨迹开始了行草取狂草的气势,到《忆秦娥·娄山关》墨迹,则发展到了此种书体最高水平,成为中国书法历史上最高成就的行草取狂草气势的作品。从手书《清平乐·六盘山》到《忆秦娥·娄山关》中间尚有《七律·长征》(1962年),《满江红·和郭沫若》(1963年)(上图),也就是说,手书《忆秦娥·娄山关》当在1963年之后,那么可以把《西江月·井冈山》墨迹,看做是行草取小草气势的第一篇尝试(后图),而到《沁园春·长沙》墨迹,则达到了毛泽东书法艺术的最高成就,也是中国书法历史行草书法艺术的最高成就。

把墨迹《忆秦娥·娄山关》看做是毛泽东书法艺术发展中的第三座丰碑,墨迹《沁园春·长沙》则是第四座丰碑(设专题在后面叙述),都是炉火纯青,随意挥就,自然而成,天衣无缝,耀古烁今,前无古人的神品。

毛泽东第四期的书法作品中,最高的成就表现在他的诗词手迹上,而不是信札、题词,或手抄古诗词。这也许是因为诗情、书意互相交融、相互辉映的结果。毛泽东在书写他自己的诗词时,会引起往事的记忆,激发起不同的情感,心手相应,笔到意到。此期的手抄诗词书法作品,都达到了书法艺术的很高境界,如果我们借用姚鼎《惜抱轩集》卷四中《海愚诗钞序》的话,把其中的“文”字改为“书”字,则是对毛泽东此期书法艺术作品很好的评述了:

其得于阳与刚之美矣,则其书(文)如霆,如电,如长风之出谷,如崇山峻崖,如决大川,如奔骐骥;其光也,如杲日,如火,如金镠铁;其于人也,如凭高视运,如君而朝万众,如鼓万勇士而战之;其得于阴与柔之美者,则其书(文)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而入寥廓;其于人也,漻呼其如瑾,邈乎其如思,img24乎其如喜,愀乎其如悲……

姚氏所论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均反映在毛主席书法作品之中,即表现出了“形”“神”“意”的刚柔共济。

有的书论者把毛泽东行草作品,甚或行楷墨迹,认为是“狂草”,我们不同意这种看法。因为草体有草书的规范,书体应以字体的形质来区分,而不以笔墨的气势来区分。例如,楷书的形质,一笔不少,也没有应用草书的符号,笔画虽然长枪大戟,任意恣肆,但仍不是草书,更不是狂草。正如康有为所描述的:“望之如狂草,不辨一字,细心求之,则真行相参耳,以其真行连缀成册,而人望为狂草……”(《广艺舟双楫》)。关于什么是行书,什么是行楷、行草,什么是草书、狂草,我们将在中国书法艺术综述中论述,此作为雏议。

毛泽东手书《西江月·井冈山》

在毛泽东此期的作品中,我们把《沁园春·长沙》墨迹放在了《忆秦娥·娄山关》之后,我们推断,不仅《沁园春·长沙》书写在《忆秦娥·娄山关》墨迹之后,从书法风格上来看,《西江月·井冈山》也书写在《忆秦娥·娄山关》之后,这两种书法风格,即行草取狂草气势的《忆秦娥·娄山关》及行草取小草气势的《沁园春·长沙》,哪一种书体写得更高一些,确实让人费些思索。因为古代的书论家,无论对何种书体或书体气势的评说,都离不开以刚为主,还是以柔为主的审美观念。

(唐)司徒空《诗品》中的论述:“雄浑第一,冲澹第二。”

(唐)张怀瓘《书议》中也认为:“风神骨气者居上,妍美功用者居下。”

(清)笪重光《画筌》中论说:“气势雄遒,方号大家,神润悠闲,斯称逸品。”

(清)王昱《东庄论画》中也强调:“大气磅礴,超凡入化,神生画外,为上乘。”

(清)包世臣《艺舟双楫》也称:“合观诸论,则古人盖未有不尚峻劲者矣。”

以上诸家的美学观点,都侧重在阳刚之美。

(唐)李世民《指意》中则强调:“用锋芒不如冲和之气。”

(元)夏文彦则称:“……气韵生动出于天成……谓之神品。”

