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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学荣:襄河道流派的代表艺人

时间:2023-07-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60年代中期,襄樊曲艺界蓬勃发展的顺境中,16岁的徐学荣即开始为襄樊市说唱团名家郝桂萍伴奏,初露锋芒。这个阶段的徐学荣,却在曲艺事业的顺境、逆境中走向成熟,走向河南坠子襄河道流派伴奏琴师的行列,成为该流派的第三代代表艺人,也是襄阳市20世纪最后一位、21世纪第一位琴师。如果曲艺事业在襄阳市能够再次兴旺,徐学荣就是坠子音乐伴奏艺术的唯一火种。第一次给名演员伴奏,而且是给省内的专家演出,徐学荣有点儿紧张。

徐学荣:襄河道流派的代表艺人

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初,襄樊市曲艺舞台的制高点被河南坠子占领。演员最多时近百人,最少时也有五十多人。琴师也有十多个,其中不乏张小毛、马元德等名家。徐学荣当时却名不见经传,只是一个在1960年才进襄樊市曲艺队,拜“外”字辈艺人张海臣为师的十二三岁的小学员。老师依门派家谱赐艺名徐子荣。一开始学拉坠琴,又兼学二胡。在60年代中期,襄樊曲艺界蓬勃发展的顺境中,16岁的徐学荣即开始为襄樊市说唱团名家郝桂萍伴奏,初露锋芒。襄樊市的曲艺表演团体“文革”中活动一度停止,只有其中的四五个人顽强地在曲艺舞台上闪放着光芒。到80年代后期,就只剩下郝桂萍、徐学荣两员大将,支撑着曲艺演唱的一片天。这个阶段的徐学荣,却在曲艺事业的顺境、逆境中走向成熟,走向河南坠子襄河道流派伴奏琴师的行列,成为该流派的第三代代表艺人,也是襄阳市20世纪最后一位、21世纪第一位琴师。如果曲艺事业在襄阳市能够再次兴旺,徐学荣就是坠子音乐伴奏艺术的唯一火种。

徐学荣学拉坠子是下过苦功夫的。他师傅是位盲艺人,无妻室,更无子女,五六十岁才收他为徒,犹如晚年得子,把他看成了宝贝,决心把他培养成材。于是,师傅就按照自己学艺、行艺的经验,开始磨练这个爱徒兼爱子了。实话实说,师傅的琴,拉得并不十分高明。可以断言,师傅当年学琴只是为了有碗饭吃,并不因为他是个搞艺术的料。但在一把坠弦上忙活了大半辈子,伺候过不少角儿,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他认准了,拉弦儿就是拉功夫,而想功夫上身,就只有苦练。学荣跟上了这位师傅,也只好苦练了。苦到什么程度?可以说常人难以忍受!

学荣自拜师之后,就与师傅同榻而眠。师傅家也没个闹钟。老人家瞌睡又少,特别是冬天夜长,常常是半夜就醒了。醒了就用脚蹬学荣:“起来!起来!练功!”十三四岁的娃娃,正是贪睡的年纪。但师傅发了话,只好迷迷糊糊地起床,揉揉眼,提上比自己的身个短不了多少的坠琴,再提个方凳,磕磕碰碰就出了门。要遇到下雪天,还得带把扫帚,走到城外寥天野地里,扫开一块雪地,坐下就练。四周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小娃娃呀!心里怕呀!怕就闭着眼睛拉,拉出一点动静给自己壮胆。三尺长的琴杆儿,四两重的弓,左手上下捋,右手左右拉。开始,上下左右不得法。人小胳膊短,左手尽量往上够,勉强能够上第一把位。右手左右拉,玩儿不转四两重的琴弓。不一会儿两只胳膊就酸了、胀了;不几天,就肿了,抬不起来了,更要命的是上下走把位,捋一把,手指甲就捋出个豁口儿。捋两把,嫩嫩的手指尖上就被琴弦勒出一道血口子。西北风再一吹,像针扎,像猫咬。十指连心哪!痛到心里去了!痛到骨头缝里去了!小小年纪,咋受得了哇!可师傅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不练童子功,到老一场空!”“小时候不练,长大了碗里没饭!”“要得会,天天累!”更多的还是一些新词儿:“这时候不练,你娃子将来咋为人民服务?”师傅的这些教导,小学荣听在耳里,记在心中,融化在血液里。接着练吧!胳膊酸了,酸练!胀了,胀练!肿了,肿练!指头拉出血了,血练!半夜雪天,冻得浑身打哆嗦,哆嗦着练!睁眼看看,天还没亮,再闭上眼,使劲儿练!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整整练了三个春秋!真格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哇!就这样,功夫上了身。能坐那儿一拉半天,胳膊不酸、不胀、不僵、不肿了,越拉越灵活,越拉越有劲儿。磨起了茧子的肉指头肚,居然把那硬硬的紫檀木琴杆儿,磨出了两道深深的凹槽。琴磨人,人磨琴哪!琴,算磨出来了,学荣,也磨出来了!

