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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拉尔德:挪威第五章的金发王

时间:2023-07-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哈夫丹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哈拉尔德才10岁,曾被哈夫丹征服的那些国王们见其年幼,认为收复失地的好时机到了。古托姆是哈拉尔德的舅舅及监护人,他以卓越的才能处理政事并佐助侄子抗击敌人。在漫长的战事中哈拉尔德往往能立于不败。哈拉尔德听说了居达的美貌,便派人去求婚。尽管如此,愿意用这幻影般缥缈的王权去哈拉尔德那里用承认征服、接受赐予的方式换取实权的始终是少数。哈拉尔德做到了!

哈拉尔德:挪威第五章的金发王

哈夫丹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哈拉尔德才10岁,曾被哈夫丹征服的那些国王们见其年幼,认为收复失地的好时机到了。不过幸好哈拉尔德有古托姆这个守护者。古托姆是哈拉尔德的舅舅及监护人,他以卓越的才能处理政事并佐助侄子抗击敌人。在漫长的战事中哈拉尔德往往能立于不败。常胜的喜悦之下,他萌生扩张疆域的野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哈拉尔德意识到在整个挪威没有哪个国王的权势和资源可以与自己比肩,于是征服整个国家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日趋清晰和坚定。不过对于扩张疆域的原因,斯诺里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故事,在此便也不吝赘述一下吧。

有一位少女名叫居达,她是霍达兰国王埃里克的女儿,由瓦尔德斯一名富农抚养长大。哈拉尔德听说了居达的美貌,便派人去求婚。得知使者来意,少女目光炯炯,双眸透怒,她扬起骄傲的颈项回绝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吧,我是不会委身于一个只统治了区区几个小国的国王的。我觉得奇怪的是,怎么就没人能征服整个挪威呢?就像埃里克国王征服瑞典、戈姆国王征服丹麦那样。”[1]

使者们惊讶于她的傲慢无礼,警告她态度放好一点,因为在他们看来,哈拉尔德国王配她只高不低。但居达的态度却相当坚定,她在最后送使者们离开时说道:“请代我向哈拉尔德国王传信,我可以承诺嫁给他,但条件是他将为了我而征服整个挪威,并能随心所欲地统治这个国家,就像埃里克国王和戈姆国王做到的那样。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算作真正的众民之王(Tjodkonungr)。”

使者们回到国王面前,建议他必须要煞灭这少女的骄傲气焰,还自荐去将她强行带回。然而年轻的国王却说:“这女孩儿并没有说错,我为什么要惩罚她呢?相反,我还要感谢她。她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现在,我要郑重地发誓,我要请造我的万能的神见证,我将征服整个挪威!一日不成功,我的头发就一日不梳不剪!如若失败,我就以死明志!”

哈拉尔德这番话得到古托姆的赞赏,他评价说,这才是一个国王该有的气度。

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这位年轻的国王开始着手干一番事业。他率领一支军队向北征服了奥克达尔和特伦德拉格,也就是特隆赫姆[2]峡湾附近的地区。在特隆赫姆北边的瑙姆达尔有两位国王,分别是赫尔拉格和罗拉格。当赫尔拉格听闻哈拉尔德征战的行军渐进,便修了一座墓冢,带着11个人躲进去并从内部封住。而他的兄弟罗拉格则命人将他的王座抬到山顶,而把一个伯爵座摆在山脚。他自己坐在王座上等待哈拉尔德,但当他看到哈拉尔德逼近,竟滚下王座,主动坐上伯爵之位,自此宣告承认自己是哈拉尔德之属臣。哈拉尔德将一把佩剑系在他腰上,又在他脖颈处挂了个盾牌,封他为瑙姆达尔伯爵。

