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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与人类学:研究巫术仪式与行为效果

时间:2023-07-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巫师的各种行为是仪式,我们在描述它们的同时,试图指出它们很好地回应了仪式概念的一切内涵。但是,我们认为这不是一些简单的和缺乏仪式的行为。至于我们,我们将在各种小型的和不为人知的仪式中探寻巫术仪式的各种典型行为。因此,所有这些已知条件相互交错,规定了各种极少能够实现的条件;若是我们由此相信印度巫师,那么某些仪式只能卓有成效地进行45年。

社会学与人类学:研究巫术仪式与行为效果

巫师的各种行为是仪式,我们在描述它们的同时,试图指出它们很好地回应了仪式概念的一切内涵。必须注意,在各种民俗采风中,它们的表现形式通常并不复杂,而且相当平凡;若是这些采风的作者们没有透露出一点这是一些仪式,那么我们将力图从中提示出一些非常平凡的、没有特殊性的姿势。但是,我们认为这不是一些简单的和缺乏仪式的行为。它们看上去很简单,这是因为对它们的描述或观察都不好,或者是因为它们失去了威力。至于我们,我们将在各种小型的和不为人知的仪式中探寻巫术仪式的各种典型行为。

与此相反,我们认识了大量相当复杂的巫术仪式。例如,印度迷魂法的仪式就特别广博(《乔尸迦经》,47—49)。它要求一块有凶兆的木头、经过某些方式被割下来的草、特别的油和不祥之火;遵循与吉兆的仪式相反的方向;找到一块荒芜的盐地;最后,应该根据秘诀挑出一个日期施行迷魂法。但是这显然是一个凶日,在一个不吉祥的星座之下,在阴暗处进行(47,1—11)。随后是对当事人特别冗长的奥义传授,有注解(盖沙瓦注,12)说这是一种笛克沙(dîska[6],与正式献祭开始时献祭者经历的奥义传授相似。从这时开始,婆罗门成了主要仪式的主角,或者是形成迷魂法的各种仪式的主角;因为在阅读我们的文献时,无法了解我们计算过(47,23到49,27)的32类仪式(其中许多都有多达3种形式)是否属于唯一庞大的典礼,或者它们在理论上是否不同。其中最不复杂的一个仪式是拿一个用黏土做成的人偶(voult)进行的(49,23),不少于12天。迷魂法是通过净化仪式完成的(49,27)。——在切罗基人或昆士兰的皮塔-皮塔人那里,诅咒仪式并不非常简单。最后,在我们保存的希腊人的纸莎草纸文献与亚述人的文献中,有着各种需时很长的驱魔法和占卜仪式。

1,各种仪式的条件。——若是我们现在去分析一般的仪式,那么我们必须首先注意,一种巫术格言除了指示一种或多种主要操作活动外,还包括列举许多附属的戒律,它们与宗教仪式的教规完全对等。每次当我们面对真正的仪式、礼拜仪式时,对时机的精确枚举在巫术中并不缺乏。

完成仪式的时机是被仔细确定的。某些仪式必须在夜里或夜里某些被选定的时刻进行,比如午夜;其他一些仪式则在白天的某些时刻里,在日落或日出时进行;这两个时刻尤其是有魔力的。一周中的每一天各不相同;如星期五是巫魔夜会之日,不影响其他几天:从有了星期开始,仪式就被指定在固定的一天里进行。同样,在每个月里确定仪式的日期,但是这尤其是、也许宁可是通过月亮的运行和月亏期来确定的。对太阴历的各个日期的遵守一般是完全固定的。在古代印度,所有巫术仪式在理论上都是与新月和满月时的献祭联结在一起的。甚至从古代文本和较现代的文本来看,明亮的15天是留给有关吉兆的仪式,昏暗的15天则属于有关凶兆的仪式。同样还要留心星辰的运行,日、月、星辰的合合分分,以及星辰各自的位置。由此,占星术是与巫术相连的,我们拥有的希腊巫术文本中就有一部分出现在占星术著作中。在印度,中世纪早期的占星术和天文学巨著在最后一部分都是有关巫术的。月份和年轮的顺序数有时在考虑之内。一般地讲,二至点和二分点的白天,特别是先于它们的夜晚。闰日,重大的节日,如我们一些圣人的节日,一切有点独特的时代都是特别有利的。因此,所有这些已知条件相互交错,规定了各种极少能够实现的条件;若是我们由此相信印度巫师,那么某些仪式只能卓有成效地进行45年。

