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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建议:六事专疏的分析介绍

时间:2023-07-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臣不揣愚陋,日夜思惟,谨就今时之所宜者,条为六事,开款上请,用备圣明采择。又每见督抚等官,初到地方即例有条陈一疏。要在权利害之多寡,酌长短之所宜,委任责成,庶克有济。欲为一事,须审之于初,务求停当,及计虑已审,即断而行之。臣闻人主以一身而居手兆民之上,临制四海之广,所以能使天下皆服从其教令,整齐而不乱者,纪纲而已。或关系各地方民情利病,该衙门自宜参酌缓急,次第题覆。

改革建议:六事专疏的分析介绍

——张居正

●臣闻帝王之治天下,有大本,有急务。正心修身、建极,以为臣民之表率者,图治之大本也;审几度势、更化宜民者,救时之急务也。大本虽立,而不能更化以善治,譬之琴瑟,不调不解而更张之,不可鼓也。恭惟我皇上践祚(音作zuo)以来,正身修德、讲学勤政,倦倦(音全quan)以敬天法祖为心,以节财爱民为务,图治之大本,既以立矣。但近来风俗人情,积习生弊,有颓靡不振之渐,有亟重难反之几,若不稍加必易,恐无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

臣不揣愚陋,日夜思惟,谨就今时之所宜者,条为六事,开款上请,用备圣明采择。臣又自惟幸得以经术遭逢圣主,备位辅弼,朝夕与同事诸臣寅恭谐协,凡有所见,自可随事纳忠,似不必更有见白。但臣之愚昧,窃见皇上有必为之志,而渊衷静默,臣下莫能仰窥。天下有愿治之心,而旧习囚仍,趋向未知所适。故敢不避形迹,披沥上陈,期于宣昭主德而齐一众志,非有他也。伏乞圣慈垂鉴,俯赐施行,天下幸甚,臣愚幸甚。

计开:一、省议论。臣闻天下之事,虑之贵详,行之贵力;谋在于众,断在于独。汉臣申公云:“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臣窃见顷年以来,朝廷之间,议论太多。或一事而甲可乙否,或一人而朝由暮跖(音直zhi),或前后不觉背驰;或毁誉自为矛盾,是非淆于辱吻,用舍决于爱僧。政多纷更,事无统纪。又每见督抚等官,初到地方即例有条陈一疏。或漫言数事,或更置数官,文藻竞工,览者每为所眩。不曰此人有才,即曰此人任事。其实莅任之始,地方利病,岂尽周知?属官贤否,岂能洞察?不过采听于众口耳。读其词藻,虽若烂然;究其指归,茫未有效。比其久也,或并其自言者而忘之矣。

即如昨年,皇上以虏贼内犯,特敕廷臣集议防虏之策。当其时,众言盈庭,群策毕举。今又将一年矣,其所言者,果尽举行否乎?其所行者,果有实效否乎?又如蓟镇之事,初建议者曰:吾欲云云。当事者亦曰:吾欲云云。曾无几何,而将不相能,士哗于伍,异论繁兴,讹言踵至。于是议罢练兵者,又纷纷矣。臣窃以为,事无全利,亦无全害;才有所长,亦有所短。要在权利害之多寡,酌长短之所宜,委任责成,庶克有济。今始则计虚未详,既以人言而遽行,终则执守靡定,又以人言而遽止。加之爱恶交攻,意见横出,谗言微中,飞语流传,寻之莫究其端,听者不胜其眩。是以人怀疑贰动见爱(音调zhou)张,虚旷岁时,成功难睹。语曰:“多指乱视、多言乱听。”此最当今大患也。伏望皇上自今以后,励精治理,主宰化机,扫无用之虚词,求躬行之实效。欲为一事,须审之于初,务求停当,及计虑已审,即断而行之。如唐宪宗之讨准蔡,虽百方阻之,而终不为之摇。欲用一人,须慎之于始,务求相应,既得其人,则信而任之。如魏文侯之用乐羊,虽谤书盈箧,而终不为之动。

再乞天语叮咛部院等衙门,今后各宜仰体朝廷省事尚实之意,一切章奏,务从简切,是非可否,明白直陈,毋得彼此推诿,徒托空言。其大小臣工,亦各宜秉公持正,以诚心直道相与,以勉修职业为务,反薄归厚,尚质省文,庶治理可兴,而风俗可变也。伏乞圣裁。