无论行到哪里,哈拉尔德奉行了一致的政策。那些原来的国王们若是认可他王上王的统领地位,便被封为其原领地的伯爵。而其中那些反抗他的则或死或残。这些伯爵实际上成为管理者或者王权的代表人。他们以王之名主持公正和收纳赋税,对于这些税收,他们有权保留1/3,只要他们款待好60名国王的战士。每位伯爵之下设有4名或更多赫舍(hersir[3],即小领主、下级属臣),这些人拥有一片年收入20马克的王室地产作为封地,只要他们提供20名战士可供国王随时征用。我们可以看到,封建制度是哈拉尔德的治国之本。他将农民对土地的绝对所有权夺了过来,宣布所有土地归国王所有。土地的耕种者从原本的土地自由所有人变成了国王土地的租借人,而今他们还被允许留在他们继承而来的地产之上,这个特权并非是出于对土地保有的绝对所有权,而是一种封建制度下佃户的权利。随之而来的就是国王可以对所有土地征税,而拒绝纳税的将失去他的权利。哈拉尔德还强迫收取一种被农民戏称为“鼻税”的个人税(因为这种税是到每家每户去按照鼻子的数量来收取的),导致诸多不满。需要补充的是,许多原来的国王接受他所封授的伯爵地位后,发现自己的待遇无论是在财政上还是在权势上其实都优于从前。这一点其实很好理解。他们原来的王权地位所能带来的仅仅是人民自愿让与他们的,而他们的主要特权就是指挥战争和主持公共祭祀,这与其说是一种权利不如说就是一种惯例而已。尽管如此,愿意用这幻影般缥缈的王权去哈拉尔德那里用承认征服、接受赐予的方式换取实权的始终是少数。

对于封建土地所有制,更大的抵制和反抗来自自由的自耕农,因为他们有强烈的独立自主意识,无法忍受任何强加其身的压迫和居于人下。因此,在哈拉尔德的前半段统治期,甚至有迹象表明可能是更长的时期内,大大小小针对王权的叛乱时有发生。对于一些行省他不得不进行二次征服。最终,他的盛势已是大势所趋,并且他的惩罚太迅猛太严厉,使得那些不忠不服的力量终于接受了他的统治。一个人得有多么充沛的精力、多么坚定的决心才能将所有这些如此零星分散、掠夺成性又彼此仇视的部族统一成一个国家啊!哈拉尔德做到了!在阻挠面前,他所制定的系统且统一的政策与他表现出的不容妥协的严苛态度,都表明其本人对于这项事业的浩然重大早有全面深刻的认识。

若要一一列举他的每场战役与每次胜利,未免太冗长。每过一年,他都更加接近自己的目标:成为整个挪威的统治者。这片土地上有许多无比强大的男人,他们曾是高高在上的一方之主,如今都对他俯首称臣,心怀喜悦地接受来自哈拉尔德的恩赐。这些人里不乏我们熟悉的名字:哈罗加兰郡[4]的哈康·格约噶尔松伯爵[5],还有拉格瓦尔德—莫勒的老伯爵,他也是诺曼底公爵罗洛的父亲,而且由于“征服者”威廉的关系他也可以说是英格兰所有国王的先祖。拉格瓦尔德是一个骁勇又敏锐的男人,他成为国王哈拉尔德最亲密的伙伴与谋臣,给他忠言劝告,亦为他战斗奔走。

对于哈拉尔德这一施恩的姿态,伟大的拉夫尼斯塔家族的男人们却没有轻易地接受。当国王派使臣来提出效忠于王的要求,克维德伍夫(意即“暗夜之狼”)便以“年事已高”为由拒绝了。对此哈拉尔德很失望,他还指望着利用克维德伍夫强大的影响力来为自己服务呢。于是他再次派出使臣向克维德伍夫的儿子“光头”格林姆许以高位—只要他愿意对自己称臣。但格林姆拒绝了,理由是这个提议将使自己的头衔比父亲还高,那可不行。耗尽耐心的国王打算放弃好言好语而诉诸武力,幸好克维德伍夫的连襟兄弟欧尔夫·努瓦适时出现,代为调解。在欧尔夫的努力下,老酋长最终同意让二儿子索尔夫为国王效力—如果国王认为他能胜任的话。于是索尔夫和欧尔夫的兄弟艾文德·兰姆一同踏上了维京航海之旅。原本以为他秋天就会回家,结果航海结束之时两人都接受了国王的邀请,成为王的麾下之臣。索尔夫因其聪颖俊美、谦恭有礼得到国王赏识,晋升尤其快。不过老克维德伍夫对这场君臣之谊却抱着怀疑的态度,暗示说他认为这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自古以来,瑞典的国王都宣称对挪威的维肯[6]拥有主权。还有自“伐木者”奥拉夫时代起就属于英格林家族的韦姆兰[7],也被说成是瑞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瑞典国王埃里克·埃蒙德松趁哈拉尔德忙于征服北方土地,抓住机会入侵了韦姆兰省,以及朗里克和部分温高尔马克。消息传来,哈拉尔德连忙赶往南方,罚款并惩处了那些倒戈的农民,之后又去了北方,并在韦姆兰参加大自耕农奥克举办的一场盛大庆典中遇上了瑞典国王,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巧合。大概是为了避免流血冲突,两位国王及其战士被安置在不同的楼里接受款待。当哈拉尔德和他的人住进新的楼宅,喝着新的牛角杯,用着昂贵的盘子,埃里克的派对正在一所老宅子里举行,他们的杯盏盘碟虽然工艺精巧,却不是新的。散筵的时候,奥克把儿子带到哈拉尔德面前请求得到效力国王的机会。埃里克对此非常愤怒,策马就走。奥克连忙追赶上去。当被问及为何在招待的时候做出那样的区别对待,他解释说这是因为埃里克比较年老而哈拉尔德比较年轻。