(明)项穆《书法雅言》也唱出:“会于中和,斯为美善”。

毛泽东手书《清平乐·六盘山》

范温《潜溪诗眼》:“行于简易闲澹之中,而有深远无穷之味。”

苏轼《书黄子思诗集后》:“萧散简远,妙在笔墨之外。”

赵孟頫《论书》中亦称:“法度端严中萧散为胜耳。”以上诸家所论的实质是侧重阴柔之美,在书法艺术的表现上则为刚柔相济,外柔内刚。

毛泽东也曾说过:“唯至柔者至刚。”

从以上所引用的书家论述,书法艺术审美成分中,大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之感。

1.毛泽东《清平乐·六盘山》手迹

我们把《沁园春·长沙》放在毛泽东书法艺术作品中的最高位置,有一个重要的理由,便是其难。如朱和羹《临池心解》中所论述的:“小楷难,小草尤难”。“小草则顿宕纯和,行间茂密,亦复半致萧远。”朱氏没有说出小草难的原因。毛泽东所书《沁园春·长沙》,行草取小草气势,这是一种新的尝试创举。这样,行草可以明确地区分出两种派生的书体,即行草取狂草的书体,以及行草取小草气势的书体。我们也只能借用小草和狂草两种书体,来比喻毛泽东两种不同风格的行草,即以小草取势的行草《沁园春·长沙》和以狂草取势的行草《忆秦娥·娄山关》。

书写小草难的原因,是否可以这样设想,大草(或狂草)如奔骧、驰骥,骑手可任其驰骋,手虽持缰,却毋庸鞭策,便可达到奔驰的目的;书写小草则如高超的骑手,胸怀驯马的绝技,或急、或缓、或疾、或徐、或奔、或停、奋蹄高低、凌空踏地,皆须精确指挥。可使所骑骏骥踏出诗歌般地旋律音乐般地色彩,沉着而痛快,惬意而酣畅淋漓,轻盈自然,潇散虚和,风雅流妍,挥遒不乱。

如苏轼《客台别集》中所述:“笔势峥嵘,辞守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实非平淡,绚烂之极。”东坡居士很有感触地诵道:“谁知简远高人意,一一笔端百卷书。”

毛泽东此期所手抄诗词墨迹,可均视为行草,其情感强烈,神采照人,运笔结体雄强多变,气象万千,结构向心,笔法强劲,对比强烈,节奏鲜明,激情昂扬;又具风流姿媚,雄秀和悦,抒情流美,飞动飘逸,淋漓酣畅,结体舒展。每幅作品都有爽爽生气,气势恢宏,豪放雄浑,柔中有刚,刚柔相济,用笔圆转,方中有圆,筋骨强健。线条流畅宛如钢丝,挑踢峻峭好似银钩;字体飞动,如鹰击长空,大鹏展翅;布局奇险,腾跃跌宕,字体大涨大落,如潮升潮退;用笔重按轻提粗细相间,笔墨动若激流湍瀑一泻千里,静若处子高峰峻立……此期手抄诗词,可谓件件神采照人,字字摄人心魄,诗情、书意、音韵、精神,尽随笔墨洒于纸上,为中华民族留下了宝贵的书法艺术遗产

这首词是毛泽东1935年10月的作品,正值中国工农红军经过千山万水,来到了甘肃省的南部。在十月初突破了敌人的封锁,击退了敌人的骑兵队伍,胜利地跨过了六盘山峰与陕北红军会师,也胜利地结束了二万五千里的征途。这首词,大概也是毛泽东曾说过的,在马背上哼吟出来的(后面有介绍)。

目前能够欣赏到的毛泽东《清平乐·六盘山》手书共有五幅,但被书法界誉为经典之作的是“一九六一年九月应宁夏同志嘱书”的《清平乐·六盘山》(前图)。欣赏这幅作品可以看到,整幅作品气势磅礴,刚柔共济,字体瑰丽,参差错落有致,笔势浩畅飘逸,宛若行云流水。