巫术仪式不是不挑地点的,而是在一些特定的地方进行的。像宗教一样,巫术通常有一些真正的圣地;在某些情况下,它们的圣地是共同的,比如在美拉尼西亚、马来西亚以及现代印度,村庄的祭神坛供巫术之用;在基督教的欧洲,某些巫术仪式必须在教堂、甚至祭坛之上进行。在另一些情况下,地点是经过挑选的,因为宗教典礼不应该在此举行,因为这儿要么是不纯洁的,要么是经过特殊的考虑。墓地十字路口、森林、沼泽、垃圾坑都是巫术偏爱的地方。人们在村边、地头、门口、屋顶、主梁、路上、街上、车道上以及不论有什么特点的地点施展巫术。人们可能满意的最低标准就是,这块地方与仪式有着一种充分的关系;为了迷惑一个敌人,人们向他的房子或在他的面前吐口水。在没有其他规定的情况下,巫师围绕着他画出一个巫术的圆圈或正方形,即寺庙templum),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我们刚才看到,在巫术仪式如献祭中,有着各种时间与地点的条件,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条件。人们在巫术领域中使用一些材料和工具,但是这些工具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东西都可以用的。准备和选择它们是仪式的目的,而且特别需要满足时间与地点的各种条件。因此,切

罗基人的萨满要在阴历的某一天日出之时去寻找他的药草;他按照固定的顺序,用规定的手指来采摘药草,而且小心不让自己的影子遮住它们。另外,这一切都是在举行完一系列的仪式之后才进行的。人们用的是澡盆上的铅、墓地上的土等。配制仪式的物品材料需要漫长的时间和细致的态度。在印度,护身符或春药的所有配方成分都必须浸泡过,而且首先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擦油,方式特别。一般而言,巫术物品若不是宗教祭品,至少是被诅咒的,也就是说具有一种巫术成圣仪式。除了这些先决的魔法外,大部分所使用的物品像祭礼的牺牲品一样已经有了一种原始的规定。一些是被宗教肯定的,即被吃过或销毁后的剩余祭品、死人的骨头、圣水等等。另一些一般是被否定的,如残羹冷饭、碎片、碎指甲、剪下来的头发、粪便、胎儿、清理好的垃圾,以及人的所有弃物和没有正常用途的东西。随后是许多为了自己而根据它们实际的或应当的属性或者还有它们与仪式的关系来使用的物品:动物植物、石头;最后,其他材料如蜡、胶水、石膏、水、蜂蜜、奶,只用于混合并使用其他物品,似乎是用来盛巫术大餐的盘子。最后这些材料通常有着自己的力量,而且是一些有时是非常形式化的规范对象:在印度,一般规定使用具有特定颜色的母牛的奶,而且它的牛犊有着与它相同的颜色。列举出所有这些材料,这就形成了巫术的药典。它在巫术教学中本应该占有它在各种教义上具有的重要地位。但是,若是它在希腊-罗马世界里是十分重要的,以至于毫无局限,那么这就意味着希腊-罗马的巫术没有给我们留下一般而充分的巫术实践的仪式或规则。毫无疑问,对于一个巫师群体来说,它在既定的时间里几乎绝对是有限定的,像我们在《阿闼婆吠陀》的文献、《乔尸迦经》的第8—11章或者是在切罗基人的手稿中看到的那样。我们认为,这些材料的名册有着药典的强制性,我们原则上认为我们完整掌握的一些巫术药典著作曾经是某位巫师或一群巫师的完全的和有限的指南。

除了使用这些材料外,各种典礼还使用一整套工具,其中各个要素最终都有适合自身的一种巫术价值。在这些工具中,最简单的是魔杖中国人的占卜罗盘是最复杂的工具之一。希腊-拉丁的巫师们有一整套的盆、环、刀、尺、圆形切片、木铃、纺锤、钥匙、镜子等。一位易洛魁人或苏人的药袋里除了他人的玩偶、羽毛、宝石串珠、枯骨、祈祷棒、刀子和箭外,还像浮士德博士书房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古怪的东西。