一、振纪纲。臣闻人主以一身而居手兆民之上,临制四海之广,所以能使天下皆服从其教令,整齐而不乱者,纪纲而已。纲如网之有绳,纪如丝之有总。《诗》曰:“勉勉我王,纲如四方”。此人主太阿之柄,不可一日而倒持者也,臣窃见近年以来,纪纲不肃,法度不行,上下务为姑息,百事悉以委徇人。以模棱两可,谓之调停;以委曲迁就,谓之善处。法之所加,唯在于微贱,而强梗者虽坏法干纪,而莫之谁何。礼之所制,反在于朝廷,而为下者,或越理犯分,而恬不如畏。陵替之风渐成,指臂之势难使。贾谊所谓跖戾(音直丽zhili)者,深可虑也。人情习玩已久,骤一振之,必将曰此拂人之情者也,又将曰此务为操切者也。

臣请有以解之。夫徇情之与顺情,名虽同,而实则异;振作之与操切,事若近而用则殊。盖顺情者,因人情之所同欲者而施之,《大学》所谓“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者也。若徇情,则不顾理之是非、事之可否,而惟人情之是便而已。振作者,谓整齐严肃,悬法以示民,而使之不敢犯,孔子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者也。若操切,则为严刑峻法,虐使民而已。故情可顺而不可徇,法宜严而不宜猛。伏望皇上奋乾刚之断,昔离照之明,张法纪以肃群工,揽权纲而贞百度。刑赏予夺,一归之公道,而不必曲绚乎私情,政教号令,必断于宸(音辰chen)衷,而毋致纷更于浮议。法所当加,虽贵近不寡(音由you),事有所枉;虽疏贱必申。仍乞敕下都察院。查照嘉靖初年所定宪纲事理,再加,申饬,秉持公论,振扬风纪,在佐皇上明作励精之治,庶体统正、朝廷尊,而下有法守矣。伏乞圣裁。

一、重诏令。臣闻君者,主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君不主令,则无威;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无法。斯大乱之道也。臣看得旧规,凡各衙门章奏奉旨某部看了来说者,必是紧关事情。重大机务有某部知道者,虽若稍缓,亦必合行事务。或关系各地方民情利病,该衙门自宜参酌缓急,次第题覆。至于发自圣衷、特降敕谕者,又与泛常不同,尤宜上紧奉行,事乃无雍(音雍yeng)。

天子之号令,譬之风霆;若风不能动,而霆不能击,则造化之机滞,而乾刊之用息矣。臣窃见近日以来,朝廷诏旨多废格不行,抄到各部,概从停阁。或已题“奉钦依”,一切视为故纸。禁之不止,令之不从。至于应勘应报,奉旨行下者,各地方官尤属迟慢。有查勘一事而十数年不完者,文卷委积,多致沉埋,干证之人,半在鬼录。年月既远,事多失真,遂使漏网终逃。国有不伸之法,覆盆自苦。人怀不白之冤,是非何由而明?赏罚何由而当?伏望敕下部院等衙门,凡大小事务,既奉明旨,须数日之内,即行题覆。若事理了然、明白易见者,即宜据理剖断,毋但诿之抚按议处,以致耽延。其有合行议勘问奏者,亦要酌量事情缓急、道里远近,严立限期,责令上紧奏报,该部院置立号薄,登记注销。如有违限不行奏报者,从实查参,坐以违制之罪。吏部即以此考其勤惰,以为贤否。然后人思尽职,而事无雍滞也。伏乞圣裁。

一、核名实。臣闻人主之所以驭其臣者,赏罚用舍而已。欲用舍赏罚之当,在于综核名实而已。臣每见朝廷欲用一人,当事者辄有乏才之叹。窃以为古今人才不甚相远,人主操用舍予夺之权,以奔走天下之士,何求而不得?而曰世无才焉,臣不信也。惟名实之不核、拣择之不精,所用非其所急,所取非其所求,则上之爵赏不重,而人怀侥幸之心。牛骥以并驾而俱疲,工拙以混吹而莫辨,才恶得而不乏?事恶得而不济哉?臣请略言其概:夫器必试而后知其利钝,马必驾而后知其驽良。今用人则不然。称人之才,不必试之以事;任之以事,不必更考其成。及至偾(音奋fen)事之时,又未必有正其罪。椎鲁少文者,以无用见讥,而大言无当者,以虚声窃誉。倜偿伉(音抗kang)直者,以忤时难舍,而脂韦逢迎者,以巧宦易容。其才虽可用也,或以卑微而轻忽之;其才本无取也,或以名高而尊礼之。或因一事之善,而终身借之以为资;或以一动之差,而众口訾之以为病。加以官不久,任事不责成,更调太繁,迁转太骤,资格太拘,毁誉失实。且近来又有一种风尚,士大夫务为声称舍其职业而出位是思,建白条陈,连编累牍,至核其本等职业,反属茫昧。主钱谷者不对出纳之数,司刑名者未谙律例之文,官守既失,事何由举?凡此皆所谓名与实爽都者也。如此,则真才实能之士,何由得进?而百官有司之职,何由得举哉?故臣妄以为世不患无才,患无用之之道。如得其道,则举天下之士,唯上之所欲为,无不应者。臣愿皇上慎重名器,爱惜爵赏,用人必考其终,授任必求其当。有功于国家,即千金之赏、通侯之印,亦不宜吝;无功于国家,虽,颤(音贫pin)笑之微、敝隘(音库ku)之贱,亦勿轻予。仍乞敕下吏部严考课之法,审名实之归,遵照祖宗旧制,凡京官及外官三六年考满,毋得概引复职、滥给恩典,须明白开具称职、平常、不称职以为殿最。若其功过未大显著未可遽行黜陟者,乞将诰(音告gao)敕勋爵等项,酌量裁与,稍加差等,以示激劝。至于用舍进退,一以功实为准,毋眩于声名,毋尽拘于资格,毋摇之以毁誉,毋杂之以爱惜,毋以一事概其平生,毋以一眚(音省sheng)掩其大节。