毛泽东在1961年9月手书这幅作品时,可以想象,在书家的脑际天幕上,会重现二十六周年前的深秋,中央红军跨过六盘山时的情景。重温壮丽史卷,毛泽东一边书写,可能还会一边吟诵,把诗情笔意结合在一起,把诗的旋律也融于笔端,变成书法作品的旋律和节奏,并在笔下,把“旄头”改写成了“红旗”,赋予了更加简明的形象。从字体的动态变化,可以看到毛泽东在书写时的激荡心情,流落在笔下的字体,跳跃飞动,激流湍湍,秋风劲拂,红旗舒卷;又似乐章时强、时弱、时快、时慢的演奏。白居易的《琵琶行》虽不足比这幅作品的音乐感,但尚可拿来形容这幅作品的部分气势,看那大小字体的错落、跌宕,宛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毛泽东似又登在于六盘山顶,激起了澎湃的思潮,抒发博大的情怀了。

整幅作品成横卷式,竖写,从右至左古式写法,为行草书体,主导字体高耸成长方形。中锋、藏锋为主运笔,通篇气势磅礴,流畅瑰丽,圆润宏伟,筋骨深涵,刚柔共济;字体大小参差、错落,反映了书家的心潮激荡起伏,字体形质舒展,也正说明了书家挥毫时的心情舒畅、惬意。这便是书家所论:“临石侧之水,使人神清,登高万仞,自然意远……”((唐)张怀瓘《书断》)。

毛泽东手书《清平乐·六盘山》不仅所书写的诗情意远,而且笔法、结体、章法也都神清意远,轩昂之志,气吞广宇,思逸神超,宏伟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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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的字抑左升右,促右展左,是否失去了平衡呢?没有。从他的书法作品看, 他大量运用了对比照应的方法, 如粗细、轻重、截露、方圆、刚柔、润燥、高低、长短、疏密等, 使其点画字形结构成鲜明对比, 互相照应, 成为间架结构和谐统一的有机整体。因而我们品味毛泽东书法作品时, 不只是欣赏到耐人寻味的形体美, 还有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平衡所造成的动态美。

此幅作品词文字体顺写,成横幅共十四行,加上落款,注语五行,成奇数共十九行,每行字多者八个,少者两个,字体大小错落,展缩跌宕。落款时的注语,用最小的字体书写:“—九六一年九月应宁夏同志嘱书”,分为两行,一行八个字,一行六个字;“清平乐”的“清”字抬高到作品最高水平线上,形成了整幅作品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落款放到最低,与作品的底线平行,更增加了整幅作品布局起落、扬抑、顿错之势,极有兴致。如果没有这样安排的注语和落款,作品的布局则会大大的逊色,如无注语和落款,作品就会显得板滞了。此幅作品行间紧密,似有一般强大的力量,把每行字体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给人一种强烈地团聚态势。

行趣生动、布白巧妙、疏密错落、应接协调、起承转合,随着诗人、书家的情感起伏,笔下的字体大小参差,错落跌宕,在作品中如大珠、小珠自然散落。行气又松动、流畅,变化万千,纵有字体奇大奇小的变化,但却又相辅相成,冲合有致,韵味协调,别有风趣。“古帖字体大小,厥有相径庭者,如老翁携幼孙行,长短参差,而情意真挚,痛痒相关”((清)包世臣《艺舟双楫》)。包氏所论,为毛泽东此幅作品作了部分的评说。

毛泽东此幅书法艺术作品,充分地表现了诗人的革命浪漫主义情怀,反映了书家旷逸神远、博大的胸怀,飘飘然有凌云九天之志,有风旋电曳之势,用笔结体自然流美,舒展处如行云流水,激荡处如瀑泄千里,顿挫处如高山凝云。用笔疾涩徐迟,点画轻重粗细,尽随书家的情意流荡而挥洒,诗人吟诵的韵律,化作成笔下的字体,龙飞凤舞;随着诗韵,阴阳顿挫起伏,字体也在笔下飞腾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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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希堂法帖》为清乾隆时期搜集刻印。清乾隆皇帝得到晋代书法家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王献之《中秋帖》、王珣《伯远帖》珍贵墨迹三种, 很是喜欢,将其收藏处称为“三希堂”。乾隆将这三种法帖与内府收藏的自魏晋至明代著名书法家的作品340余件, 各种题跋200余件, 汇集刻印, 而以《三希堂法帖》命名,这是我国一部书法巨制。1937年平型关大捷后,一位青年作家奔赴延安的途中, 从被日军炸毁的废墟中拾得4册名著和《石索》《三希堂法帖》各两卷,千辛万苦带到了延安。毛泽东在当时的条件下能获得《三希堂法帖》自是珍贵无比。此后, 这套《三希堂法帖》与他形影不离, 即使出国访问也要将它带上。1958年, 毛泽东请田家英向故宫博物院“借阅那里的各种草书手迹若干”中仍有《三希堂法帖》。