至于巫师和他的主顾,他们与巫术仪式的关系正是牺牲者和祭司与献祭的关系;他们必须遵从一些预备性的仪式,这些仪式有时只是针对他们,但是有时还针对他们的家庭或他们的整个群体。其他一些规定还有:他们必须保持贞洁,必须是纯洁的,事先要净手、涂油;斋戒或禁食某些食物;他们必须穿上一件特别的衣服,要么是新的,要么是脏的,要么是全白的,要么扎上大红头带,等等。他们必须化妆、戴上面具、伪装起来、头戴冠饰等。有时候,他们必须赤身裸体,这也许是为了撤除他们与巫术力量之间的一切藩篱,也许是为了根据韵文故事中那位善良妇人的不得体的举止行事。最后,某些精神禀性是必需的;必须要有信仰和严肃认真的态度。

所有这些有关巫术典礼的时间、地点、材料、工具和行为者的戒律构成了真正的准备、巫术的开场仪式,类似于我们在别处说过的献祭中的开场仪式。这些仪式如此重要,以至于它们自身形成了各种与它们所限定的典礼不同的典礼。根据《阿闼婆吠陀》的文献,为了准备每一次新的仪式,典礼之前有一次献祭,通常还伴有一些额外的仪式;在希腊,人们预先经过冗长的描述完成特殊的护符,进行口头的或书面的祷告,准备好不同的避邪物,它们的目的旨在保护巫师免受他使用的力量影响,避免他自己的错误及其对手的阴谋诡计。从我们所处的角度来看,人们可以把某些与旨在达到他们目标的中心仪式相比不太重要的典礼当作一些预备性的仪式,诸如巫术舞蹈、靡靡之音、铜锣鼓乐,还有熏蒸法、中毒。所有这些实践把各位主祭及其主顾们置入了一个特殊的状态之中,它不仅在道德上和心理上、而且有时在生理上不同于他们的正常状态,这种状况在也是属于仪式的萨满教鬼魂附身和自愿的或强制的梦幻中得到了完满的实现。这些事实的数目和重要性证实了巫术仪式是在一个已经分化的巫术环境中举行的,典礼的全部准备活动都旨在限定这一环境并把它与其他环境区别开来。必要时,一个简单的态度、一句怨言、一个词、一个手势、一个目光就足以表明它的存在。

像献祭一样,各种结束仪式也会定期举行,旨在限制仪式的各种效果,不让参与者遭受处罚。人们扔掉或毁弃未使用过的典礼的产物;人们把自己擦得干干净净;在离开巫术场地时小心不要转头。这些不是个人的一些预防措施,它们是规定的;它们是巫术活动的规则,直接表现在切罗基人的仪式或吠陀印度的祭祀仪式中,同样也属于希腊-拉丁的巫术仪式的一部分。维吉尔在第八首牧歌的结尾处(第102节)小心翼翼地提到了它们:

阿马里利,把火化后的骨灰拿到外面去,

高举过头把它扔到河里去;让它一去不复返……

在伟大的巴黎巫术纸莎草纸文献保存的有关“占卜典礼”的仪式中,我们还发现了真正是结束仪式的一种最终祷告。

根据一般规则,人们可以说巫术增加了仪式的条件,最后不得不寻找脱身之计,直至找到为止。与巫术有关的文学传统远没有减弱巫术活动的表面复杂性,而且愉快地发展了它。这就是说,它坚信于巫术观念。此外,一旦失败,巫师自然会用步骤和形式上的缺陷作为挡箭牌。但是,人们没有理由认为这里只有一种简单的手法,巫师们因此会成为第一批受害者,让他们的职业成为不可能。这些仪式的重要性和无限增加直接取决于巫术自身的本质特征。必须指出,大部分要当心的环境都是反常的环境。若是巫术仪式平庸得很,人们就很少愿意举行仪式。人们只使用圣约翰节、圣马丁节、圣诞节、星期五圣日或新月时的草木,这不是没有理由的。这都不是一些平常的东西。总之,这只是把所有巫术仪式要达到的这一反常性赋予典礼。巫术中的各种手势都与正常手势相反,或者至少与宗教仪式中所允许的手势相反;时间条件和其他条件表面上看都是无法实现的;所有巫术材料不如说是邪恶的,而且其实践亦是淫荡的。整个巫术仪式都有着一种古里古怪、矫揉造作和不自然的样子,毫无最近某些理论家所说的巫术简单性。