在京各衙门佐贰官,须量其才器之所宜者授之。平居则使之讲究职业,赞佐长官。如长官有缺,即以佐贰代之,不必另索。其属官有谙练故事、尽心官守者,九年任满,亦照吏部升授京职,高者即转本衙门堂上官。小九卿堂官品极相同者;不必更相调用。各处巡抚官果于地方相宜久者,或就彼加秩不必又迁他省。布、按二司官如参议久者,即可升参政,佥事久者,即可升副使,不必互转数易,以滋劳扰。如此别人有专职,事可责成,而人才亦不患其缺乏矣。此外,如臣言有未尽者,亦乞敕下该部,悉心讲求,条列其奏,伏乞圣裁。一、固邦本。臣闻帝王之治,欲攘外者必先安内。《书》曰:“为邦本,本固邦宁”。自古虽极治之时,不能无夷狄盗贼之患。唯百姓安乐,家给人足。则虽有外患而邦本深固,自可无虞。唯是百姓愁苦思乱,民不聊生。然后夷狄盗贼乘之而起。盖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其势然也。

恭惟皇上嗣登大宝,首下蠲恤之诏,黎元忻忻,方切更生。独昨岁以元年蠲赋一半,国用不足,又边费重大,内帑空乏,不得已差四御史分道督赋、三都御史清理屯盐,皆一时权宜,以佐国用之急,而人遂有苦其搜括者。臣近日访之外论,皆称不便。缘各御史差出,目睹百姓穷苦,亦无别法清查,止将官库所储,尽行催解,以致各省库藏空虚,水旱灾伤,视民之死而不能赈。两广用兵,供饷百出而不能支,是国用未充而元气已耗矣。

臣窃以为,天之生财在官在民,只有此数。譬之于人,禀赋强弱,自有定分,善养生者,唯撙(音尊zun)节爱惜,不以嗜欲戕之,亦皆足以却病而延寿。昔汉昭帝承武帝多事之后,海内虚耗。霍光佐之,节俭省用,与民休息。行之数年,百姓阜安,国用遂足。然则与其设法征求,索之于有限之数以病民,孰若加意省俭,取之于自足之中以厚下乎?仰惟皇上即位以来,凡诸斋醮(音桥qiao)、土木、淫侈之费,悉行停革,虽大禹之克勤克俭不是过矣。然臣窃以为矫枉者必过其正,当民穷财尽之时,若不痛加省节,恐不能救也。伏望皇上轸(zhen)念民穷,加惠邦本,于凡不急工程、无益征办,一切停免,敦尚俭素,以为天下先。仍乞敕下吏部,慎选良吏,牧养小民。其守令贤否殿最,惟以守己端洁,实心爱民,乃与上考称职,不次擢用。若但善事上官,干理簿书,而无实政及于百姓者,虽有才能干局,止与中考。其今污显著者,严限追赃,押发各边自行输纳,完日发遣发落,不但惩贪,亦可以为实边之助。再乞敕下户部,悉心讲求财用之所以日匮(音溃kui)者,其弊何在?今欲措理,其道何由?今风欲侈糜,官民服舍俱无了限制。外之谊强兼并,赋役不均,花分诡寄,恃顽不纳田粮,偏累小民;内之官府造作,侵欺冒破,奸徒罔利,有名无实。各衙门官钱粮,漫无稽查,假公济私,官吏滋弊。凡此皆耗财病民之大者。若求其害财者而去之,则亦何必索之于穷困之民,以自耗国家之元所乎?前项催督御史,事完之后,宜即令回京,此后不必再差,重为地方之病。其屯盐各差都御史,应否取回别用,但责成于该管抚按,使之悉心清理。亦乞敕下该部从长计议具奏,定夺以后,上下唯务清心省事、安静不扰,庶民生可遂而邦本获宁也。伏乞圣裁。