书家随着诗情的高低音韵,用次强的笔墨写出了“天高”二字;弱笔写成了“云淡,望断”四字,重笔写了“南飞雁”三字。在“高”字与“云”字的接应处,书家把“云”字的第一笔写进了“高”字的腹部,形成了词连,使人遐想,此云亦高接天际,随着诗词音调的低缓,“云淡”二字用笔淡而轻抹,委婉疏浚,并形成首行上重下轻,上密下疏的格局。轻笔书写的“望断”,与右侧第一行的次强音“天高”二字形成疏密、弱强的对比,也与左侧第三行的“飞”“雁”两字部分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同时与下面的“南”字也形成轻重的对抗。从音响效果看,“望断”二字处于音阶的谷底,继而以强音强笔的“南”字,把“望断”二字轻轻地托起。“南飞雁”三字字形加大,笔著加重,每个字都大约为第一行字的一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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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毛泽东学文》书中,周宏让记录了一则学书趣事。1959年当毛泽东得知国务院副总理黄炎培处有一本王羲之(拓本)真迹时, 便急切地借了过去,并说好一个月归还。那一个月里, 毛泽东一有空就展卷赏玩, 爱不释手。据他身边的卫士回忆, 常见他对着墨迹琢磨, 有时又抓起笔来对照着练, 练到兴头上, 吃饭也叫不应。真正达到废寝忘食的境界。毕竟是晋人真迹, 太过珍贵,况且古有唐太宗巧取豪夺《兰亭序》的前车之鉴, 因而借出不到一周, 黄炎培便开始打电话催问。同样觉得王羲之真迹珍贵的毛泽东十分看重这一个月的约定时间, 对于黄炎培的频频“催债”不免有些愠恼: “到一个月不还, 我失信。不到一个月催讨, 他们失信。谁失信都不好。”整整一个月到了, 毛泽东才将王羲之那本真迹用木板小心翼翼夹好, 并嘱咐卫士: “零点前必须送到。”按事先约定的一个月时间, 计时计到了“零点前”, 可见毛泽东对王羲之真迹的痴迷达到何等程度! 毛泽东毕竟是一位心胸开阔、光明磊落的无产阶级领袖,尽管他十分喜爱王羲之的真迹, 却没有让《兰亭序》的悲剧重演。

“南”字的第一横笔,藏头起始,起笔和落笔稍向上翘,中间略凹。弓背向下的笔势,这一横鳞,内蕴力强,与以下的竖笔形成了意连的接应,减免了因环绕连笔所形成的“忌圈”,继而增添了笔趣;并在此处,与上面的“断”字末笔,似触未交;“断”字又与邻行的“天”字长撇末端相触,左侧又与“飞”字的末笔相触,形成了三种不同力量的牵制,把“断”字拉了起来,造成“断却不断”的形式。(唐)孙过庭《书谱》中提出:“连而不犯”,于右任《标准草书》一文中解释:“犯即触”,孙氏和于氏所讲,是指点画在一个字体中的关系,牵丝,应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触”,但未提及字间的相触问题,毛泽东在此篇作品中,一个“断”字就与三个方向的字相触,造成了奇异的接应效果,是有意地犯“触”,还是书家任情意的发展,心手相随,手笔相应,形成自然的犯“触”,造成特殊的效果,让读者的思波联翩,把“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开阔旷逸和紧密的布局,凝聚力感,形成鲜明对比。“断”字与三个字触而未交,真可谓险笔,如果哪怕有一处与相邻的字相交,就会破坏了气势。假设,“断”字末笔与“南”字呼应时,“南”字上部的横笔与竖笔,如不采取意联的笔法处理,也将会大刹风采。

“南”字第三和第四笔形成的连笔,在横行时,利用左肩的下垂和右肩的环屈,形成了弓背向上的形式,这样与“南”字的第一横笔,便形成了img29的外抱笔势,笔力惊人,“南”字右侧的竖笔细而断,意连,形成长而细的虚笔,与对侧壮而短的竖笔对比强烈,但取得了“重量”平衡。“南”半围内的img30,上部两点重联成一笔,并与相邻的横笔相触、融,造成了极强的“密”;只是在两点连笔的右侧尚带一短钩,与下笔顾盼,才形成了洞达之意;如一缺此小带钩,则情意全无,既失去了洞达之意,也失去了顾盼之情。这样。“南”字下部疏朗,空白加大,致使“南”字突出了上密、下疏的对比,也可以说“南”字力结中宫,向上向下伸展,形成“南”字的威严之势。“南”字的上部竖笔高耸,如六盘山峰。