2,仪式的性质。——我们现在触及了直接有效的主要仪式。它们一般同时包括各种手工仪式和口头仪式。除这一主要区分之外,我们不想搞一套巫术仪式的分类。出于我们解释的需要,我们只是建立了一定数量的仪式组,它们之间不是泾渭分明的。

各种手工仪式。——在现有的宗教科学中,感应仪式或象征仪式是第一个具有巫术特性的。它们的理论已经被完整地提出,相关的目录也已被建立起来,而且非常丰富,以至于我们不必再提了。只要读了这些目录,大家也许就会认为象征仪式的数目在理论上是不确定的,所有象征行为本质上都是有效的。相反,我们认为(但是无法提出任何证据),对于一个既定的巫术,被规定的和施行的象征仪式的数目总是有限的。此外,我们相信,举行仪式只是因为它们是被规定的,而不是因为它们在逻辑上是可以实现的。面对可能象征的无限性,以及在全人类中观察到的象征的无限性,对于某一巫术有效的象征数目就特别少了。我们可以说,若是我们真正找到象征仪式的目录,那么总是存在着各种象征的限制规则。当然,我们并没有这些目录,因为巫师们只需要通过对象而不是通过方法来给仪式分类的。

而且,若是感应方法是在全部巫术和人类中普遍应用的方法,若是存在真正的感应仪式,那么一般来说,巫师们不会随意地进行感应投机,他们担心的不是仪式的机制,而是传达这些仪式的传统和它们的形式的或特殊的特征。

因此,在我们看来,这些实践不是一些机械有效的姿势,而是庄重的行为和真正的仪式。其实,从我们熟知的印度、美洲或希腊的仪式中,我们难以列出有关纯粹感应仪式的一览表来。由于感应主题变化多端,它是模糊不清的。

但是,在巫术中存在着各种感应仪式。首先有一类仪式对等于宗教神圣化和非神圣化的仪式。净礼体系是十分重要的,以至于印度人的赎罪(çânti)祭礼似乎是《阿闼婆吠陀》的婆罗门的一种专长,而且在希腊,“καθαρμóV”一词最终是指一般的巫术仪式。这些净礼是通过熏蒸法、蒸汽浴、火浴、沐浴等完成的。大部分的治疗仪式和驱魔仪式也是通过类似的实践完成的。(www.xing528.com)

其次是一些献祭仪式。在我们前面谈过的“占卜典礼”和印度施魔法中都有这类仪式。在《阿闼婆吠陀》的文献中,除了一些必须要完成的预备性的献祭外,大部分的仪式都是献祭或含有献祭:这样,箭的咒语是在木箭堆上进行的,它是用来献祭的;在所有这类仪式上,在全部被消费的物品中有一部分必须被奉献出来作为祭品。在希腊文献中,献祭至少经常被提到。献祭的形象甚至是强制的,以至于在巫术中成了一种指导形象,根据它,全部的操作步骤在思想中按顺序排列。因此,在希腊人有关炼金术的著作中,我们多次发现被一种献祭讽喻解释为黄金铜的蜕变。献祭的主题,特别是儿童献祭的主题在我们有关古代巫术与中世纪巫术中是共同的;我们几乎到处都碰到这类例子。不过,它们来自于神话,而非巫术实践。我们认为所有这些仪式都是献祭,因为它们事实上就是这样交付给我们的;各种词汇没有把它们与宗教献祭区分开来,就像没有把巫术净礼与宗教净礼区分开来一样。此外,它们产生了与宗教献祭相同的效果,它们释放各种影响、力量,这些是与后者交流的方式。在“占卜典礼”中,神真的出现在典礼中。这些文献也告诉我们,在这些巫术仪式中,所处理的各种材料实际上已被改变和神化了。我们在一句尚未受到基督教影响的咒语中读到:“你是酒,或者你不是酒,但你是雅典娜的头颅,你是酒,或者你不是酒,但你是奥赛罗的内脏,你是伊奥的内脏。”[7]