一、饬武备。臣惟当今之事,其可虑者,莫重于边防。庙堂之上,所当日夜图画,亦莫急于边防。迩年以来,虏患日深,边事久废。比者屡蒙圣谕,严饬边臣,从心思奋,一时督抚将领等官,颇称得人。目前守御,似亦略备矣。

然臣以为,虏如禽兽然,不一创之,其患不止。但战乃危事,未可易言,须从容审图,以计胜之耳。今之上策,莫如自治,而其机要所在,惟在皇上赫然奋发,先定圣志。圣志定,而怀忠蕴谋之士,得效于前矣。

今谭者毕曰:吾兵不多,食不足,将帅不得其人。臣以为,此三者皆不足患也。夫兵不患少而患弱。今军伍虽缺,而粮籍具存,若能按籍征求,清查影占,随宜募补,着实训练,何患无兵?捐无用不急之费,并其财力以抚养战斗之士,何患无财?悬重赏以劝有功,宽文法以伸将权,则忠勇之夫孰不思奋?又何患无将?臣之所患,独患中国无奋励激发之志,因循怠玩,姑务偷安,则虽有兵食良将,亦恐不能有为耳!故臣愿皇上急先自治之图,坚定必为之志,属任谋臣,修举实政,不求近功,不忘有事,孰计而审行之,不出五年,虏可图也。至目前自守之策,莫要于选择边吏,团练乡兵,并守墩保,令民收保,时简精锐,也其空虚以制之。寇即入犯,亦可不至大失。此数者,昨虽已经阁部议行。臣愚犹恐人心玩鞍(音慨kai)日久,尚以虚文塞责。伏乞敕下兵部,申饬各边督抚,务将边事着实举行。俟(音四xi)秋防毕日,严查有无实效,大行赏罚,庶沿边诸郡,在在有备,而虏不敢窥也。

再照祖宗时京营之兵数十万,今虽不足,尚可得八九万人,若使训练有方,亦岂尽皆无用?但士习骄惰,法令难行。虽春秋操练,徒具文耳。臣考之古礼及我祖宗故事,俱有大阅之礼,以习武事而戒不虞。今京城内外守备单弱,臣常以为忧。伏乞敕下戎政大臣,申严军政,设法训练,每岁或间岁季冬农隙之时,恭请圣驾亲临校阅,一以试将官之能否,一以观军士之勇怯,有技艺精熟者,分别赏赍;老弱不堪者,即行汰易。如此不惟使辇毂(音捻古niangu)之下常有数万精兵,得居重驭轻之道,且此一举动传之远近,皆知皇上加意武备,整饬戎事,亦足以伐狂虏之谋,销未萌之患,诚转弱为强之一机也。伏乞圣裁。

【译文】臣听说帝王治理天下,有大本,有急务。正心、修身、建立法度、准则,用以作为臣民的表率,这是图治的大根本所在。审几度势、更化宜民,这是救时的急务所在。治国之本虽然确立,而不进行革新以改善政治。譬如琴瑟,不将琴弦放松后重新调准音调,就不能演奏乐曲。(www.xing528.com)

臣恭敬地看到皇上即位以来,正身修德,讲学勤政,以敬天法祖为心,以节财爱民为务。图治国家的根本,已经确立了。但是近来社会上风俗人情,积习生弊,有颓靡不振之渐,有亟重难返之几。如果不稍加改变,恐怕不能新天下人之耳目,一天下人之心志。

臣不揣愚陋,日夜思索着这个问题,谨就当今应注意的事宜,列出以下六件,向陛下逐条陈述,以备陛下考虑、采纳。臣下暗自庆幸,得以经学儒术与圣主相遇,担任辅弼的职位。臣朝夕与同事各位大臣相互尊重,友善相处,凡有所见所闻,本来可以随时随地呈请陛下,似乎不必专门向陛下进言。但是,臣愚昧至极,暗地里看到皇上胸怀大志,很想有所作为,而陛下心中究竟是怎样打算,臣下无法得知。天下的人都有善治国家的愿望,而旧习惯仍然因袭,不知社会趋向如何发展。因此,臣才敢于不避形迹,披沥上陈,期望能宣示陛下的德政,用以统一公众的志向,没有别的目的。伏乞圣主恩慈垂鉴,向下发布施行的诏令,天下很幸运,臣愚很幸运。