1964年,学荣碰到了一个机会。这年春天,湖北省在江陵地区召开曲艺创作座谈会。已经大有名气的演员郝桂萍与会作示范演出。阴差阳错,郝桂萍带徐学荣去给她伴奏。第一次给名演员伴奏,而且是给省内的专家演出,徐学荣有点儿紧张。但拉下来了,没出啥明显的差错。专家们也评价说“拉得不错”,不过,又补上一句,“才十六岁嘛”。这不明显是打了折扣吗?学荣听明白了。其实,他自己对自己拉得也很不满意。事前也考虑过,该怎么拉才能把演员“伺候”好。什么节奏的把握呀,力度的控制呀,什么“包腔”啊,“托腔”啊,“润腔”啊……种种伴奏技巧该如何运用啊,都想过。可是一上台,全跑了!脑袋一片空白!要不是扎实的基本功在那儿顶着,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

是的,基本功的确重要。但是,光有基本功还远远不够。

还差些什么呢?

16岁的小伙子动起了脑筋。

听着学荣的琴音,师傅也不满意。于是又不失时机地教导爱徒:“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走不尽的路,学不完的艺。”“这弦子里的学问可深哩,下功夫琢磨吧!”

学荣听明白了。师傅说的和自己琢磨的对住了榫口。功夫是基础,还不是艺术。把功夫提升为艺术,还得要下另一种功夫,下更大的功夫。(www.xing528.com)

沉默寡言的学荣不光有股子灵气儿,还是个有心劲儿、有韧劲儿的小伙儿。就凭着这股灵气儿、心劲儿、韧劲儿,开始了新的追求。

带着一些新的想法,学荣暗中使劲儿了。他开始认真向团内别的老师学习,观摩他们的演出,琢磨他们是怎样为演员伴奏的——哦?为什么这一句腔要这样拉?那一句腔又那么拉?为什么对这位演员这么行弦?对那位演员又那么行弦?哦——这位演员有些拖音好黄腔,伴奏这么一“托”,就不显“黄”了;这位演员气弱,拖腔总不饱满,伴奏这么一“润”,拖腔就有了气势;这位演员行腔太直,伴奏时加点“花儿”,那腔就显得婉转了;这位演员行腔非常婉转优美,伴奏时就只轻轻“衬”着,就更显得婉转入耳了。还有,有的老师给不同的演员伴奏,居然拉出了不同的风格……哎呀!果然奥妙无穷!真是艺海无边哪!越琢磨越有味儿;越有味儿越琢磨!学荣迷到坠弦儿里去了。连用二胡给“襄阳小曲”“湖北渔鼓”伴奏,也要把从坠弦儿里琢磨的心得用上,印证一下。反正都是伴奏嘛,那“理儿”不都是一样的?学荣的伴奏技艺大大提高了。不久,学荣的潜力就被领导发现了,被正式安排给名气很大的郝桂萍伴奏。于是徐学荣琢磨坠子伴奏的劲头就更大了,学习的机会也更多了。

转眼到了1965年,机会来了。团里派郝桂萍带着学荣到武汉市说唱团和河南省曲艺团学习。机会倒是好,可惜时间太短,前后不过两三个月。然而对学荣来说,那是太宝贵了。在武汉,伴奏名家王国贤老师毫无保留地传授技艺,口头讲,还反复示范表演,往台上一坐,一段前奏拉下来,台下就被镇住了,真是“一鸟入林,百鸟哑音”哪!这才叫功夫!真功夫!听听那大过门儿,如长江大河,奔腾、流畅、婉转、回环。小过门儿,托住唱腔,不温不火,承上启下,恰到好处。再看那神态,那身架,真是优雅、大方、自然、帅!坠子原来是这样伴奏的!开了眼了!到河南,又另是一番气象。这可是一个曲艺之乡啊!它不光是坠子的老家,还拥有“大调”“三弦书”“梨花大鼓”“道情”等众多曲种,让人目不暇接。于是,学荣见啥就学。当然,坠子是主攻目标,特别是郝桂萍正向河南坠子改革派代表人物赵铮老师学唱《双枪老太婆》《焦裕禄》等段子。这可是要玩儿了命地学呀!赵铮老师的唱腔、表演,那是没说的,刻画人物入木三分;抒发感情淋漓尽致;拿捏分寸恰到好处。而伴奏老师却不论她怎么唱,都伴得若即若离又严丝合缝,有刚有柔而浑然一体。窍门儿在哪儿呢?学荣痴了、迷了!暗下决心,路过宝山,决不空手而归!学坠子,也学“大调”“三弦书”,还学了“琴书”。各种伴奏技巧,兼收并蓄。吃下去,再消化。一字字地琢磨,一句句地探究,一段段地细细咀嚼,一个小过门儿也不放过,甚至把演员的功夫也下了——不仅仅学会了拉,而且背熟了唱词儿,能唱了!除了嗓子差点儿,那是天生的,没办法,可那情绪,那韵味儿,也都能唱他个八九不离十。自己会唱了,再拉,就更顺手了。演员情绪的起伏走向,人物命运的跌宕线索都了如指掌,哪里该轻,哪里该重,哪里该疾,哪里该缓……心里都有数了,那,还能不顺手?学荣,不再是那个只会玩儿基本功的学荣了。