因此,巫术中存在着种种献祭,但是我们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巫术中都有献祭。在切罗基人那里或在澳大利亚,不存在这些献祭。在马来西亚,它们数量很少:乳香和鲜花供品可能来源于佛教印度教山羊公鸡这类罕见的祭品通常源于伊斯兰教。原则上,没有巫术献祭的地方,同样也没有宗教献祭。总之,有关巫术献祭的特别研究并不像对感应仪式的研究那样是巫术研究必不可少的,我们把它留给另一份研究工作去完成,那时我们特别要把巫术仪式比作宗教仪式。不过,我们已经可以提出献祭在巫术和宗教中并不形成一个由十分专门化的仪式组成的封闭的类别。一方面,在前面引述过的有关箭木献祭的例子中,确切地说,在所有巫术赎罪献祭中,它们只是包括了以它们为形式的感应仪式。另一方面,它们触及到了巫术烹饪法。它们只是成千种巫术烹饪法中的一种方式。因此,在希腊巫术中,“膏药”的制作并没有与献祭区分开来;纸莎草纸文献把以熏蒸法为目的的巫术混合或者把其他东西命名为“祭品”。

在此,我们发现面对的是一大批没有很好界定的实践,它们在巫术及其学说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因为它们限于使用一些必须靠接触来传递自身力量的实体;换言之,它们提供了使用感应联想或感应地使用种种物品的手段。因为它们既一般又奇怪,所以它们用自己的怪举动来掩饰整个巫术,提供有关巫术日常形象的两种本质特征。巫师的祭坛就是他的巫术小锅。巫术是一种烹饪、准备搅拌、发酵和菜肴的艺术。它的产物被捣碎、研磨、搅拌、稀释、转变成香水、饮料、浸剂、面团、有着特殊形式的糕点、雕像,以便被熏制、喝掉、吃掉或者作为护身符。这种烹饪法、化学或药剂学不仅仅旨在让这些巫术物品成为可用的东西,也是为了赋予它们仪式,而且是它们的功效中不小的部分。它自身是有仪式的,非常形式和传统;它的行为都是仪式。这些仪式不应该无差别地被归入为一种巫术典礼准备的或伴随的各种仪式之列。准备材料和制作产品是带有开场仪式和结束仪式的一些完备典礼的主要的和中心的目的。这种烹饪法在献祭中是制作牺牲品,在巫术仪式上也是如此。这是一个仪式时代。

这种制作物品的艺术使其他技艺复杂化。巫术准备各种雕像,用面团、黏土、蜡、蜂蜜、石膏、金属或碎纸片、纸莎草纸或羊皮纸、沙子或木头等来做。巫术雕刻、制模、描绘、刻图、刺绣、编织、刻字;它使用骨饰、镶嵌工艺品,但是我们不知道它还使用多少其他物品。这些不同的手艺让它做成了它的诸神或鬼魂、它的魔法玩偶和表征的小雕像。它制作灰色衣服、肩衣、吉祥物、护身符,制作所有必须被视为一些连续仪式的对象。

各种口头仪式。——人们通常用咒语的一般名称指示巫术的各种口头仪式,而且我们没有发现不遵循这一用法的理由。但是,这不意味着在巫术中只有一类口头仪式。相反,咒语体系在巫术中如此重要,以至于它在某些巫术中非常不同。人们似乎没有分给它属于它的那部分。只要阅读了某些现代目录,大家就会相信巫术只是由各种手工仪式组成的;口头仪式只是为了记忆而被提及的,而且在关于其余部分的冗长清单中消失了。其他一些采风则相反,如洛翁罗特有关芬兰巫术的采风,只含有各种咒语。很少有人给我们提供一种有关两大仪式类别的平衡的充足观念,像斯基特替马来人的巫术或穆尼(Mooney)为切罗基人的巫术所做的那样。巫师们的各种仪式或作品表明了一方没有另一方一般是不行的。它们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以至于要给出一种有关巫术典礼的精确观念,人们都必须把它们合起来进行研究。若是这两大类仪式中的一种想占据优势,那么它就是咒语那一类。是否存在真正沉默的仪式,这是可疑的,但是肯定有大量的仪式绝对是口头的。