“飞”字保持了繁体“飞”字的形质,欹斜开势,“飞”字上下两个“飞”采取了不同的处理,第一个“飞”第一笔着纸后,即斜飞向右上方插去,然后强展右肩,形成了一个锐角,后屈而向左下方运笔,到一定深度回笔右上,环转后向右与第二笔相连,相连的侧笔又与“飞”字的两竖相连笔,并在上端形成最密处的笔墨。第二竖笔收笔时向左提笔带出呼笔的小钩,与第二个“飞”起笔意连。为造成“飞”字的强烈的飞动感,“飞”字的两竖笔都移于中宫,而且第二个“飞”的起笔很低,形如左脚,然后向右上斜勒而去,并与第一个“飞”的横笔成背向img31外抱的姿势,加强了笔力,第二个“飞”横笔之末环转而下,强拉到最低点后盘行向右上,形成了一个大的三角空白区,真可谓计白当黑,与其左上密集的笔画形成了疏密对比,极富笔趣。左上洞达,右下茂密,第二个“飞”所形成的空白三角,因其下垂深而大,与左上浓密的笔画处,得到了“重量”上的平衡。

虽然,“飞”字的竖笔交叉很多,又加上环转、牵丝、带钩所形成的交叉也较多,形成了数个“眼”。书论家认为:“字中之圈谓之眼,眼多则如绳萦蛇绾,令人生厌。”(于右任《标准草书》)但是,毛泽东所书“飞”字,因字势险峻,用笔强健,并且在第二个“飞”部的横笔上采取断笔意连方法,减少了交叉,而且,所出现“眼”的大小跌落极大,形态多变,聚于一隅,不但没有使人产生厌烦的感觉,却产生了意外的奇趣。事物总是一分为二,有时“病”可转化成美。

六盘山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境内,是中国工农红军长征途中翻越的最后一座大山。1935年10月7日,毛泽东登临六盘山主峰,心潮逐浪,畅吟一阕《长征谣》:(www.xing528.com)

“天高云淡,望断南归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同志们,屈指行程已二万!同志们,屈指行程已二万!六盘山呀山高峰,赤旗漫卷西风。今日得着长缨,同志们,何时缚住苍龙?同志们,何时缚住苍龙?”

这首气势磅礴的辞章,前后经毛主席八次修改,成为他诗词中的得意之作和书法神品——《清平乐·六盘山》。

姜夔论道:“当行草时,尤当泯其棱角,以宽闲圆美为佳”(《续书谱》)。毛泽东所书“飞”字的第一个“飞”,横笔勒后,没有采取环转而下的笔法,而是斜插竖笔,与横笔形成尖锐的右肩,这样,才与第二个“飞”环转的屈曲形成异态对比;这是一险笔,书家既没有用草书环转的笔法,也没有用楷书一般的顿笔而下的方法书写屈曲,而是提笔过渡而下,并且违反一般的“书道”,留下了尖角的右肩;从整个“飞”字看,神采照人,未能察到“缺陷”,这大概也是“书法本无法”的规律在起作用,(清)郑板桥说:“不拘古法,不执己见,惟在活而已。”

继之,“不到长城”四字一行,次强用笔,“长”字草写,字小但用笔力量未减,与“城”字笔断意连,宛如是一个字;“非好汉”三字一行,“汉”字左旁“氵”上一点成竖笔形点,且不平直,用笔三折,成一弱“S”状,真可谓是一点之内寓含三转,并且与右侧上部草头的第三笔,遥遥相对,成钳形顾盼,似蠏目相对,挺拔有力。