“你得记住你是我的人。”埃里克国王说。

“当你说我是你的人的时候,”这位自耕农答道,“我也同样可以说你是我的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这位国王,他拔剑杀了奥克。当哈拉尔德听到奥克的死讯,试图追那凶手,却没能赶上。

自此,反抗哈拉尔德的小国君主和酋长们都已自取灭亡。而余下的那些仍保有自己土地的分别得出结论:光靠自己单打独斗是绝无可能战胜哈拉尔德的。他们于是联合起来,于872年与这位征服者的舰队在哈弗斯峡湾[8]狭路相逢。战争的号角已吹响,最激烈的战场上总是有哈拉尔德的战船冲在最前。船头赫然立着索尔夫—克维德伍夫的儿子、英勇绝伦的战士—还有欧尔夫·努瓦和艾文德·兰姆兄弟。战争异常残酷且结局难以预料,国王失去了很多最优秀的战士,漫天都是枪林石雨,无数箭矢“嘶嘶”地在空中呼啸而过。哈拉尔德的狂战士们在盛怒中杀红了眼,他们猛攻向前,登上敌船。这是一场可怕的杀戮,酋长们一个个地或死或逃。哈拉尔德国王(就像萨迦传说中的那样)赢得了挪威史上最伟大的战役之一,从那天开始,对他的统治再无足以畏惧的反对之声。哈弗斯峡湾之战中受伤者众,其中也包括索尔夫。事实上,所有站在船桅前为国王而战的人都有受伤,除了狂战士。吟游诗人索尔比约恩·霍恩科洛夫为这场胜利作了一首歌,其中的一些片段至今仍有流传。

那场战争后不久,在一次纪念国王胜利的宴会上,由拉格瓦尔德—莫勒的伯爵剪下了哈拉尔德的头发,所有人都惊叹于他的头发原本是这么漂亮。从前他被称为卢法·哈拉尔德,意思是邋遢头,而今他被人叫作“金发王”哈拉尔德。如今他已经完成大业,便迎娶了居达。但这段罗曼史却有一个瑕疵,那就是哈拉尔德在数年前便娶了奥莎,哈康[9]·格约噶尔松的女儿,并且生了三个儿子:“白王”哈夫丹、“黑王”哈夫丹[10]和齐格弗里德。居达也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古托姆、哈莱克和古德罗德。

相比他对待女人的不忠,哈拉尔德后来对待男人亦可以说同样不义。他这个人有着百折不挠的意志与胆量,敏锐且有先见之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然而他却无法忍受自己所拥有并看重的品质出现在他人身上。他一旦起了嫉妒心就很难消除。像几乎所有暴君那样,越是曾被他重用赏识的人越是容易遭到他的羞辱,而往往被他怀疑的却是他最忠心的臣下。其嫉妒心下的头号牺牲品就是克维德伍夫的儿子索尔夫,哈弗斯峡湾战役之后因国王的喜爱,他的地位达到一个耀眼的高度。