在巫术中,我们几乎发现了在宗教中认识到的所有口头仪式形式:誓言、祝愿、希望、祈祷、颂歌、感叹词、简单的用语。但是,正如我们未曾想过把各种手工仪式进行分类,我们也不想把口头仪式归在这一项目下。它们在此并不对应于各种有着明确界定的事实群体。巫术的混沌使得仪式的形式并不准确地符合它们的对象,其不合比例让我们吃惊。我们看到一些激情迸发达到极点的颂歌是与各种最平庸的目的联系在一起的。

我们发现,存在着一组与我们所说的感应仪式相对应的咒语。其中一些自身有感应地运作起来,这就是命名各种巫术行为或物品,并通过感应来激发它们。在一次医疗魔法或一次驱魔中,人们使用一些表示隔离、拒绝的双关语,或者那些表示作为恶心原因的疾病或鬼魂的双关语。用同音异义词和拟声就是在语言上通过感应打击疾病的方式之一。另一种用来产生一类感应咒语的手段是描述相应的手工仪式:“在你说这些话的同时撒盐;给德尔斐斯你撒出的盐。”[8]人们似乎经常认为对巫术行为的描述或提及,就足以产生它和它的效果。

同样,巫术包括各种献祭,献祭又包括各种祈祷、颂歌以及特别是对诸神的祈祷。这里是一个在克服水肿病的简单感应仪式上念出来的梵文祷词的例子:“这位阿修罗统治着诸神,当然,国王伐楼拿的意志是真理(必然要实现);对这一疾病,我很好地施展了我的魔力,从(神的)狂怒中,我赎回这个人。荣耀归于你,啊,伐楼拿国王,归于你的愤怒;因为可怕啊,你晓得所有的欺骗。我把其他上千的人统统丢给你;通过你的仁慈,这个人将活上上百个秋天……”[9]伐楼拿是水神,他惩罚水肿引发的各种毛病,自然成了这一颂歌中被恳求的对象了。[10]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成了这一口诀中被恳求的对象。[11]在人们从希腊巫术纸莎草纸中恢复出来的各种对阿耳忒弥斯和太阳的祈祷中,祷告中的抒情辞藻因为巫术杂物的侵入而变得反常,遭到抑制。只要我们稍微把这些祷告与颂歌和这一反常的表现剥离开来,它们就会迫切地需要我们通常认为的宗教祈祷。它们通常来自于宗教仪式,特别是被废除的或外来的宗教仪式。因此,迪特里希(Dieterich)先生最近从巴黎的大纸莎草纸中摘录出了一小段密特拉崇拜仪式。同样,一些神圣的文献和宗教物品有时可以成为巫术物品。还有那些圣书,如《圣经》、《古兰经》、《吠陀》、《三藏》在咒语方面提供了很大一部分的人性。如果说带有宗教特征的口头仪式体系在现代巫术中延伸到了这一点,那么我们不必吃惊;这一事实是与这一体系在宗教实践中的扩展密切相关的,同样,献祭机制的巫术应用也是与它的宗教应用分不开的。对于一个既定的社会来说,只有一定数量的仪式形式是可以接受的。

手工仪式在巫术中没有正常地做到的,就是叙述各种神话。但是恰恰相反,有关第三组语言仪式,我们称之为神秘咒语。在这些咒语中,第一种咒语是描述一种类似于人想产生的操作活动。这一描述的形式是故事或史诗叙事,其中的各式人物都是英雄或神灵。人们把现在这种情况归入到一种原型情况之中,推理的形式如下:若是这样一位(神、圣人或英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能够干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通常是极其困难的),那么他就可以在现在这个类似的情况下干出同样的事情来。第二类神秘魔法是由所谓的“初始仪式”形成的。它们描述了仪式针对的人、事物或鬼魂的变化,细数了它们的资质与名字;这是一种对魔法对象的揭示;巫师向这一对象提起了巫术诉讼,确定它的身份,围捕它,强迫它,让它消极被动,让它服从各种命令。

