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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桐城派:礼法与情理的结合

时间:2023-07-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前期桐城派诸人尽管活动时期有别,面对的时代课题也不相同,但在以程朱理学为指导这一原则立场上则是一致的。注重忠孝的家风和遗民不背前朝的气节,使得他们与倡导忠孝节义的程朱理学容易产生共鸣。戴名世信奉程朱理学。[44]于程朱理学经历了一个由不信到崇奉的过程。刘大櫆生于康熙三十六年,其时程朱理学经过清廷的大力提倡,作为官方哲学的地位更加稳固。

前期桐城派:礼法与情理的结合

前期桐城派诸人尽管活动时期有别,面对的时代课题也不相同,但在以程朱理学为指导这一原则立场上则是一致的。

明末清初兴起的经世致用的大潮中,众多思想家提出的种种学说不断碰撞,程朱理学以其成熟的理论、相对完备的体系逐渐获得了众多的追随者,并得到了清廷的支持,又在思想界占据了支配地位。方苞出生于康熙七年,比戴名世小十五岁。其时,黄宗羲五十九岁,顾炎武五十六岁,颜李学派的创始人颜元才三十四岁,戴名世与方苞正处于这种转变形成时期。注重忠孝的家风和遗民不背前朝的气节,使得他们与倡导忠孝节义的程朱理学容易产生共鸣。

戴名世信奉程朱理学。他说:“昔者圣人之遗经掇拾于秦火之余,汉、唐儒者,其为训诂笺疏不啻数十家,皆未能尽得圣人之旨,至朱子出而其道始大明。”[42]认为孔、孟以后,只有朱熹才能完全发明圣人经书的微言大义,因而自称:“读宋儒之书而喟焉兴叹,肃然再拜曰吾师云。”[43]折服于以朱熹为代表的宋儒之学,甘愿奉以为师。《南山集》案发,他被系于刑部狱中,还专心修订《四书朱子大全》不辍。

方苞自言少时对宋儒之书并未留心,到京师结交刘齐与刘大山后,在他们的劝说下才开始寓目。“二十年来,于先儒解经之书,自元以前所见者十七八。然后知生乎宋五子之前者,其穷理之学未有如五子者也。生乎五子之后者,推其绪而广之,乃稍有得焉;其背而驰者,皆妄凿墙垣而殖蓬蒿,乃学之蠹也”。[44]于程朱理学经历了一个由不信到崇奉的过程。方苞虽然没有明言戴名世在这一转变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但凭他们俩人的交谊和戴名世对程朱的笃信,其中应该少不了戴名世的助推。

刘大櫆生于康熙三十六年,其时程朱理学经过清廷的大力提倡,作为官方哲学的地位更加稳固。他的祖父、父亲均以教书为业,家境不宽裕,自己也长年奔波于教书、游幕之途,没有皓首穷经、专注于经学研究的条件,在程朱理学的长期熏陶下,他倾向于程朱的理学思想是很自然的事。如他说“理也者,有定者也;气也者,无常者也”,[45]就是秉承了朱熹的理气观。刘大櫆不擅长经学,在学识上不及方苞,但横溢的才气使他必然不会完全匍匐在程朱的脚下,他在理学的传统命题如“命、性、心”等上就有自己的见解。他说:“我爱新建伯,术业何崇隆!”[46]对王守仁的学术成就与功业都很欣赏。

姚鼐生当乾嘉之世,汉学鼎盛。面对来自汉学阵营的巨大压力,他坚持程朱理学不动摇,强调“天下道一而已”,[47]深信蕴含在儒家经典中的先圣先王之道是天下唯一的正道。

通过研习儒家经典以明了并在世间实现圣人之道,这是儒学士人共同的永恒追求,汉学、宋学在此目标上并无二致,他们之间的一个重要分歧在于通达圣学的途径不同。汉学家认为:“以故训通圣人之言,而正心诚意之学自明矣;以礼乐为教化之本,而修齐治平之道自成矣。”[48]他们主张只有考证故训,弄懂字、词的意思,才能读通先儒之书,从而正确把握圣人之道。不过,考证需文字、音韵、名物制度、地理天文等多方面的知识,任何一方面都是专门的学问,没有长期的勤奋钻研是不能懂的,更不用说精通了。沉湎其中,难免自矜所得。程朱理学虽然仍为官方所扶持,但已无昔日的辉煌,且宋学与汉学旨趣不同,以阐明性命义理见长,考证功夫难与汉学大家匹敌,程朱理学自然成为人们抨击的主要目标。汉学流风所及,“自命通经服古之流,不薄朱子,则不得为通人,而非圣排贤,毫无顾忌”。[49]人们竞相以菲薄程朱为尚。