“屈指行程二”为一行,“屈”字用次强笔著,“行程二”三字均为轻笔弱写,形成了字体大小的跌宕。“万”字另起一行,以下留有大的空白,以达神远的目的;“六盘”两个轻而小的字体,置于大“万”字之下,布局险奇;此行上下形成黑白对比,神秘神远相映。“山”字虽置于行首,但因笔轻字小,似成山的高峰之顶;“山上高峰”四字排为一行,都用轻笔,结果“六盘山上高峰”都用提笔轻写,而且字小。这可能说明,毛泽东书写时的高阔心境,六盘山峰尽在中央红军脚下,在毛泽东同志和红军战士的眼里,这三千米高的六盘山峰,被看做是脚下的“泥丸”了;同时因章法的要求,“行程二”“六盘”“山上高峰”形成疏弱的部分,与右、左、上的较密强的字体形成对比。

《红军长征会师》雕塑

“红旗漫卷西风”六个字分作两行书写,中强用笔,以下“今日长缨在”五字为一行,为弱笔书写,于是便形成了行与行间的字体强弱相映,行内也有强弱错落,布置巧妙,“手”字位于行首,其下为“何”字,均为强笔,“手”“缚”二字各为一行,强笔书写,于是“手,何时缚”四字竟成了这幅作品中最强大的字体,也是此词的最强音了,也是词意最浓郁之处。以下“住苍龙”三字用笔轻提弱写,可能是书家对“苍龙”的蔑视吧;而且“龙”字向右侧倾移,“龙”字像尾巴一样的横戈向右拖去,伸在了“缚”字之下。从“龙”字的位置来看,占据在两行之间,行间发生了巨大的争让。“缚”字如缚,字形大而笔画较细,且多环绕,如带如绳。“龙”字的长尾又伸“缚”字之下,巧妙的布局,奇妙生焉,使人马上联想到“苍龙正在缚下”,“何时缚住苍龙”只是个时间问题了。这好像是诗人的预言,书家书写到此时,似是有意的安排,或称戏笔吧。当毛泽东同志在六盘山唱出“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之后,才一年有余,就发生了“西安事变”,便捉住了蒋介石。

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是举世无双的壮举,它像永远飘扬的红飘带,成为人类坚定信念的象征。

橘子洲头伟人肖像

橘子洲就在长沙市区的湘江中心,是一个长约十华里的长岛,现在耸立的一块巨形汉白玉纪念碑格外醒目,镌刻毛泽东主席手书“橘子洲头”四个大字和他1925年秋所作《沁园春·长沙》一词的全文,是长沙市的重要名胜。

2.毛泽东《沁园春·长沙》手迹

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填于1925年,此时诗人在长沙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读书,正是“风华正茂”之时。

此幅手迹未注明年月日,从运笔、结字、布局来看,我们认为是毛泽东诗词墨迹中最晚的作品,也是最成熟,最高的作品,是毛泽东书法艺术发展史中的第四块丰碑,也是我们所见墨迹中最后的丰碑。《沁园春·长沙》为行草书体,小草取势,其中仅有三处两个字的词连,字体基本上个个独立,整篇温和淡雅,疏朗流畅,字字珠玉,启下承上,左顾右盼,尽得自然之美;脱尽剑拔弩张之势,却筋骨老健,艳美洒落,映带安雅,结字小疏,字间多不连,但气脉通畅,墨润有余,瘠肥合宜,无奇大奇小之字,无奇重奇轻之笔,无欹斜取势之墨,如百侣少年,风华正茂,风度翩翩,漫步缓行于湘江之岸,却胸怀大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字字润美,飞逸奇雄,骖鸾跨鹤,飘飘欲飞。

此幅作品圆笔兼用方笔,藏锋为主,兼施露锋,结体用笔潇洒古淡,极尽江左风流,囊括北碑筋骨,精能疏淡,典雅悠然,处处含蓄,耐人寻味,布局疏密有致,有行无列,行间紧密,几与字间空白相当,结体用笔外柔内刚,“标拔志气,辅藻情灵”,“使观者玩迹探情,循由察变,运思无已,不知其然,瑰宝盈瞩,坐若东山之府,明球耀掌……心存日想,欲罢不能,非夫妙之至者,何以及此”。(《书断》)此幅作品简洁疏荡,峻逸而又潇闲洒脱,高秀飘逸而又润韵清淡,真可谓:“行于简易闲淡之中,而有深远无穷之味”。(范温《潜溪诗眼》)满纸字体跃动,如秋风轻拂,如湘江清流荡起的漪澜,细浪抚岸可闻轻拍之声。“笔力惊绝,能使点画荡漾空际,回互成趣”。“简静为上,雄肆次之”(包世臣《艺舟双辑》),也如宋曹《书法约言》所述:“笔意贵淡不贵艳,贵畅不贵紧,贵涵不贵露。”