计开以下事宜:一、简省议论。臣听说天下之事,虑之忠详;行之贵力;谋在于众;断在于独。汉代大臣申公说:“为治不在多言,只在努力推行’。为什么呢?臣私下看到近年来,朝廷之中,议论太多。一件事,甲说可以,而乙说不可以;一个人,早晨被说得好得如同许由,晚上被说咸坏得如同强盗跖,或者前后背道而驰;或毁誉自相矛盾,是非混淆于辱吻之间,采纳或舍弃取决于爱与憎。施政纷纷扰扰,变幻不定,国事没有统一的纲纪。又常常看到督抚官员,刚到地方上任,就照例向皇上条陈一疏。疏中或漫无边际地陈述几件事,或调整任命了几名官吏。疏中文词华藻工整,阅览的人总是被其迷惑。不说这个官员有才能,便说这个人能干事。其实上任之初,地方上的政务得失,怎么能全部知道呢;下属官吏是否称职,怎么能洞察无余呢。这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的消息。阅读上疏中的词藻,好像灿烂多彩;而深究他的宗旨或意向所在,却茫然不知何处。这样长久下去,也许他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会忘却。就拿去年来说吧。皇上因寇贼内犯中原,特降谕敕,令朝廷大臣们集议防守边疆的对策。当时,众位大臣的议论充斥朝廷,各种对策都提上桌面。如今一年过去了,他们所说的对策,果然都全部实施了吗?又如蓟镇一事,开始时建议的人说,“我想如何……”。当事的人也说,“我打算……”。曾几何时,将领无能且互相不服,士兵发生哗变,不同的议论层出不穷,各种谣言也接连而来。于是,提议停止练兵的人,又多了起来。

臣私下以为,任何事情都不是完全有利,也不是完全有害;人才有所长,也有所短。关键在于权衡利与害的多少,斟酌优长与短处是否合适,委任责成,或许能有所收益。如今,最初筹划、考虑还没有详备,接着听别人说就马上去做。最后,所做的事还没办完,又因为人们的不同议论而匆忙收场。加上各种不同看法互相攻击,意见不时提出,其中不乏有流言蜚语,恶语中伤,对此找不到来由,听的人却受到蒙骗。人们心有疑虑,动见欺诳白白过了岁月,也难得见到成功。古语说:“多指乱视,多言乱听’。这是当今最大的祸患啊!伏愿皇上自今以后,励精治理,主宰国事的主动权,扫除那些无用的虚词,以求身体力行的实效。准备做一件事,一定在开始时详加考察、审议,务必求得妥当。当考虑已经熟悉,应果断从事,加以推行。例如唐宪宗讨伐准蔡,虽然百方拦阻,而他却终不被动摇。打算任用一个人,一定在最初时慎重考查,务必求得恰当适用。当考虑成熟后,就要信赖此人并加以任用。例如魏文侯任用乐羊,虽然诽谤的奏疏装满了箱子,而最终井未改变他的决心。

再乞求皇上降旨,叮咛部院各衙门,今后应当依据朝廷简政尚实的原则,一切奏章,务必简捷切实,是非可否,明白直陈,不得互相推诿,徒托空言。大小臣工,也应各自秉公持正,对国家事务出以诚心,互相勉励,做好职务分内之事,尽心尽力,崇尚实务,消除虚浮,或许可以治理国家,可以改变风俗。伏乞圣主裁定。 二,振刷纪纲。臣听说人主以一身居于亿万百姓之上,凌驾四海之广。所以能使天下都服从他的意旨,整齐而不乱,就在于纪纲。纲,譬如网上有绳;纪,譬如丝中有结。《诗经》上讲:“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这是君主的大阿之柄,一日都不能颠倒其位。臣私下看到近年以来,法度、伦常不行、不肃,自上而下都有姑息、应付,各种事都委任给顺从的人去办。以模棱两可,称之为协调妥当;以委曲迁就,称之为善于处事。王法所管束的,只是微贱的人,强梗的人虽然损坏和干犯法纪,谁也不能对他怎么样。礼所制约的反而是在朝廷,下面的人们,或者犯分越理,恬不知畏,纲纪不能维持,上下不思振作的风气逐渐形成,君主与大臣谐调一致的作用难以发挥。贾谊所谓“跖戾”,是值得深思的。然而人情懈怠苟且,为时已久,骤然振作,必须引起一些议论,认为这样做是违背人之常情;或者说,这样处理事情过于鲁莽急切。