“文化大革命”中,学荣拉坠弦的机会少了。然而,断断续续并没有完全放弃。他爱死了这个玩意儿,丢不下。何况1972年以后,省里组织了几次汇演,坠子还总是得分的曲种,必上。只要上就得拉,学荣好高兴啊!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拉坠弦儿了。这当然好,可毕竟是非常时期,学荣不能专搞曲艺,拉他的坠弦儿。他被调到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去搞伴奏,拉二胡,还拉板胡,为歌舞节目、戏曲节目伴奏,甚至为豫剧《杜泉山》拉过主弦儿。而后,又被选送到省里学“单弦拉戏”“雷胡拉戏”。学得都不错!回襄樊汇报演出受到观众的一致好评。可学荣就是喜欢坠子伴奏!用句时髦的话说,学荣有“坠胡情结”。不管拉啥,他都要跟坠胡伴奏作个比较,而后,还回到坠胡上,也就是把各种伴奏、独奏的技巧吃进去,再细回味,重新咀嚼一番,来个“牛倒沫”,深加工,再吸收到坠子伴奏中。功夫不负有心人,学荣的坠子伴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一个可以被人称为“琴师”而无愧的高度。学荣不知道,他这种对各门艺术兼容并蓄的做派,正是对生他养他的襄河道多元文化传统的继承,也是他得以成功的重要条件。

河南宝丰县境内,有个地方叫马街。每年农历正月十三,都要举办一个曲艺盛会,就叫“十三马街会”。这是一个民间盛会。原来的规则很简单:从不请评委,完全由听众定优劣。徐学荣两次与会,给郝桂萍伴奏,都受到大家的赞扬。每到休息时间,总有些成名的、未成名的琴师,来到他的住房里,跟他切磋,向他讨教。人们佩服他的伴奏,说,粗一听,突出的是个“伴”字,从不喧宾夺主。但细细一琢磨,却又不是那回事儿。感觉总是若即若离,有分有合。从不同的角度帮演员出力,或托,或垫,或牵,或引,或斜行顺劲儿,或同行加力,或以强补弱,或以弱显强,或以快补慢,或以慢衬快,不论咋拉,总恰到好处。哪怕是给从来没有合作过的演员即兴伴奏也得心应手,神闲气静,高低快慢,处理得当,咋听咋舒服。在湖北省曲艺汇演的“百花书会”上,凡有学荣上场,那必定是伴奏一等奖。在全国曲艺比赛中,徐学荣获“牡丹奖”奖杯。专家欣赏了徐学荣(和李天生的琵琶)伴奏以后,称赞说:“看来曲艺伴奏不在乐队大,而在伴奏精!”一个“精”字,确实是对学荣这把弦儿的定评。

可学荣并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虽然已年近花甲,每天还至少坚持练两个小时的功。然而更多的时间是在总结,在探索伴奏艺术的规律,在朝更高的境界攀登。他认为伴奏的一个“伴”字,规定了它是“宾”而不是“主”,是“绿叶”而不是“红花”。伴奏者要明白自己的位置,要安于作“宾”,安于当“绿叶”。但在具体的伴奏中,却不能消极被动地跟着唱腔走,要做很多工作,要对文学底本深刻理解;对它的主题思想要正确把握;对人物形象要认真揣摩;对故事的矛盾要认真分析。再加上对演员的长处短处,优势劣势要了如指掌,这才能做到对音乐处理统筹兼顾,对伴奏技巧运用恰当,才能做到与演员的演唱配合默契,自由而顺畅。伴奏,是在被动中求主动;绿叶,是在和谐中衬红花;是在不自由中取得自由。只有这样才是好的伴奏。学荣抓住了伴奏的真谛。

艺术,都是在限制中展示的。学荣的伴奏艺术就是在“陪衬地位”的限制下,开放出来的一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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