毛泽东所书《沁园春·长沙》,所以能达到如此高的水平,这与他老人家的阅历、知识,以及他的雄才大略有关:“必精劳天下之理,锻炼天下之事,纷绋天下之变……心手相忘,纵意所如,不知书之为我,我之为书,悠然而化,然从技入于道,凡有所书,神妙不测,尽为自然造化,不复有笔墨,神在意存而已,则自高古闲暇,姿睢徜徉”。(郝经《临川集》)

毛泽东手书《沁园春·长沙》

[释文]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沁园春·长沙》墨迹,骨态清和,不激不扬,巍然端雅,清正闲疏,温尔淡润,天然逸出,如(宋)蔡襄所述:“书法唯风韵难及……清简相尚,虚旷为怀,修容发语,以韵为胜,落华散藻,自然可观,可以精神解领,不可以言求觅也”。(《蔡襄书法史料集》)

《沁园春·长沙》手迹,是毛泽东书法艺术王冠上的一颗明珠和瑰宝。小写行楷《致萧子昇》,大字行楷《艰苦朴素》,行草取狂草气势《忆秦娥·娄山关》和行草取小草气势《沁园春·长沙》《清平乐·六盘山》,都是中国书法史上的至宝,尤其后二者行草作品,使行草书圣的王冠,非毛泽东莫属了。这里我们仍还把行楷书圣的王冠留给王右军,狂草书圣的王冠留给张旭,这叫做留有余地吧。毛泽东所书《沁园春·长沙》无论是诗情还是书法艺术的字韵,可看作是抒情之作,同时也不难看出诗情、字韵的明志抱负,正如诸葛亮所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诫子书》)是说,可以作为毛泽东手迹艺术造诣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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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对“兰亭论辩”的鼓励与支持[2]

毛泽东一生除精研王羲之法帖之外, 对王羲之的生平事迹也作过较深的研究, 并有自己的独到见解。1959年初夏的一天, 毛泽东在杭州与秘书们聊天时, 引发了一场关于真伪《兰亭序》的学术讨论。田家英说: 王羲之书写的《兰亭序》的真迹已作了唐太宗的殉葬品, 现存的都是名家临摹经过石刻的拓本。陈伯达坚持说: 《兰亭序》陪葬于武则天, 留存在世上的均是宋人伪托。林克则说: 古籍中有萧翼赚《兰亭》的传说。显然支持田家英的观点。毛泽东开始观而不语。稍许, 他讲了一个“入木三分”的故事, 接着又讲了“一笔鹅字”“墨池”等王羲之刻苦勤练的故事。末了才说: 《兰亭序》不但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在书法艺术上的价值更大。要是真迹能留下来那是国宝啊! 可惜葬到唐皇的坟墓里去了。又说: 我赞成田家英的说法。如果说毛泽东参与这次有关真伪《兰亭序》的学术争鸣因范围太小、影响还十分有限的话, 那么他于1965年对“兰亭论辩”的鼓励、支持甚至参与, 对新中国书坛可谓意义深远。

1965年5月22日, 郭沫若先生写了《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后在《光明日报》连载, 又在《文物》上发表。他根据其对南京出土的《王兴之夫妇墓志》《谢鲲墓志》等几方东晋早期墓志基本上是隶书体的考证, 推论《兰亭序》的文章和墨迹均是王羲之的第七代孙智永所依托。本来, 关于《兰亭序》的真伪问题, 清代学者李文田和包世臣早就提出来了, 只是未引起更多的注意。由于郭沫若是著名历史学家、考古学家, 又是书法界巨擘, 地位显赫, 因而他的“依托说”一提出, 即引起了学术界的震动, 南京市文史馆馆员高二适写了《〈兰亭序〉的真伪驳议》, 对李文田、包世臣直至郭沫若以及康生等进行指名道姓的辩驳。他将文章寄给报刊, 本想引起争论, 也许是因为郭沫若在学术界所享有的崇高地位, 同时还涉及康生等人, 相关报刊均以退稿处之。高二适又将文章寄给章士钊, 希望得到章士钊的支持和帮助。也许基于同样原因, 章士钊亦感到为难, 于7月16日写信将高二适的文章转呈毛泽东处理。