所有这些咒语能够传达到很远的地方。不过,它们缩小自己的范围也是经常的事。在口头仪式只有一种完全机械的行为之后,必要时,要结结巴巴地说出一种拟声词、一个表示仪式对象的词和指定人物的名字。各种祈祷易于被还原成简单地提一下一个神的或鬼魂的名字,或者一个几乎空洞的宗教名字,如“qodesch”的“trisagion”,等等。那些神秘的魔法在结束时简单地说出一个专名或一个共名。这些名字变了样;人们用一些字母取代了它们:“trisagion”被它的第一个字母取代,星辰的名字被相应的元音取代;由此,我们落入了谜一样的“巫术用语”或错误的代数公式之中,这也是有关炼金术活动的各种概述最终的结果。

若是所有这些口头仪式以这类形式为目的,那么这就意味着它们具有相同的功能。它们至少是为了激发一种力量和让某种仪式专门化。人们祈求、呼唤、展现让仪式灵验的精神力量,或者至少感到有说出希望

哪种力量的需要。这就是以这个或那个神的名义施展的驱魔法。人们请一位权威来作证,这就是神秘的魔法。另一方面,人们在议论手工仪式的目的何在,它为谁而施展。人们在迷魂法的玩偶上写下或说出被迷惑的人的名字;在采摘某些药用植物时,必须说明用它们来干什么、是给谁用的。因此,口头魔法明确和完成了它可能取代的手工仪式。此外,所有的仪式姿势都有一句话;因为至少在一种内心语言中总有最低限度的表现,其中仪式的本性和目的就表达了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认为不存在真正的无声仪式,因为表面的沉默不妨碍作为欲望意识的这一不言自明的咒语。由此看来,手工仪式正是对这一无声的咒语的释义;姿势是一个记号与语言。言语与行为绝对是等价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认为手工仪式的陈述是一些咒语。不用正式的身体行为,一个巫师通过他的声音、呼吸,或者是他的欲望,去创造、取消、指导、驱逐,去做一切事情。

一切咒语都是一种秘诀,一切手工仪式潜在地都是一种秘诀,这一事实表明了所有巫术的形式主义的特性。至于咒语,没有人怀疑过它们是仪式,不仅是传统的和正式的,而且赋有“自生的”有效性;人们从不认为语词在身体上产生过各种欲求的效果。至于手工仪式,情况不太明显。因为在仪式与欲求效果之间有着一种十分密切的呼应,有时是符合逻辑的,有时甚至是实验性质的。当然,蒸汽浴、巫术按摩实际上减轻了病人的痛苦。但是,这两类仪式实际上有着相同的特性,引起相同的注意。它们都是在一个反常的世界中被施行的。

咒语是由一种特殊的语言形成的,这是诸神、精灵和巫术的语言。有两个事实说明了它的重要性也许是最令人吃惊的,这就是马来西亚所使用的“精灵的语言”和爱斯基摩人所使用的巫师语言。至于希腊,让布利克告诉我们“巫术用语”是诸神的语言。巫术在讲普拉克利特语的印度说梵文,在希腊世界中讲埃及语和希伯来语,在拉丁世界中讲希腊语,在我们之中讲拉丁语。它到处寻找无法理解的古语和各种奇怪的术语。正像我们在澳大利亚看到的那样,从它问世起,人们就发现它含糊不清地说着它的驱病咒语。

手工仪式的稀奇古怪是与口头仪式的隐晦与吞吞吐吐相呼应的。巫术不是对个体情绪的一种简单表达,它每时每刻对举止和措词都有限制。一切都是被严格规定好的。它规定了格律和旋律。巫术的各种秘诀必须低声说出,或者按照特殊的音调唱出来。就像在奥利金(Origène)[12]那里,我们在《百道梵书》中发现,声调可能比语词更重要。举止也是被严格管制的。巫师让它富有韵律,像舞蹈一般:仪式告诉他应该动哪只手、哪个手指,应该迈哪只脚;什么时候应该坐下、起身、睡觉、跳跃、哭泣,应该向哪个方向走。他只以自己为伴,并不比祭司更自由。此外,还有一些为手工仪式和口头仪式共同拥有的一般准则,即有关数目和方向的准则。举止和话语必须被重复过一定数量的次数。不是什么数字都可以的,它们必须是所谓的巫术数目或神圣的数目:3、4、5、7、9、11、13、20等。另一方面,语词或行为必须在面向东南西北四个基点之一的情况下被说出或施展,遵循的方向最低限度是施魔者面向中魔的对象。总之,巫术仪式是非常正式的,它不是以世俗举止的简单性为目的,而是对神秘主义的雅致十分讲究。