臣请求加以解释。徇情与顺情,听起来相似,实际上相异。振作与操之过急,看起来相近,效果相差很大。所谓顺情,顺从人的情绪、意愿而采取对策。《大学》所谓“民主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若说徇情,则不顾是非曲直,事情是否得当,一概为人情方便而已。所谓振作,是说整齐严肃、悬法以宣示人民,使他们不敢违犯。孔子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就是说的振作。如果是操切,便是用严刑峻法去虐待民众。所以情可顺而不可徇;法宜严而不宜猛。伏愿皇上振奋刚毅决断,掌握国事独大权,普照光明,申张法纪,以整肃朝廷官吏,总揽纪纲,以坚定各项事权,刑赏予夸,一切都归于公道,而不必屈从于私情。政教号令,务必由皇上亲自决断,而不要导致纷乱的浮议。如果必须绳之以法,即使是显贵、近臣也不宽容;事情有什么委曲、冤枉,即使是疏远卑贱者也必须申明公正。仍乞求陛下谕敕都察院,查照嘉靖初年所制定的法令、政纲,再加申明,秉持公论,振扬风纪,以辅佐皇上,振奋精神,勤奋精心地治理好国家,这样差不多体统正、朝廷尊,从而臣民就有法可守了。伏乞圣主裁决。

三,重视诏令。臣听说,君主是主持发布命令的人;臣子是执行君主的命令并传达到百姓的人。君主不发号施令,就没有尊威;大臣不执行君主的诏令并传达给百姓,就没有法治。这是造成天下大乱的根本原因。我看过去的规章,凡是各衙门章奏,有奉旨“某部看了来说”的,必定是紧要事情。重大机务有“某部知道”的,虽看来稍微缓一些,也必定是应该办的事务或关系各地方民情利弊得失,该衙门自应参考,斟酌事情的轻重缓急,依次题复。至于君主亲自发布特别颁降的谕敕、诏令,又与平常情形不同,尤其应当加紧奉行。如此,事务才不致壅塞。

天子的号令,譬如风暴雷霆;如果风吹不动、冒打不动,那么天地自然的创造化育机遇就会停滞,国家的发展就会停息。臣窃见近日以来,朝廷诏旨有许多都被废弃阻隔,抄到各部便一概被搁置;或已经由皇帝谕批后的奏本,也被视为故纸。禁之不止,令之不从。至于应当调查或应当奏报的,各地方官尤为迟缓。有调查一件事而十几年不能完成的,文件卷宗积压太多,以致弄不清楚。与案件有牵连的人或证人,一半进入了冥间死者的名册。年月久远了,事情的真相就搞不清,于是漏网的罪犯得以逃脱。国家有不伸之法,被扣在盆下的就只好自认倒霉;人怀不白之冤,是非如何能够分明,赏罚怎么能够妥当。伏望陛下谕敕部院等衙门,凡大小事务,既然奉明旨,必须在数日之内,立即题复。如果事理了然,明白易见的,就应当据理剖断,不能只会推诿给抚按议处,以致耽误拖延。其中有需要调查研究,共同商议请示的,也要酌量事情的缓急,路程远近,严格立定期限,责令从速奏报,该部院设置号薄登记注销。如有违犯限制,不进行奏报的,从实查办参劾,判以违犯制度罪行。吏部即以此来考核官员的勤与惰,决定是否称职。这样做了以后,官员人思尽职,而事情则没有壅塞停滞了。伏乞圣主裁定。

四,核查名实。臣听说人主之所以能驾驭他的大臣,凭借的就是赏罚用舍之权。如果想要用舍赏罚得当,则在于综核名与实而已。臣常常看到朝廷打算任用一人,当权者总有人才缺乏的感叹。我私下以为古今人才相差不是很多,人主操用舍予夺之权,用来调遣天下的名士,怎能求之而不得?说世上没有人才呢,这话我并不相信,只有名与实不相符,选择不精确,所任用的不是所急需的,所选取的不是所需求的而已。那么朝廷的爵位、赏赐不重,而人怀侥幸之心,牛与马一同驾车,都会疲乏;演奏技巧高超者与笨拙之人混吹乐曲,无法辨别,才怎么会不乏,事怎么会办得好。