章士钊致毛泽东信:

润公主席座右:

兹有读者江南高生二适, 巍然一硕书也(按硕书字出《柳集》) 。专攻章草, 颇有发明, 自作草亦见功力, 兴酣时并窥得我公笔意, 想公将自浏览而喜。此钊三十年前论文小友, 入此岁来已白发盈颠、年逾甲子矣。然犹笃志不渝, 可望大就。乃者郭沫若同志主帖学革命, 该生翼翼著文驳之。钊两度细核, 觉论据都有来历, 非同随言涂抹。郭公扛此大旗, 想乐得天下劲敌而周旋之。(此论学也, 百花齐放, 知者皆应有言, 郭公雅怀, 定会体会国家政策。) 文中亦涉及康生同志, 惺惺相惜, 此于章草内为同道。该生来书, 欲得我公评鉴, 得以公表, 自承报国之具在此, 其望虽奢, 求却非望。鄙意此人民政权文治昌明之效, 钊乃敢冒严威, 遽行推荐。我公弘奖为怀,惟(望) 酌量赐予处理, 感逾身受。此籍叩

政绥

章士钊 谨状

七月十六日

该生致钊书附呈, 不须赐还。

毛泽东于7月18日即复信章士钊, 信中说道:

……又高先生评郭文已读过, 他的论点是地下不可能发掘出真、行、草墓石。草书不会书碑, 可以断言。至于真行是否曾经书碑, 尚待地下发掘证实。但争论是应该有的, 我当劝说郭老、康生、伯达诸同志赞成高二适一文公之于世。……

毛泽东

一九六五年七月十八日

同一天, 毛泽东又致信郭沫若:

郭老:

章行严先生一信, 高二适先生一文均寄上, 请研究酌处。我复章先生信亦先寄你一阅。笔墨官司, 有比无好。未知尊意如何?

敬颂安吉! 并问立群同志好。

毛泽东

一九六五年七月十八日

章信, 高文留你处。我复章信, 请阅后退回。

在毛泽东的亲自关怀和过问下, 高二适的《〈兰亭序〉的真伪驳议》于1965年7月23日在《光明日报》发表, 1965年第7期《文物》还发表了高文的影印手稿。高二适文章的发表, 即激起讨论的高潮, 《文物》先后发表了一系列讨论文章。

尽管这场论辩迄今亦无结果, 但由于有毛泽东的鼓励、支持甚至参与, 从而使其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第一, 毛泽东直接介入一场公开的纯学术论辩活动是极其罕见的。作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毛泽东对许多学术问题发表评论都带有强烈的政治意义, 或被人赋予了强烈的政治意义, 如评《水浒》等。相对而言, “兰亭论辩”的学术意味更浓一些。尽管如此, 这场论辩却因有毛泽东的直接介入而永载书法史册, 成为书坛佳话。

第二, 在这场论辩中, 毛泽东虽然没有明显地偏向某一边, 但是却提出了自己独到的学术见解。他说: “草书不会书碑, 可以断言。至于真行是否曾经书碑, 尚待地下发掘证实。”南京博物馆迄今已收藏出土王羲之同时代的墓碑30余通, 虽各体兼备,唯一缺的就是草书, 从某种程度上证实了毛泽东的观点。这表明毛泽东不仅对王羲之及其所处时代极为熟悉, 而且治学态度也十分严谨。

第三,“笔墨官司, 有比无好”。毛泽东对待“兰亭论辩”态度的意义早已超出了这场论辩本身, 对中国书法以及其他学术研究具有深远的影响。可以想见, 如果不是毛泽东的积极鼓励和支持, 这场论辩在当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通过这场论辩, 激发了越来越多的人研究书法的兴趣,从而有力地推动了新中国书法艺术的发展。此外,其他一切学术争鸣亦可从中获得宝贵的启示,这也是“兰亭论辩”最大的意义所在。

启笛行书扇面 《毛泽东词 沁园春·雪》

【注释】

[1] 本讲的主要内容改编自:王鹤滨.毛泽东的书法艺术[M].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并参考了学者侯万福教授的《毛泽东书法艺术评述》(2000),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2] 节选自:胡学举. 毛泽东与王羲之[J]. 毛泽东思想研究, 2002年7月: 第19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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