最简单的巫术仪式像绝大多数有着各种规定的仪式一样,是有形式的。直到现在,我们都在谈论巫术,好像它只存在于正面的行为中似的。但是,它也包括一些负面的仪式,它们都是我们谈过的非常简单的仪式。当我们提到巫师和当事人要遵守的各种节制时,我们已经在列举巫术典礼的准备活动中碰到过它们了。但是,这些仪式同样是受到约束的,或者是单独被实施的。正是它们构成了大量的所谓迷信行为的事实。为了避免受到某种巫术的影响,它们特别不要去做某件事情。然而,这些仪式不仅是正式的,而且是最正式的,因为它们表现出了一种几乎完美的强制特征。与此相关的那类职责表明了它们是各种社会力量的作品,比我们在其他仪式的传统的、反常的和形式主义的特征的帮助下可能为其他仪式所作的规定还要好得多。但是,关于这个有关感应禁忌、也即我们称之为消极巫术的重要问题,我们的前辈和我们自己的研究并没有弄清楚,无法让我们相信除指出了研究的主题外,还能够做什么。目前,我们在这些事实中只发现了一个有关这一巫术要素(即有关预先规定的对象的集体仪式)的证据。

至于积极的仪式,我们已经看到它们对于每个巫术来说是如何限定它们的数目的。它们组成成分的数目(其中有咒语、消极的仪式、献祭、烹饪仪式等)不是没有限制的。它旨在用很小的数目来确立一些稳定的复合体,即所谓的各种典礼,它们完全类似于各种工具,或者是所谓的各类艺术。在每种巫术形成的各种可能形式之间,存在着一种选择,一种挑选。我们不断地发现,一旦被确立之后,这类没有标志的复合体,不管其构成的逻辑如何,均为一切目的所用。这些就是女巫利用被她迷惑的事物进行招魂的这一主题的各种变化。当涉及不再产出黄油的奶时,就在搅乳器[13]中捣奶,但人们会继续打奶以便去除所有其他的巫术。这里,我们有了一种巫术典礼的类型;当然,它不是唯一提供同一主题的典礼。人们同时引用了一些只通过类似的增殖来证实自己那带有两个或三个玩偶的魇魔法。这些事实凭着它们的韧性和形式主义,是与宗教节日相类似的。另一方面,艺术与技术有着各种族的或民族的类型,我们同样还可以说,一切巫术都有自己的、可以认识的、被占主导地位的一些仪式所规定的类型:在澳大利亚的魇魔法中死人骨头的用法、美洲巫术中的烟熏法、受到犹太教或伊斯兰教影响的巫术中穆斯林的或犹太人的降福和信条。唯有马来人似乎把奇怪的集会主题视为仪式。

若是在各个社会中都有对巫术形式的详细规定,那么在每种巫术之内,或者换一个角度来看,在我们曾描述的每一个宏大的仪式组中,都存在着各种主要的变化形式。挑选哪种类型,这部分是职业巫师的工作,他把一种仪式或少量仪式应用到确定其资格的全部情况之中。每位巫师都有一套秘诀、一件工具、一只药袋,他一定会随时使用它们。巫师的专业性在于,他们更多的是遵循所实施的各种仪式,而不是他们拥有的力量。另外,那些偶尔为之的巫师们对仪式知道的要比所谓的巫师少,他们会无止境地重新产生出各种仪式。由此,那些既没有韵律、又缺乏根据的、被无限应用的秘诀完全成了不可理喻的东西。据此,我们再次看到了形式是怎样企图凌驾于内容之上的。但是,我们刚才有关巫术仪式的各种变化的讨论并不证明它们其实是可以分类的。除了许多变动的仪式外,在这个无形无状的整体中产生的各种变化完全是偶然的,并不对应于实际上的功能划分;在巫术中,与宗教制度相类似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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