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教师职业年金历史悠久、制度完善、法制健全、规模大、发展快，对中国高校乃至整个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制度改革都具有重要借鉴意义。教师职业年金的发展和完善需要注意以下四个问题。
第一，教师职业年金的发展需要处理好和其他公共部门雇员职业年金的关系。在国外，教师作为公共部门雇员之一，并且作为最早建立职业年金的群体之一，教师职业年金和政府雇员职业年金的发展密切相关。无论是荷兰的统管模式，还是美国的分管模式，都表明教师职业年金和政府雇员职业年金具有相同的作用和性质。因此，在改革和完善教师职业年金制度时应该统筹兼顾，协调好和政府雇员年金的关系，不能顾此失彼，造成被动。2008年2月29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原则通过了《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制度改革试点方案》，确定在山西、上海、浙江、广东和重庆5省市先期开展试点，两年过去后，试点工作不仅进展不大，而且一些高校教师甚至掀起了一股“提前退休潮”，引起一时轰动。究其原因所在，就是没有处理好和公务员养老保险改革的关系，在机关事业单位内部只改事业单位，在事业单位内部只改一部分群体，而不全面推进改革，导致“碎片化式的渐进推动”和“台阶式的试点预期”[14]，人为地在不同群体之间制造待遇差，强化福利相互攀比，阻碍改革推进。因此，在改革过程中，在公共部门内部不应该有所区分，而是政府机关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统一参加改革。而2015年的这次改革把机关单位和事业单位结合在一起，统一政策、统一推进，因此取得了较好的改革效果。
第二，教师职业年金的发展需要处理好和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关系。在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建立之初，教师和其他公共部门雇员被排除在外具有特殊的历史原因。当前，社保制度改革的一个趋势就是公共部门雇员在参加职业年金的同时参加第一支柱，逐步加入全国统一的社保制度中来，减少甚至最终消除碎片化。这是因为碎片化的制度使得政府财政不堪重负，阻碍劳动力流动，形成福利攀比，影响社会和谐。从这个角度分析，美国公共部门社保制度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消除碎片化、建立全国统一社保制度的历史。加州大学教师未参加社会保障计划人数逐年下降就是最好的明证。因此，中国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首要目标就是消除碎片化，建立统一的社保制度，促进社会和谐；改革的主要措施就是逐步创造条件，让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参加全国统一的基本养老保险，在此基础上建立适合不同群体的职业年金，进而推动高校教师职业年金的发展。
第三，教师职业年金的发展需要获得税收优惠的支持。职业年金作为第二支柱，是多层次社会保障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个人角度而言，多层次社保制度有利于分别应对个人面临的不同风险。从政府角度而言，多层次社保制度有利于区分政府在社保制度中不同的角色和责任，从而分散政府面临的财政风险。本质而言，社会保险是政府对自由市场的一种干涉。这种干涉有不同的方式和程度，一般可以区分为政府强制公民参加保险和政府亲自提供保险。政府强制公民参保并不意味着政府要亲自提供这类保险，“交强险”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在多层次社会保障制度中，政府干涉的方式和程度有了不同的区分。对于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政府是强制参保并且亲自提供保险。对于私人部门的第二支柱职业年金，政府并不亲自提供保险，而是要么通过集体谈判要求雇主必须提供，这就是冰岛、瑞士和澳大利亚等国实行的强制性职业年金制度，要么通过税收优惠鼓励雇主和个人自愿参加，这就是大部分国家采取的自愿性的职业年金制度。对于公共部门职业年金而言，政府具有双重角色，既是干涉者（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就是公共产品提供者）又是雇主，虽然政府亲自提供职业年金，但这是履行雇主角色，和私人雇主具有同样性质，而政府制定税收优惠政策，则是公共产品提供者的角色。因此，政府制定职业年金的税收优惠政策，建立多层次社保制度，实际上是在区分政府干预的方式和程度。从财政的角度而言，政府是在分散自己的财政风险。对于亲自提供的第一支柱，政府必须承担财政兜底的风险。对于第二支柱的职业年金，政府只需要承担税收减少的风险，同时也减少了社会保障的责任。因此，从整个社保制度来看，通过税收优惠鼓励发展职业年金是分散财政风险的手段，因此有助于提高效率。就职业年金税收优惠本身而言，由于避免了无谓损失，也同样有助于提高效率。因此，职业年金的税收优惠政策有利于从两个方面提高效率。因此，针对教师以及其他部门的职业年金税收优惠政策是实现经济效率的具体途径。
第四，教师职业年金的发展需要建立完善的治理结构。教师职业年金的资产安全和适当的投资回报率对保障退休教师生活、促进教师职业年金发展至关重要。完善的治理结构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基本条件。首先，教师职业年金资产要独立于雇主和政府，这是建立良好治理结构的前提。教师职业年金投资管理的唯一目的是获得适当的投资回报率，保障退休教师的权益。因此只有保持财产的独立性才能摆脱雇主、政府的各项干预和侵害。其次，合理设置分权构架、提高信息披露程度、增强管理决策透明度是建立良好治理结构的重要内容。各国养老基金成败得失的经验反复证明，“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和杀毒剂”，凡是信息披露程度高、管理决策透明度高的养老金基金，其投资绩效就好；反之，其投资绩效就差。最后，相关利益群体的广泛参与是建立良好治理结构的重要保障。教师职业年金涉及在职教师、退休教师、学校管理人员、学校董事会成员和纳税人的利益。因此，教师职业年金的决策机构应该具有广泛的代表性，使得不同群体能够充分表达意见和利益，为不同群体提供争取利益的合法平台。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职业年金管理制度、投资政策的一致性和长期性，为保障参保人权益奠定制度基础。
【注释】
[1]Gordon L.Clark.Pension Fund Capitalism［M］.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47.
[2]Gordon L.Clark.Pension Fund Capitalism［M］.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48.
[3]Robert Clark，Lee Craig，Jack Wilson.A History of Public Sector Pens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M］.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2003：167.
[4]Robert Clark，Lee Craig，Jack Wilson.A History of Public Sector Pens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M］.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2003：193.
[5]荷兰语为Stichting Pensioenfonds ABP，英文为National Civil Pension Fund，一般简称为ABP养老基金。(www.xing528.com)
[6]AAUP：Survey of Changes in Faculty Retirement Policies 2007［R］.Table 3.
[7]AAUP：Survey on Retirement Program 2000［R］.Table 3.
[8]Ontario Teachers’ Pension Plan［R］.2016 Annual Report，p.13.
[9]其他类型的DC计划主要包括适合自由职业者的基奥计划（Keoghs Plans），以及一些不具有401（k）计划特征的其他计划，诸如利润分享计划、节约储蓄计划、股票分红计划和货币购买计划。
[10]Robert Clark，Lee Craig，Neveen Ahmed.The Evolution of Public Sector Pension Plans in the United States［M］// Gary Anderson，Olivia Mitchell（eds.）.The Future of Public Employee Retirement Systems，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9：237 − 270.
[11]National Conference on Public Employee Retirement Systems（NCPERS）：The Evolution of Public Sector Pension Plans［R］.May 2002：8.
[12]The 2003 Annual Report of the Board of Trustees of the Federal Old-Age and Survivors Insurance Trust Fund and the Federal Disability Insurance Trust Fund［R］.p.2.
[13]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Retirement Plan Annual Financial Report 2008–2009［R］.p.5.
[14]郑秉文.养老金改革不能再搞“碎片化”［J］.改革内参（观察版）杂志，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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