索尔夫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做妻子,而他本人通过继承得到的财富也很可观,于是他过着富丽堂皇的贵族生活。慷慨的性格与出众的外貌为他赢得许多朋友,而懂得节俭和精明的才干,令他好客款待时得以游刃有余。国王任命他为哈罗加兰郡的执政官(Sysselmand),他的表现堪称卓越,尤其是在向芬兰人征税一事上他强势又精明。要知道,对于为王室的国库做贡献,芬兰人可不那么积极。有一次哈拉尔德莅临哈罗加兰郡,索尔夫设宴相迎,其奢华壮观,其他地方前所未见。宴会总共来了800人,其中500人是索尔夫请来的,另外300人是国王的侍从。令这位东道主惊讶的是,国王坐在高位,阴郁沉默,对于这费尽心思的款待看上去一脸不快。直至宴会结束国王都压抑住了自己的坏脾气,分别之际,当东道主赠予他一艘装备齐全的龙船时他似乎还很开心。然而不久,国王就免除了索尔夫的王家执政官一职,支持他的敌人,利用各种卑劣的诋毁之辞为借口在他的私有土地桑德尼斯上袭击他,烧了他的房子。当索尔夫从熊熊燃烧的火墙内突围出来,迎接他的是漫天雷暴一般的矛头。看见国王的一刹那,索尔夫就手握出鞘的剑向他冲了过去,砍倒了他的旗手,而当与敌人只剩一剑之遥,他终于不支摔倒,哭喊道:“只差三步啊!”据说哈拉尔德亲自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后来他也亲口向老克维德伍夫承认自己是杀害索尔夫的凶手。当这位国王看着曾经的朋友横尸在面前,他露出悲伤的神色。当有人一边忙着处理身上的小伤口一边从他面前经过,他说:“你那道伤口不会是出自索尔夫之手,因为即便同样的武器,在他手里发挥出的威力也是完全不同的。这样的人必须消失,真是可惜。”

当克维德伍夫听到儿子的死讯,一下就悲伤得卧病不起。但当他得知是国王杀了儿子,并且儿子就趴着死在凶手的脚下,便又振作起来,甚感欣慰。因为据说如果垂死的人是面朝下的,这将是此仇终将得报的预兆。与此同时,由于远不具备可以公开攻打哈拉尔德的力量,这位老人聚集了全家所有人和财物远走冰岛,但他们沿着挪威沿岸逗留了很久,试图找到哈拉尔德的族人来施行报复。功夫不负有心人,哈拉尔德的舅舅前守护者古托姆的两个儿子正随同国王派的两个人一起向北航行。“光头”格林姆和克维德伍夫袭击了他们,杀了国王的侄子们,夺取了船。随后,在狂喜之下“光头”格林姆登上船头唱起了歌:

这是赫舍履行了

对国王的报复。

被狼与鹰踩在脚下的是

英格林的子孙。

海上漂浮着

哈瓦尔德破碎的尸体。

鹰的利喙

撕扯着斯纳菲尔的伤口。

从那时起,英格林家族就与克维德伍夫的后人结下了血海深仇。关于“光头”格林姆的儿子埃吉尔有一则著名的萨迦传说,讲述了一系列漫长的血腥与杀戮,而所有那一切的根源就是国王对索尔夫的背信弃义。

为逃离哈拉尔德的压迫,许多酋长选择远走海外寻找避难所,克维德伍夫和“光头”格林姆并非唯一的特例。哈弗斯峡湾战役之后,国王以不容妥协的决绝继续推行封建制度,数千人跨越重洋到奥克尼和赫布里底群岛建立新的家园,其中不乏原本最高贵的家族,而后他们中很多人又借道去了冰岛。也有不少人直接以冰岛为目的地,有一本《兰德纳马之书》(其是冰岛的“末日审判书”[11])里保留了他们的名字,间或记载了关于那些最重要的最初移民者的历史片段。或许我们会非常赞同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正是这种精神让这些人牺牲了家国仅为坚守一个原则。不过对待这个事情还有另外一种看法也值得考虑。“金发王”哈拉尔德正在建立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将支持一种更高级的文明,这一过程若要完成,仅仅靠这些相互之间多少存有敌对的部族松散地聚集抱团是不可能实现的。统一国家的想法鼓舞哈拉尔德前行,这个想法本身要求强制实施一个有机的系统制度,这一点势必令独立自治的酋长们倍感压迫。对于现代国家的公民而言,纳税不会是一件丢脸蒙羞的事,但北欧的酋长们却认为那是对自由民的不尊重。当哈拉尔德向他们提出不允许在他的王国国境之内行抢夺与劫掠性远征之事时,他们愤怒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这些古而有之的特权做无保障的削减。这些人中有一位名叫罗尔夫,也称罗洛,是国王的朋友(莫勒的伯爵拉格瓦尔德)的儿子,他藐视了国王的命令,在维肯预备粮草[12],结果遭到流放,父亲的影响力和母亲的祈祷都救不了他。正是因为他出身高贵,被国王抓了典型,以儆效尤。