臣请简略地述其梗概:器必先试用,而后才能知道它的利钝;马必先驾驭,而后才知道它的驽良。如今用人却不然。称赞人的才干,不必让他去做事加以检验。给他分派去做某事,不必考核他的成绩,到了事情失败的时候,又未必明正其罪。朴素不善文饰的被讥刺为无用;说大话而不得当的人,以虚声窃取了荣誉;倜傥伉直之人,因违背时尚而难于合作;善于逢迎之人,因为巧于钻营而容易被人接受。其才能虽然可以使用,但或以卑微官职加以轻忽;其才能本无可取之处,或者却因为他名高而给以尊敬礼遇。或者由于一件事做得比较妥当,而终身以此为资本,或者由于一举一动的差错,而众人纷纷指责,抓住缺点不放。再加上官职任期不久,任事不责其成,更调太频繁,迁转太突然,资格太拘泥,毁誉失实。而且近来又有一种风尚,士大夫都声称宁可舍去自己的职业思考自己职位以外的问题,向皇上提建议,连篇累牍。至于核查他的本职事务,反而茫然无知。主管钱谷的官员,不知道出纳的数字;负责刑名的官吏,不熟悉刑律的条文。官员们对自己的职守如此不负责任,国家的事情怎么能够顺利完成呢?以上所说,都是所谓名与实相违背。如此,那有真才实能的人才,怎么能够选拔为职官,而百官有司的职务,怎么能够办好呢?所以臣大胆以为,世不患无才,而患在没有妥当的用人之道。如果用人得当,那么举天下之人才,惟皇上随意使用,没有不合适的。臣希望皇上慎重爵号与车服,爱惜赏赐用人要考查他的能力,撑与任务要教虑其是否合适。有功于国家,即使赏以千金,侯爵的印信,也不必吝啬;无功于国家,虽是轻微的笑脸、不值钱的破裤子,也不能轻易给予。仍乞皇上放下吏部,严肃考课之法,审查名实合一,遵照祖宗的旧制,凡京官及外官三、六年任满考察,不许一概延任复职滥给恩典,必须明白开列称职、平常、不称职以区别高下。如果官员的功与过并不十分显著,不能马上升官或降职的,请陛下将诰敕勋爵等项,酌量给以裁减,稍加等级区别,以示激励劝进。至于使用与罢黜、晋级与降职,都应以功过的实迹为标准,不必仅看他的声名,不应完全拘泥于资格,不要在对官员的诋毁与赞誉中摇摆,不要掺杂个人的情感,不要以一件事而概括官员的一生,不要以一件过失而掩盖了大节。

在京师各衙门的副职和辅助官员,必须衡量他们的才能,适合于哪种官职,便加以任命。平常则使他们讲究自己的职业,协助长官。如果长官职位空缺,即以副职和辅助官员代理,不必另外寻找。属宫中有熟悉过去之事,尽心官守的人,九年任满,也通知吏部升授京职,职位高的即转为本衙门堂上官。小九卿堂官品极相同的,不必互相调用。各处巡抚官,如果确实在地方上适合长久任职的,可以就地提升,而不必另迁往别的省区。布政使、按察使二司官,如参议任职久了,即可升为参政;任佥事任职久了,可以升为副使,不必互相调动,以免滋生劳扰。这样,就使得人有专职,事可责成,而人才也不患其缺乏了。此外,如果臣下之言有不详尽的,也乞请敕下有关部门,悉心讲求,条列其奏,伏乞圣主裁定。

五,巩固邦本。臣听说帝王治理天下,欲攘外者必先安内。《书经》说:“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自古以来即使在大治的时候,也不可能没有夷狄、盗贼之患。只要百姓安乐,家给人足,那么虽有外患而邦本深固,自然不会发生大乱。只有百姓们愁苦思乱,民不聊生,然后夷狄、盗贼才会乘机而起。因此,安乐的百姓可以向他们推行道义,危患的百姓容易参与非法活动,完全是形势决定的。

臣恭敬地看到皇上继承帝位以来,首先发布免除税赋、抚恤百姓的诏令,黎民百姓喜气洋洋,生活安稳。然而去年因为元年赋税减去一半,国用不足,并且边费开支很大,国库空乏,不得已差派四御史分道督催赋税,三都御史清理屯田盐务,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以补充国用之急需,然而百姓当中便有不堪搜括之苦的人。臣近日来访问外间舆论,都认为这种做法不妥。由于各御史差派出外目睹了百姓穷苦,也无别的方法清查,只把官库所储存的东西,全部催促解运,以致各省库藏空虚。水旱灾伤一旦发生,只能眼看着百姓死难而不能赈济。两广用兵,供饷百出而不能支付,这是国用不充实而元气已经消耗了。

臣私下以为,天下生财在于官、在于民,只有这两方面。以人为比喻,禀赋强弱各自多少已定,善于生活的人,只在于计划开支、爱惜钱粮,不过分追求奢侈的东西,也足够用以祛病延年。昔日汉昭帝承继武帝多事之后,海内虚耗。霍光辅佐昭帝,节俭省用,与民休息,行这数年,百姓丰衣足食,天下太平,国用也随之充足。既然如此,与其千方百计地去征求,在有限的数目之中去索取而危害百姓,哪里比得上注重省俭,征求到够用为止,使百姓生活丰裕呢。