姚鼐承认程朱之学并非完美无缺,后人可以也应当改正其不当之处,但问题是其时的汉学中人不以补正程朱之失为意,“搜取隐僻为异,而不必其中;辨晰琐碎为博,而不必其当;好恶党雠,乖隔错迕;是失圣人所以作经之本意,而以博闻强识滋其非者也”。[50]置圣道之本而不务,专以窥隙攻难为功,甚至欲尽舍程朱,这是他难以容忍的。他认为:“程、朱之所以可贵者,谓其言之精且大而得圣人之意多也”,[51]“儒者生程、朱之后,得程、朱而明孔、孟之旨”。[52]孔、孟之后,只有程、朱最能明了圣人之经的要义,后学只要循程、朱而上达孟子孔子,就可以领悟圣人之道。(www.xing528.com)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汉学兴起之前,程朱派学者常指责王学中人空疏、近禅,而汉学兴起之后,他们却被汉学家目为空虚不学、堕禅篡道之徒。其实,人文科学研究即使在今天,也不可能完全摆脱各种社会思潮的影响,不像自然科学那样的客观研究。可以说,人文科学研究的成果无不打上时代的烙印,那种远离人世尘嚣的抽象的客观真实是不存在的。

戴震被誉为:“以六经、孔、孟之旨,还之六经、孔、孟,以程、朱之旨还之程、朱,以陆、王、佛氏之旨还之陆、王、佛氏。俾陆、王不得冒程、朱,释氏不得冒孔、孟。”[53]实际上,戴震所做的也只能是相对客观而已。他所阐释的不过是生活清朝那个时期的他所理解的孔、孟、程、朱、陆、王、佛氏之旨,根本无法再现他们的本来面目。这也正是重视考证的姚鼐指斥汉学的立足点之一。他说:“孔子没而门弟子各以性之所近,为师传之真,有舛异交争者矣。况后世不及孔子之门,而求遗言以自奋于圣绪坠绝之后者与? 其互相是非,固亦其理。”孔门弟子亲受师传,因悟性不同,各人所得已有不同,何况后世经秦焚书之后,以残存之书探求圣人之旨,是非蜂起,各执己见,更是难免。因此,姚鼐认为:

论继孔、孟之统,后世君子必归于程、朱者,非谓朝廷之功令不敢违也,以程、朱生平行己立身,固无愧于圣门,而其论说所阐发,上当于圣人之旨,下合于天下之公心者,为大且多。使后贤果能笃信,遵而守之,为无病也。若其它欲与程、朱立异者,纵于学者有所得焉,而亦不免贤智者之过。其下则肆焉为邪说,以自饰其不肖者而已。[54]

程朱之学说令人信服,言行也足以为后人模范。更重要的是,后人若能笃信遵行,固然可以治国利民。相反,那些与程朱立异的人都有偏颇不当,甚至是妄为邪说以误人。程朱理学虽有可改进的地方,但从总体上看,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它在当时仍是无法替代的。姚鼐主张由程朱上达圣人之道具有重要的现实针对性。

方东树一如其师,持尊宋的主张。他认为汉儒掇拾遗经于秦始皇焚书之后,唐人为儒家经典定本、定注,都有功于圣人之学,但“其于周公、孔子之用,犹未有明之”,到了宋代,“程朱诸子出,始因其文字以求圣人之心,而有以得于其精微之际,语之无疵,行之无弊,然后周公、孔子之真体大用,如拨云雾而睹日月”。宋儒、汉儒因各自时代的使命不同,作出的贡献也不一样,他们之间没有高下之分,只有精粗之别。他讥刺那些诋毁程朱的汉学之人为“匹夫负十金之产而欲问周鼎者”,“十金之产非不有挟也,其罪在于问鼎”。[55]他撰写《汉学商兑》一书,对汉学诸人攻宋的种种观点予以全面驳斥。姚莹说:“此书有功圣道,其力量岂不越昌黎而上耶?”[56]称赞其撰述之功尚在韩愈排佛崇儒之上。

管同、刘开、梅曾亮等也都信奉程朱理学,不满汉学过于繁琐的考证。管同说:“今虽不因后人之说遂废前人,而终不谓春秋、两汉尽得其真,而战国、唐宋之后出无稽而不足据,则说经而必循旧说,非通儒也。”就说经而言,战国已不同于春秋,因而不可谓两汉人所说就是真的,唐宋人所言皆不足为据。他认为:“经者,理也。理者,心也。”[57]主张说经应求理至而心安,不必囿于前人之说。刘开承认汉学有裨益之处,但其弊在于“唯自矜其博,而尽委宋儒一代之书弃之不观,所以成末流之习,而决裂古先之训也”。他申明:“吾之所以尊师程朱者,非党于宋也,为其所论者大,所持者正,切于民彝而裨于实修,可以维持风教于不坠也。”[58]反对汉学家务博贪多,猎奇好异的风尚,强调士子应立品修身,实学实行,有益家国。梅曾亮认为“考证性命之学,类不能别出汉唐宋儒之外”,而汉学“疏引鸿博,动摇人心,使学者日靡刃于离析破碎之域,而忘其为兴亡治乱之最要、尊主庇民之成法”。[59]他与刘开一样,深忧汉学考证以实为虚之弊,呼吁学者要关心天下之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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