在北欧萨迦中,罗洛有“行走者”罗尔夫的称号,因为他又高又重,没有马能驮得起他。他与一大群追随者向南航行去到法国,侵扰那个国家数年后,于912年与“糊涂王”查理三世达成和解,根据协议,他皈依了基督教并接受了一个大省作为他和后人的封地。这个省名叫诺曼底,在世界历史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传说罗洛被要求亲吻国王的脚以示效忠,他却回答说:“我不会向任何人折腰,也不可能亲吻任何人的脚。”不过经过长久的劝说,他最终同意由一名属下来代他履行这一致敬之举。这名代表一脸阴沉,昂首阔步地走过去,在国王骑坐的马前停住,一把抓住他的脚举到自己唇边。这一蓄意的动作使国王差点摔了个跟斗,引得在场的北欧人大笑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穷小子,罗洛真的娶到一位公主,得到了半个王国。传说查理把女儿吉斯拉嫁给了他,可惜这位公主还没来得及生下孩子就死了。罗洛以铁棒政策统治其公爵领地,他一定从哈拉尔德那里学了一课,因为据说他严厉打击抢劫,强盗一概施以绞刑。他的时代,公共治安好到夜不闭户,农民们可以把犁耙工具留在地里过夜而不用担心会被人拿走。罗洛的儿子是“长剑”威廉,威廉生了“无畏者”理查,理查又生了个儿子,并用自己的名字给他命名。小理查得到“好王”的名号,他的儿子名叫罗洛,被称为“华美王”罗贝尔[13],是“征服者”威廉的父亲。

随着心怀不满的自耕农和酋长们的移民出走,哈拉尔德建立封建国家的最后阻碍也消失了。根据一个大致准确的统计,大约800户人家去了冰岛、苏格兰诸岛和耶姆特兰[14],而他们留下来的地产随即就被国王没收充公了。也有人试图把土地卖掉,却鲜有成功,因为买入移民者的地产被视作反国王行为。因此,大量的财富集中到国王手中,将敌人的损失拿来奖赏给朋友,借花献佛这招国王耍得得心应手。于是,虽然初衷是要努力毁掉这个国家,实际上移民者们却帮助国王更加巩固了这个国家。大量的土地房产需要大量的官员来管理,哈拉尔德从自己的直系亲属里面进行挑选。所谓的管事(职务,Aarmaend)不过是监管人或干事,他们管理王室的土地,将收入中相应的份额上缴给国王。这些人往往是奴隶或得到解放的奴隶,自耕农将他们视作低人一等。另一方面,属于旧部落贵族的伯爵们在自己的封地上掌握着土地,从狭义上讲他们可算是地主,尽管严格说来他们的儿子并无绝对继承权可以继承其土地。然而一般惯例却是默许这些土地由父亲传给儿子。第三类地产是从前被自耕农完全保有所有权的土地,而现在作为国王名义上的佃户,他们得到了差不多的保障和继承权。只要他们乖乖纳税,国王心情好就可以不找他们的麻烦。(www.xing528.com)