仰观皇上即位以来,诸如斋醮、土木、过会奢侈的费用,全部加以取消,即使是大禹的克勤克俭,也不过如此。然而,臣暗自认为,矫枉者必过其正。当民穷财尽之时,若不痛加省俭、节约,恐怕局面无法改观。伏望皇上切实惦念百姓的疾苦,多做有益于邦本的事情。对于那些并不紧急的工程、没有益处的征收,一律停免,敦尚俭素,为天下先。仍请敕下吏部,慎选清官良吏,牧养小民百姓。官吏们是否属尽职守,区别好坏,只以安守本分端正廉洁,实心爱民,才可被评为上等,破格任用。如果仅仅善于讨好上司,并没有给百姓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那么这些官员虽有才干,只能给予中等评语。而贪污显著,则严厉限期追赃并押发各边,自行向官府运输交纳,运输交纳完毕之日发遣发落。不但惩治贪污,而且可以有助于充实边防。再乞请敕下户部,悉心讲求财用之所以日益匮乏,弊端何在?如今想采取措施加以治理,具体的办法如何?现今风俗侈糜,官民服舍都没有限制,在外有豪强兼并,赋役不均,有些人将田地分散或诡称属于别人,而逃避赋税;也有人,仗着耍无赖不缴纳赋役田粮。偏累小民;在内官府工程建设,侵欺冒破,奸徒攫取私利,行政有名无实。各衙门在官钱粮,漫无稽查,假公济私,官吏滋生弊病。这些都是耗财病民的大弊端。如果寻求害财者并将其除去,那又何必向穷困的百姓索取钱财,以自耗国家的元气呢?前项催督御史,事完之后,应当立即回京,此后不必再次派差,以免加重地方上的危害。那些屯盐各差都御史,是不应当取消改派他用,需责成主管的抚按使悉心清理。也乞请敕下该部从长计议具奏。定夺以后,上下务必清心省事,安静不扰,期望民生可安稳而国家的根本可以安宁了。伏乞圣主裁定。六,整饬武备。臣认为当今之事,最为可忧虑的,莫过于边防。朝廷之上,所应当日夜筹划的,也莫急于边防。近年以来,虏患日益加深,边防之事废弛已久,那时候屡次蒙受圣谕,严肃整饬边臣,人心思奋。一时督抚将领等官员,被称做是得到了适当的人选。目前守御,似乎略为完备了。

然而臣下认为,虏性如禽兽,如果不对他们严厉挫伤,他们的祸患也不会停止。但战争是危险的事,不能轻易地说战争,必须从容审慎地筹划用计谋战胜敌人。如今的上策,不如不战而自己整理好内政;而其中的关键所在,就在于皇上赫然奋发,首先坚定皇上的决心。皇上决心已定,那么效忠国家、忠诚有谋之士,便会为国家效力。

如今人们都在议论说,我兵不多,粮饷不足,将帅不得其人。臣以为,这三者都不足为患。兵不患少而患弱。如今军队中士兵虽然缺乏,但人的粮食登记簿都有,如果能按籍征求,清查虚占兵额,根据需要招募士兵加以补充,切实训练,就不怕没有兵士!取消无用不急之费,并其财力,用以抚养战斗之士,何患无财?悬重赏以勉励人们立功,放宽条文限制而加强将权,那么忠勇之夫,谁不想奋进,又何患国家无将呢?臣所忧患的,仅在于中国没有奋励激发的声气。因循怠玩、姑务偷安,那么虽然有兵食良将,也恐怕不能有所作为。所以,臣愿皇上马上首先坚定励精图治的信念,坚定有所作为之志向,嘱托、任用谋臣修举实政,不求近利急功,不忘国家还有麻烦,深思熟虑而谨慎行事。不出五年,虏是可以制服的。至于目前自守之策,莫过于选择边吏,组织乡兵进行团练,全力守护墩堡,命令百姓都收入地方保护之下,并科任精锐部队,出击敌人不加防备的空虚之地,以克敌制胜。敌寇即使入犯,也不至于有重大失策。以上所说几点,昨日虽已经阁部议行,臣愚担心人心涣散已久,可能以虚文塞贵。伏乞敕下兵部,申饬各边督抚,务必将边事着实举行。等秋防结束,严查有无实效,大行赏罚,或许沿边各郡,到处防备,而敌寇不敢窥视。

再对比祖宗时,京营的兵数十万,如今虽然不够,还可以得到八九万人,如果使其训练有方,也不会都是无用之兵。只是士习骄情,法令难行,虽春秋都进行操练,但徒具形式而已。臣考查古礼以及我朝祖宗的过去之事,都有大阅兵车之礼,以演习武事而戒备不侧。如今京城内外守备单弱,臣常常为此忧虑。伏乞敕下戎政大臣,申严军政,设法训练,每年或隔年冬季农闲之时,恭请圣驾亲临校阅,一是测试将官是否称职,一是观看军士是否勇敢,有技艺精熟的,分别给予赏赐,老弱不堪的士兵,立即予以淘汰。如此不仅使京城之下,常有数万精兵,掌握居重驭轻之道;并且这一举动使远近都知道,皇上加意武备,整饬兵戎之事,也足以打消狂虏的企图,消除未萌之祸患,这确实是转弱为强的一个关键问题。伏乞圣主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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