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法精要：加州电力危机

对加州的电力危机的分析不乏著述，见詹姆斯·斯威尼的《加州电力危机》^[67]、塞林夫·波伦斯坦恩等的《加州电力市场的缺陷》^[68]、和鲍尔·乔斯科的《加州电力危机》^[69]。这场危机导致电价超出了先前预期的水平，该州三大公用设施公司之一的太平洋天然气和电力公司进行破产登记。对电力需求的错误预测，炎热的天气，西北地区的干旱，对供应的误算，很高的天然气价格，对洛杉矶盆地的空气质量要求，没有形成新的发电能力，市场设计的失误以及可能最重要的是操纵市场，一起引发了这场危机。

加州的电力危机已成往事。电价已回落，也没有了大规模或轮流限电，但我们应从这场危机中吸取教训，见理查德·卡达希的《加州危机之后的电力行业的放松管制：减缓但没有停滞》^[70]。其中最重要的教训是监管机制的设计问题。对电力的买卖和定价的一些苛刻的限制引起了市场操纵。在市场设计方面主要存在三个问题。

第一是该州的主要公用设施公司已出售了其拥有的很多发电机组，但仍有义务为其用户提供电力。只要这些公司能够通过更高的电价，将其电力采购的成本转嫁给用户，这些公司就能获得维持运营所需的资金，但该州的市场重整方案不允许这样做。

第二是该州成立了两个新的实体，进行电力定价的加州电力交易中心（California Power Exchange，简称PX），和进行电力调度的加州独力电网运行商（ISO）。设立电力交易中心的目的是提高行业的竞争性。如果这两个实体具有设计完好的运行机制，他们应该是完满的适当主体。

第三是市场设计在价格限制方面存在致命失误。价格限制的初衷是保护电力用户，但却是市场重整的毒药。公用设施公司只能通过“一天前”和“一小时前”市场，而不能通过长期合同来购买电力。电力现货市场的价格波动较大，出价最高者购得电力。同时，公用设施公司在回收其搁置成本之前，不得提高电力的零售价格。因圣地亚哥天然气和电力公司已回收其搁置成本，不再受此价格限制，而使当地电价飞涨。为此，用户进行了激烈的游行示威，政府不得不重新开始限制电力价格。问题是公用设施公司高价从现货市场购得电力，以规定的低价在零售市场销售此电力。在州外的一些发电商借机获取高利润，一些电力用户为此付出高价格和州长面临政治危机的同时，这些公用设施公司也出现了财务信用问题。限制电力零售价格也向用户发出了错误的价格信号，便宜的电力起不到鼓励节约的作用，加剧了市场的扭曲。加州停建新的电站也加剧了此危机。

一些犯罪分子也应对此危机负责。加州州长加利·戴维斯谴责了一些“外州”的发电商有意通过减少向该州供电，以抬高电价而渔利。他的怀疑是正确的。本地消费者群体也憎恶这些发电商，并反对州内的政客挽救南加州爱迪生、太平洋天然气和电力公司、圣地亚哥天然气和电力公司等电力零售商的努力。包括戴纳基、杜克能源和安然公司等来自其他州的发电商，就电力市场的设计批评加州的政客和官僚机构，认为市场设计的问题使得发电商能够渔利，并造成市场危机。加州的监管机构则谴责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行动迟缓。

局面已面临失控，人们开始公开讨论诸如将公用设施公司的所有权归州所有等极端措施。戴维斯州长和其同僚要求实行区域性限价、采用长期合同采购电力、建立州有的电力公司来发行债券以偿还公用设施公司的债务，并收购三家公用设施公司所有的输电网络。因担心长期购电合同引起电价上涨，作为加州主要的消费者群体的纳税人和消费者权利基金会呼吁立即停止电力市场的自由化。消费者也因同样的理由反对政府挽救私有的公用设施公司。(www.xing528.com)

戴维斯州长要求州立法者向其提供更多的授权，以便融资建设发电厂，收购电力设施，获取资金以研究是否可对提前关闭的发电厂进行修复，修改要求三大公用设施公司出售其剩余的发电设施的法律，以阻止其他州的发电商对这些设施的收购。

到2001年1月，诸多公用设施公司因缺乏资金支付电力采购账单而面临破产。其他州的发电商也因担心收不到款而不愿向加州输送电力。加州于1月17日第一次在全州开始了轮流停电。次日，戴维斯州长宣布该州处于电力危机的紧急状态，并要求立法者授权提供能够保证七到十天供电需要的资金。公用设施公司答应，如果能够通过立法允许它们签署长期购电合同，并将此合同项下的电力以州政府规定的价格另加较低的收费，转卖给消费者，公用设施公司就不起诉州政府。州立法机构于1月18日批准了为维持电力供应所需的数亿美元资金，戴维斯州长也签署了由州水资源局采购电力的法律。

二月中旬，戴维斯州长宣布州政府将收购公用设施公司的输电设施，这些设施的母公司为他们提供了偿还贷款需要的资金，公用设施公司将继续经营其发电厂十年。作为交换条件，这些公用设施公司不得起诉政府。放松管制的唯一胜利者是其他州的发电商，他们利用不完善的电力市场规则为自己渔利。可能最值得称道的是这场危机的转折点是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的介入，规定最高价格和开始进行其他调查。这场危机于2001年底前结束。

虽然加州电力市场的失败使一些州的电力市场重整止步不前，其他州的市场改革还是取得了成功。例如，宾夕法尼亚州采用完全不同的办法实现了电力市场的自由化，虽然具体的成功程度尚不明朗。公用设施公司被允许保留其发电厂，并通过一个十年的过渡期来实现价格的市场化。能够以更低价格购买电力的公用设施公司有机会挣得利润，而不能赢利的那些公司则自行消化亏损。将发电厂进行出售的公用设施公司必须与供应商签署长期购电合同。

然而，加州并不是唯一遭遇电力市场重整困难的州。例如，1997年伊利诺伊州立法通过放松监管，到了2007年十年限价期限届满时，许多伊利诺伊州消费者遭遇了近50%的价格上涨。面对公众的不满，该州立法者又出台法律，提供电价救济，并建立新的州监管机构，代表州公用设施购买电力。马里兰州电力重整的表现更为出彩。1999年该州公共服务委员会开始实施电力重整，在两党支持下，规定了直至2004年的价格上限。当限价期满时，马里兰州最大的公用设施公司巴尔的摩天然气和电力公司建议涨价72%。由此引发的喧闹和大选年的选情政治一起，使州立法者在压力下，通过了拟解散州公共服务委员会的立法。最后，州最高法院恢复了州公共服务委员会。接着，民主党控制的立法机构和代表民主党的州长，尝试恢复对电价的监管，但最终失败。在经过这场磨难后，放松监管的马里兰州电力行业仍处于政治纷争和严密的监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