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哈拉尔德自然而然建造了异常辉煌壮观的王宫。他喜欢歌曲和故事,养了一帮吟游诗人,长期在身边为他唱赞歌,颂扬他的丰功伟绩。当场面所需,他会十分慷慨,以王室的大气风范分金散财。不过据说在小事情上他就比较吝啬。侍臣们常常抱怨他们吃都吃不饱。在斯诺里讲述的一些传说中,他对待男人的态度严苛又顽固,可是却很容易被美色蒙蔽。有这么一个故事,当他在古尔布兰达尔参加一次耶鲁节庆典时,宴会上一个芬兰人过来游说他跟随自己去了他的帐篷。在帐篷里,芬兰人带出来一个名叫斯奈芙里德的女孩儿,她的美貌令哈拉尔德印象深刻。他和女孩儿聊了一会儿,其间喝了芬兰人递来的一杯蜂蜜酒,酒还没下肚多久,他就疯狂地迷恋上斯奈芙里德而不肯离去,并要求她当天就得嫁给他。他沉溺在对她强烈的爱情之中,不事朝政,完全只为她而活。斯奈芙里德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为他生下5个儿子之后就去世了,哈拉尔德悲伤得不能自已。他拒绝将她下葬,整日整夜地坐在旁边看她美丽的尸体。说来也奇怪,据传斯奈芙里德即使死后还是一样的美丽,一点也不见腐烂的迹象。国王的所有人臣都担心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最后,其中一人用了一些托词说服了国王将尸体移走。但就在尸体被碰触的一瞬间,最可怕的变故发生了。斯奈芙里德的肉身变成了蓝色,恶臭弥漫了整个房间。这时候国王恢复了理智,下令将尸体烧掉,然而就在人们将其置于柴堆之上,大小蛇蝰、癞蛤蟆,还有可怕的爬行物爬满了尸身和周围,场面之骇人无人敢看。随后哈拉尔德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巫术,他非常生气,驱逐了斯奈芙里德为他生的孩子。不过奇怪的是,正是那一支的后人存活发展得最长久,还出了“巨人”西格德·莱斯、古德罗德·隆约姆、“长腿王”哈夫丹和拉格瓦尔德·勒提贝恩。

哈拉尔德王只有一位妻子出身王室,那就是朗希尔德,南日德兰的国王小埃里克的女儿。当他第一次派人去向她求婚时,她回答说:如果要她忍受三十分之一的爱,她是不会嫁给这位全世界最强大的王的。国王第二次派人去的时候,她回复说,如果哈拉尔德王肯送走其他所有的妻子,那么她就愿意嫁给他。国王同意这样做,便迎娶了朗希尔德为王后。然而婚后她只活了三年便去世了,随后哈拉尔德又把以前的一些妻子和情妇带了回来。朗希尔德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埃里克,是哈拉尔德在所有孩子中最喜爱的一个。

在日耳曼异教时代,婚姻完全是一纸平民式的契约,与宗教和宗教仪式都毫无关系。丈夫要同妻子离婚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惯例就是必须要先通过离婚这个形式才可以结第二次婚。像哈拉尔德那样明目张胆的一夫多妻的行为是伤风败俗的,会受到人们的斥责。即使如此,在统治后期,哈拉尔德仍是一位受欢迎的统治者,得到自耕农和酋长们的喜爱。

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哈拉尔德开始尝到过度地开枝散叶带来的苦果。由于他的儿子们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又在全国各地由不同的自耕农抚养长大,因此相互之间几乎完全没有兄弟亲情的意识。他们彼此嫉妒,而且尤其嫉妒那些在自己的一方土地上像土皇帝一样治理土地和人民的强大的伯爵。当“长腿王”哈夫丹和古德罗德·隆约姆向莫勒的伯爵拉格瓦尔德突然发难,烧死了他和他的60名手下,这种嫉妒之情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哈拉尔德听说了这一卑劣行径,集结军队前去惩罚自己的儿子们。古德罗德在杀死拉格瓦尔德之后占有了他的伯爵领地,见到哈拉尔德前来,他不加抵抗地选择了投降;而“长腿王”哈夫丹却率三艘船驶往奥克尼,赶走了莫勒的伯爵的儿子托夫埃纳,在那里的群岛之间自立为王。然而托夫埃纳杀了一个回马枪,令哈夫丹措手不及,并以一种残忍野蛮的方式杀死了哈夫丹。虽然哈夫丹曾反抗了哈拉尔德的权威,托夫埃纳杀他只是为父报仇,可哈拉尔德却也不得不找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报仇。于是他率领舰队奔赴奥克尼,与托夫埃纳公开谈判,接受了作为“血偿金”的60马克的黄金。他是否趁这次出航的机会去了苏格兰并侵扰其海岸,倒是未必。就像之前某次在同一片水域的巡航一样,他的主要目的是粉碎各种维京海盗巢穴,因为维京人把这里当作方便的藏身之所,夏季的时候经常从这里出发对挪威沿海发起侵袭。

造成哈拉尔德众子不合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对埃里克的嫉妒,因为父亲明显过于偏爱他们的这个兄弟了。埃里克在12岁时就得到号令五艘船的机会,踏上维京航海之行,并随行配备了最精良的船员。他所表现出的杰出才能与大胆冒进令老国王欣喜欣慰。出色的战绩让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得到了“血斧”(Blod-Oexe)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绰号,也使他更加受到父亲的喜爱。正是这层偏宠导致哈拉尔德在他50岁的时候(900年)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实际上抵消了他一生的功绩,也将使他尚未出世的子孙后代痛苦不堪。他召集了一次“庭”(thing),也就是全体大会,地点大约是在埃兹沃尔德,他将所有儿子都立为小王国国王,但有一个条件:在他死后,所有儿子都必须承认埃里克王上王的领主地位。他分给每个儿子一个省拿去统治,对于税收,他们可以留1/3在手里,1/3分给那些伯爵们,还有1/3交给君主即埃里克。王室衔位只能传给直系后代当中的男丁,不论是婚生子或私生子都一视同仁。对于他的女儿们所生下的儿子,他赐予了伯爵之位。哈拉尔德这一灾难性的决定抹煞了婚生子与私生子的差别,为以后的内战和常年的自相残杀与冲突埋下伏笔,哈拉尔德辛苦建立起来的国家不断被这些内讧摧毁磨蚀,直到400年后淡出人们视野,连这个国家的名字似乎也渐渐泯灭于众族。这看上去很不可思议,曾经建立起一个强大国家的智慧与精力,竟也孕育出了最后毁掉这个国家的不智与弱点。显然,哈拉尔德把王室政权当作是自己拿剑打拼出来的私人财产,自己的所有男性后人都能机会均等地继承。然而与此同时,以他对儿子们的了解和经验,他怎么可能指望他们会心态平和地默认自己的安排、兄友弟恭地和平共存呢?如果说哈拉尔德心存美好的幻想,那么埃里克在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击碎了它。他首先杀掉了斯奈芙里德的儿子拉格瓦尔德·勒提贝恩,因为据说他是一名男巫。然后“商王”比约恩因为拒绝上贡而遭到攻击,埃里克杀了他的这位兄弟并抢了他的房子。特隆赫姆的“黑王”哈夫丹决定报复这暴行,因为据他分析,只要埃里克的为所欲为有免死王牌做保障,哈拉尔德的儿子们就没有一个可以逃离厄运。当埃里克在瑟尔温农场享受盛宴之时,哈夫丹包围了房子,纵火烧了它。埃里克带着4个人成功逃脱,赶往南方向父亲告状。据说国王哈拉尔德怒不可遏,集结舰队驶往特隆赫姆,而虽然武装薄弱,哈夫丹早已恭候在此。正当战争一触即发,吟游诗人古托姆·西恩德勒出现了,提醒两位国王说他们曾对他有一个承诺。有一次他为他们唱了一首颂歌,但却拒绝了所有的赠赏,于是两人都发誓说无论他对他们有何请求,他们都将满足。“现在,”他说道,“我就来兑现那首歌的奖赏了。”虽然非常艰难,然而君无戏言,他们不能打破。握手言和之后,这对父子分道扬镳。哈夫丹得以保住他统治的省,但必须庄严地发誓从今往后不再对埃里克有任何敌对的表现。也正因如此,虽然慑于老国王的权威而一度消停,这两人之间的仇怨却长久地持续下去。

哈拉尔德快70岁的时候又找了一个情人,就是莫斯特的索拉,因其个高,她又有“莫斯特之杆”的绰号。她为哈拉尔德生下儿子哈康。这个老来子的出现引起哈拉尔德其他儿子的诸多不满,如果不是一个突发事件使他远离了这些人的魔掌,他说不定都挨不到长大成人。斯诺里讲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但实在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他讲道:有一次,英格兰的埃塞尔斯坦国王派来使者,将一柄宝剑送给哈拉尔德国王,哈拉尔德接受了它并表达了谢意。

“现在,”使者说,“正如我们国王所希望的那样,你已经拿了宝剑,那么你就成了我们国王的佩剑人或者封臣。”

被戏弄的哈拉尔德非常生气,却并没有为难这些使者。第二年,他派自己的小儿子哈康跟随大使团去拜访埃塞尔斯坦。他们在伦敦找到国王,得到国王的款待。大使团的发言人把小男孩哈康放到埃塞尔斯坦的膝上说:“哈拉尔德国王请您抚养这个他侍女所生的孩子。”

在内德内斯安特的斯科德摩发现的镀金扣

埃塞尔斯坦怒而拔剑,意欲杀了这个小孩。但发言人又说了:“反正你已经把孩子抱在膝上,只要你高兴,大可以杀了他。不过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杀掉哈拉尔德国王所有的儿子呢?”

在挪威,替另外一个人抚养孩子被认为是承认自己低人一等,哈拉尔德以这样的方式向埃塞尔斯坦以牙还牙。然而却有一些情况令人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首先,埃塞尔斯坦及其祖辈在北欧人那里吃过大苦头,不会以无端的侮辱去主动挑衅。其次,哈拉尔德把最小的儿子送出国,更可信的原因是出于为儿子自身安全的考量[15],而不会是为了有失尊严地去戏弄一位别国国王。不论如何,哈康在英格兰国王那里受到最亲切的接待,并赢得其喜爱。

哈拉尔德80岁时,感觉自己无力再扛起治国的重担,便将王位传给埃里克,主动退位了。哈拉尔德死于三年之后(933年),其一生统治挪威长达73年[16]

【注释】

[1]那时候戈姆国王还并没有征服整个丹麦。

[2]位于挪威西海岸中部,是挪威历史上第一个首都,今挪威第三大城市。其所在的特伦德拉格郡是中世纪挪威四大庭会之一的弗罗斯塔庭的召开地。—编者注

[3]维京军队中的地方指挥官,相当于百夫长,效忠于伯爵或国王。—编者注

[4]北欧萨迦中位于挪威最北端的郡,遍布小岛和峡湾。—编者注

[5]哈康·格约噶尔松,又名“富裕者”哈康,首任拉德(Lade)伯爵,“金发王”哈拉尔德的重要盟友之一。—编者注

[6]维肯是克里斯蒂安尼亚峡湾周边的地区,分为西福尔、温高尔马克和朗里克。克里斯蒂安尼亚即今挪威首都奥斯陆,朗里克即今瑞典的布胡斯。—编者注

[7]韦姆兰位于今瑞典中西部,奥斯陆东面,史学家斯诺里·斯图鲁松在著作中对其多有提及,该地也深受挪威与瑞典之间战争的影响。—编者注

[8]哈弗斯峡湾是耶德伦的一个小峡湾,位于挪威南部,在如今的斯塔万格市以西。

[9]挪威语里的aa(冰岛语里的d)读音就像英语hawk当中的aw。因此Haakon的读音是Hawkon;Aasa读作Awsa,以此类推。现代冰岛人把这个音读作类似英语out、rout中的ou,他们会念成Houkon、Hourek,等等。

[10]其与祖父(即第四章提到的那位)都被称为“黑王”哈夫丹,非同一人。—编者注

[11]“征服者”威廉征服英格兰之后,下令对全英格兰的人口和财产进行普查,由于调查得过于细致,甚至连一头猪都不放过,就像《圣经》里的末日审判,因此被民间称为“末日审判书”(Domesday Book)。—编者注

[12]原文的说法是strand-hug,指在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国家为维京舰队准备粮食补给。维京人在他们可能经过的地方准备粮草,这种做法非常普遍。

[13]第一任罗洛公爵接受洗礼时获得了罗贝尔这个名字。

[14]位于今瑞典中部,12世纪时该地区被挪威征服,1645年割让给瑞典。—编者注

[15]见孟克(i.,591)。

[16]原文如此,应为70年。—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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